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王翻开那本《春秋》,直接映入眼帘的就写着:“日初西方,定我盛世,先清君侧,再守四方。”
桂王知道这话是那狐仙说过的,这么看来樵夫在雀儿山上看到的雪狐必是那口吐人言的狐妖无疑了。
日初西方指的正是宁王啊!
将宁王比作太阳,无须说雪狐之言属实危言耸听。
桂王皱着眉念道:“定盛世,清君侧,守四方!好狂妄的语气,这分明就是要造反啊!”
他心中揣摩着,是否将这些话转述给皇上。
很明显,狐仙的话是在预示宁王将坐江山,面南背北,成为下一任皇帝。
如果将这些话转告陛下,他对宁王势必嫉恨,这有助于自己对付宁王。
但毕竟说这些话的是狐仙,而非宁王本人,一旦在宫里和民间传将出去,是否会造成民心大乱呢?
桂王思索了半天,觉得里面利害参半,所以暂时不敢将话对皇上全部阐明。
好在那只狐仙出没的地方已经找到,而雀儿山距离陛下此番游猎的猎苑狝场很近,明天又恰逢正是陛下出宫打猎的日子,现在奏报皇上时间上刚好。
想到这里,桂王命家仆预备朝服以及备好轩轿,由轿夫抬着一路悠哉悠哉地朝皇宫的方向逶迤而去。
到了皇宫已经是晚上了,月朗星稀。宫苑安静而肃穆,悄然无人,倒有几分萧索之意。
桂王下了轿子,徒步过了午门后面的飞桥,又转殿过阁,行了半刻钟,才看到皇上近身的徐太监。
只见徐太监一脑门子官司,表情无奈。
桂王知道定然是皇上又跟他发脾气了,就主动打招呼说道:“徐公公,怎么晚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徐公公有些老眼昏花,环视了一眼四周,半天才看到桂王,忙换了笑容说:“原来是桂王驾到啊,您可是来救场的了。”
桂王含笑问道:“皇上又因为什么不高兴了?”
“嫌弃御膳做的难吃呗!”徐公公话里有话说道。
桂王心里“咯噔”一下。这话说的太明显了,岂不是在埋冤自己半年了还都没找到白小江?
自己此刻去见皇上会不会是撞上枪口了呢?
但已经见到徐公公了,这个围就得他来解。
桂王自信满满对徐公公说道:“真是连累徐公公了,都因为本王寻找白小江不利才惹得你挨皇上训斥。”
徐公公耷拉着眉眼,达观地说:“这倒也没什么了。伺候皇上的差事挨骂还不正常,只是白御厨身在何处王爷您给查到了没有啊?”
桂王笑道:“白御厨已经失踪半年了,想来已经不在人世。公公放心,过些天我自会找来一位接替他的名厨,至于今天这一关嘛!我有办法让皇上开心。”
徐公公一对三角鸡似的老眸豁然一亮,好忙问:“王爷有什么好办法吗?”
“不是办法。”桂王怡然自得道:“皇上不是就想见一眼那只会说话的雪狐吗?它的下落我已经知道了。”
徐公公惊讶说道:“这么块?我的天啊!还是您桂王有本事。哎,它在哪儿呢?”
桂王反问道:“徐公公还是先告诉本王皇上现如今在何处吧?免得让他等久了。”
徐公公道:“在御膳房呢!嫌御厨膳食做的不香,正骂他们呢!”
桂王锁眉啧嘴,问道:“骂了多久了?”
他有点头疼,知道这小皇帝骂起人来没完没了,如果去早了他尚在气头,岂不是自找没趣?
桂王何等狡黠,才不肯去触这个霉头呢!
徐公公道:“只怕骂了有半个时辰了。”
桂王约莫差不多了,就说:“走,去御膳房。”
二人边走边聊,逶迤来到御膳房。
刚穿过月亮门就听见御膳房里传来了砸盘子,砸碗的声音。
俩人一惊,没敢再往前迈步。桂王斜眼看着徐公公说道:“今天皇上气可真大啊!骂到现在还没消气儿呢!”
就听御膳房里传来了大正皇帝恨恨的声音:“给朕打,用鞭子抽……”
紧跟着就传来了厨师们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皇上这般暴力,俩人更是不敢进去了,足足在太湖石堆砌成的假山后面躲藏了一个时辰,才见大正皇帝气哼哼地走了出来。
对于白小江的失踪,他显然是习惯了,实际上已经做好了他回不来的准备,就是非常生气。
小皇帝边走边不满地嚷嚷说:“太无聊啦!闷死朕啦!”
溜达了半天不见人影,小皇帝开始暴躁地大喊大叫:“人都死哪儿去了,都给朕出来。出来啊!”
他气的小脸儿涨得红扑扑的,桂王一直没想吭声,这才出来说:“老臣参见陛下。”
大正皇帝一愣,疑惑道:“桂王,你怎么来了?莫非朕让你找的白狐你给朕找到了?”
桂王呵呵笑道:“老臣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回到府上便撒开人网四处找寻,终于有位樵夫说在雀儿山见到过一只看书的狐狸,通体白色,很像陛下看到的那只雪狐。樵夫疑心它成了精不敢捕捉,特回来禀告了老臣。老臣听了不敢怠慢,就赶紧来了宫里。”
大正皇帝和颜悦色地赞美道:“我就说嘛!数办事利落还得桂王。”
桂王笑眯眯地看着他颔首,心中美滋滋的。
大正皇帝又挑了挑眉毛,想着说:“雀儿山,好熟悉的山名哦!”
桂王笑道:“可不嘛!雀儿山就在猎苑的西南边,距离那里很近的。”
大正皇帝踱着四方步转悠了一圈,说:“即是如此,咱们不去打猎了,明天就去雀儿山寻找白狐。”
桂王听了他的话感到意外,朝廷的安排都是按照打猎的步骤准备的,匆忙之间要改成寻找狐狸了还有些让他感到不知所措。
雀儿山地势如何,山形如何,野兽凶不凶猛,对皇上性命是否有危险这些都未可知。皇上明天就要到那里寻找雪狐确乎很棘手,万一出了意外可怎么办?
但大正皇帝决定的很愉快桂王也不好反驳,只能干巴巴地应诺了下来。
同时心中暗想,这也太匆忙了。
桂王心里有些隐忧,如今皇上脾气越来越急躁了,他开始后悔是否万事都应该顺从他的意?
朝局变幻莫测,桂王知道只有抓住陛下的心才能站稳脚跟,可陛下如今要求越来越高,让他真是非常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