她不停地苦思细想,直到宫女紫嫣进来说:“启禀公主,薛驸马来了。”
听到薛驸马三个字,一直心情沉郁的萱靖公主突然眉开眼笑起来,兴奋道:“他在哪儿?”
紫嫣答道:“就在外面。”
萱靖公主赶紧说道:“快让他进来啊!”
紫嫣面带难色,说:“驸马正在院子里观看官员送来的礼物。礼物又太大了,搬不进来。不如公主出去看吧!”
礼物!
萱靖公主先是愣了愣,脸上凝萃着疑惑问:“官员送来礼物,为什么?”
紫嫣笑着回道:“是祝贺公主您平安无事之喜了。”
这算是什么喜啊?
萱靖公主噗嗤一声,释然地笑了笑。
梳洗过后,她来到院子里,突然怔住了。只见面前摆着一座与假山高矮相同的翡翠珊瑚,盈盈光润,灿烂华美。萱靖公主饶是金枝玉叶出身也只觉得震撼无比,虽然她贵为公主却也没见过如此堂皇的物件。
“是九省都检点王破送来的。”薛天楚淡声开口。他站在距离假山几米远的地方,端详着翡翠珊瑚,轻摇羽扇说道。
萱靖公主朝他笑了笑,爱不释手地兴奋说:“这珊瑚也太名贵了,只怕在宫里都找不到能和它媲美的宝贝。”
“何止名贵,简直就是无价之宝。”薛天楚说完浅浅一笑,露出如瓠犀般色泽润白的牙齿。
萱靖公主听他的话虽是赞美,但声音里却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她问薛天楚道:“你不喜欢吗?”
薛天楚的声音有些冷哂,说道:“东西倒是很喜欢,但我劝公主还是别收下。”
萱靖公主不解,问道:“为什么?”
“因为送东西的人是王破。”薛天楚佯佯冷笑,解释说:“他跟你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须臾间送来如此名贵的礼物,还以那样的借口,你不觉得奇怪吗?”
听到这话,萱靖公主点着头,感慨说道:“这人儿会不会是有事儿求我啊!才借口你送来这翡翠珊瑚套近乎?”
薛天楚微微一笑,说道:“公主真聪明。”
萱靖公主把美眸一弯,得意地笑了笑,诘问说道:“那你说这王破会求我办什么事儿?”
薛天楚指着翡翠珊瑚说道:“看礼物的分量就知道了。王破掌握九省兵马十三年,根基深厚,陛下早对他心有顾忌。这些年他镇守的边境骚乱不断,还在最近生出了战火。王破率军出战,结果惨败而归,回到都中陛下岂能绕过他?”
萱靖公主恍然道:“所以,王破想找我帮忙为他说些好话?”
薛天楚阖目点头说:“我劝你还是别蹙这个眉头。”
他皱紧了眉头,叹息一声,拉过萱靖公主说:“过去,满城风雨都在非议我,说我有谋逆的野心。你为护我多次与陛下闹得不愉快,就别再为王破伤了与你皇帝的关系了。”
怪不得昨天大正皇帝对薛天楚态度看起来很是痛恨呢!
萱靖公主心中暗咐。她望着薛天楚清雅玉华的隽容,对这位白马红缨的玉郎越看越喜欢。
因为挨了马车一撞,萱靖公主已经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对前世记忆的这颗金手指。
那一世,薛天楚对她步步欺骗,苦心算计,直至最后将她毒害致死。如今,她对薛天楚仍旧是一见钟情。
见薛天楚说得关切,萱靖公主无奈地看了眼翡翠珊瑚,点头说:“好吧,我这就命人将翡翠珊瑚送还回去。”
碧空如洗,暑热无风。
这段时间,皇宫里将迎来一件大事。
少帝时的老太妃华阳贵妃要回京了。
自从少帝去世之后,华阳贵妃便主动去为他守灵。
诚然,这个主动是大正朝官方的说法,实际上大家都清楚,如果华阳贵妃不去守灵,等待她的将是陪葬的结局。
因为华阳贵妃并非大正皇帝亲妈,少帝也发觉他对萱靖公主姐弟俩不太友善。
且虽然华阳贵妃无子嗣,并不代表她的势力小,因为华阳贵妃的弟弟梁将军乃是朝廷里重要的一员大将。
正因为如此,梁家的外戚势力在大正朝一直是块小小的隐患。
梁将军惯会打仗,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但他为人有个极大的缺点,就是性情残暴,且喜怒无常。这些年来,他为朝廷镇守西南,只是因为这个脾气让少帝和朝廷十分惧怕,以至于梁将军功劳极大官儿却越来越小。
在华阳贵妃去守灵之后,梁家一时间朝中无人,梁将军虽然也有野心,但却一筹莫展。
如今,华阳贵妃突然回朝,让人感到怪诞,总觉得她是带着某种目的回来的。
不过,华阳贵妃如今已经不能再称呼贵妃了,而是得叫华阳太妃。
虽然只改了一个字,但老太妃毕竟为陛下守灵多年,这份功劳谁人能比?
单就在礼数上就不敢疏忽。甚至欢迎仪式都要十分隆重,简直比迎接薛天楚和萱靖公主夫妇还要热烈。
礼部官员一早便开始忙碌起来,诸多事宜已安置妥当,只待仪式进行。
红毯由金銮殿起铺,直至午门,一路接天无边无际。
皇家成员都身穿吉服,萱靖公主头戴华凤彩冠,上面还顶着盖头,和文武百官规规矩矩地站在丹墀前。
屋外敲锣打鼓,热闹非凡。
外面,二十名礼官唱喝着,跟四十名护卫奉迎在翠阳宫门口。
华阳太妃回来了。
一位老太监走出列队,打开圣旨宣读着,都是祥瑞的话。
老太妃恭敬下跪道:“领旨谢恩。”
大正皇帝忙过去搀扶她起来。
这小皇帝虽然调皮捣蛋,玩世不恭,但有一点他从不马虎。就是一个孝字,无论是对待姐姐还是老太妃都十分尊崇孝道。
须臾间,礼官奏起吉祥乐曲,皇宫里高悬彩结。
鼓乐长鸣,两旁彩旗飘扬,宫娥手扬花雨,漫天飘落,香气四溢。
众人徐徐走着,耳畔琴瑟和鸣,爆竹震耳。
萱靖公主一路也和弟弟一样对老太妃嘘寒问暖,感觉走了好久好久,简直地老天荒。
跟着走在前面的人步了几级台阶这才终于站定。
地面变成了硬木的,那是临时搭建起的筑台。
欢迎仪式结束之后,诸人这才礼毕皆退。
众人跟随皇上缓步走下了阶梯,向着金銮殿的方向摇摇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