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龙骜攻破夏朝王都永乐,便在内廷生擒王主穄子期。
穄子期为在龙骜面前活命,便要巧施诡辩以求蒙混过关。谁知龙骜怒火中烧根本不听他这一套,面对龙骜赫然拔剑出鞘,穄子期急忙向站在龙骜身边的吕彻请命。
“吕大人,还记得你曾经是怎么答应的我吗?我明明可以将你困在王都,却还是将你放归了北境去。我对你和龙骜全都不薄,难道眼下你就看着我即将被杀熟视无睹的吗?先主临终时候王命若何,你又是怎么承诺他的?”
穄子期大声呼喊,吕彻闻言心中不禁一动。回想曾经吕戌病榻之前对于自己的嘱托,吕彻心如刀绞。又想起穄子期曾经厚葬吕戌的事情,甚至力排众议的将自己放归北境获得自由,心中更加有所不忍。
“龙将军,权且听我一言。”
他赫然站出,就此拦住了龙骜。看着吕彻出班拦阻,龙骜怒不可遏。
“吕大人,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也知道您一项为人杰义。但是穄子期的人头我是要定了,为得就是给曾经枉死在他手里的项崇元帅复仇的。”
“你如何见得是我杀了项崇?就凭郦商的一面之词,你背反我也便罢了。可你不要忘了,你毕竟是我夏朝的臣子。你的父亲龙勋在的时候,甚至被北燕抓住宁死也没有选择屈膝投降。你今天杀了我,百年之后有什么脸面去见你九泉之下的父亲?!?”
穄子期一声呵斥,龙骜心中更怒。
“你这昏君,还敢提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为国捐躯,他死得其所。当年的夏朝王主是谁,是吕彻先生的兄长吕戌陛下。吕戌陛下一生待人宽厚,你如此奸诈也敢与先主比肩吗?怪只怪先主一世英名,却在临终的时候瞎了眼的。居然为了自己忠臣的名节,将大位传到你这贼子的手中去。”
闻听龙骜所言,穄子期不禁一声冷笑。
“我是贼子?!?你龙骜却是忠臣吗?我是否害死了项崇,你眼下可有什么真凭实据的?你凭借郦商一句话便要谋反,可对得起先主留下来的王朝基业?我穄子期对项崇怎样权且不论,却自诩没有半点儿对不起你龙骜的。你若有半点儿人性和杰义,会亲手毁了先主与你的父亲曾经拼出性命要守护的基业吗?”
面对龙骜的晴天之怒,穄子期也在此时毫不退让。龙骜切齿愤恨,此时竟然面对穄子期的指责说不出一句话来。
毕竟龙骜虽然并非董燚那样出身江湖,但为人却也向来耿直。
他之所以背反夏朝,只因曾经郦商的一面之词。具体是与不是,便是龙骜自己也没有个确数。加上如今穄子期面对自己毫不畏惧,反而使得龙骜有些心绪不稳了。平心而论,穄子期虽然打压朝中士族多年,但对北军却一项恩赏有加。无论是对龙骜还是对吕彻,都没有半点儿的怠慢。
龙骜以此细思,倒有些不知应该何去何从了。
穄子期见龙骜没了反驳之词,脸色也青一块紫一块的,便再度从地上爬起来开始了兴风作浪。面对在场的数万北军和王都城内的士族阶级,他高声呼喊众人。
“今日站在这里的,都是我夏朝防御北部异族入侵最大的功臣们。你们是我天朝的荣光,是我天朝的依仗。我穄子期身为王主,你们也想想这么多年以来,我可曾对你们有一分一毫的薄待?龙骜被奸人蒙蔽我不怪他,你们为何也这般不能明辨是非的?我夏朝历代先主创下来的基业,没有会在外人的手中,今日居然要毁在我们自己的手里,这却又是为了哪般?!?”
他高声喊喝,底下万军尽皆面面相觑不能应答。
龙骜气得面色发紫,此时被吕彻拦住居然动不得刀。他不是推不动吕彻,只是经过穄子期这么一闹也有些弄不清楚谁是谁非了。穄子期混淆视听的方法果然奏效,而吕彻也无疑看清楚了如今的形势。
“龙将军,请暂息雷霆之怒吧。”
“吕先生,我……”
“身为人臣,弑君杀主,终究是篡逆之道。就算将军要杀,也要找到足够的理由和充分的证据。否则今日图了一时的痛快,来日天下人的口诛笔伐你是担当不起的啊。”
吕彻劝说龙骜,龙骜也觉得吕彻的说辞很有道理。
穄子期这么一闹,自己原本坚定的内心也开始动摇了。毕竟只是郦商的一面之词,虽然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到底谁是谁非自己也不能一概而论。以眼下的情形,暂缓对穄子期执行死刑并且查明真相,无疑是正确的决定。
弑君杀主的罪名太大了,龙骜不是担当不起。只是他纯良般的性格,实在不允许他这样做。就算他要担负这个骂名,无疑也要在斩杀穄子期之前将一切的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嗯,那么吕大人的意思是……”
“暂且以谋害公卿的罪名将他囚禁下来,之后再做计较不迟。”
“嗯,我知道了。”
龙骜点了点头,也暂息雷霆之怒。
他缓缓松了口气,随即大义凛然的站了出来并且面对面面相觑的众人宣告了自己的最终决议。
“我龙骜虽然是战场杀将,但却从来不害无辜之人。既然穄子期不承认他有谋害公卿的罪名,那我就彻查一切之后拿出他的罪证出来,之后当着大家的面给他一个公平般的裁决。如果是我龙骜错了,那我甘愿受到任何的惩处。”
说到后面,龙骜不禁将冷傲般的目光转向身为王主的穄子期。
穄子期被武士押住,脸上不禁露出得意般的笑容。
“龙将军如此做,却也不失公平。若你当真找到了孤王谋害公卿的罪证,孤王也愿意任由你的处置。”
他一副大义凛然般的模样,同时也表现出毫不畏惧般的颜色。
他是逢场作戏般的演员,论演技甚至堪比曾经的夏朝先主幽毖。然而就是这样的大义凛然、毫不畏惧,使得龙骜变得更加犹豫不决、举棋不定了起来。
“郦商和穄子期,到底他们谁的话是真、水的话又是假呢?还或者,他们两个说的都是假话?!?”
龙骜心中这样想,无疑已经乱作一团。
这正是“本当恒心能自主,却又犹豫便南行”。预知龙骜随后举证怎样,穄子期又当性命若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