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冉锓在豫津大显其能,以此列阵困住崇楼等人。崇楼用兵虽然神妙,却完全不是冉锓的对手。本以身临绝境,却逢裴炎肇率军来救。崇楼见到裴炎肇,原本万念俱灰的心,再度燃起必胜的战火。他看出破绽,便在困境中对裴炎肇作出指点。
裴炎肇以此会意,便弃了救援反自纵马直取帅字旗下的冉锓而来。
冉锓身边部将见得,急忙纵马前来拦阻。然而裴炎肇悍勇如何,试问寻常将领又岂是他的对手?他双手高举一对银锤,独骑冲杀。银锤起处,所拦靖国军将尽数落马。冉锓纵有奇能,节奏却被裴炎肇打乱。虽施调度挡住了裴炎肇,却使得被困重围的崇楼有机可趁。
崇楼利用靖国混乱的间隙,再度指挥军马。以此便与裴炎肇合力,一并破了铁屠军重围而出。双方一番鏖战,各有死伤。直从晌午杀到天明,最终不分上下。只得各自引兵,回归本寨去了。
崇楼借助裴炎肇,就此与诸将死里逃生。
虽然平安回到了辽城,但部下军马已然损失过半。崇楼由此心中感叹,经此一战方知冉锓用兵之能。于是便与诸将商议,最终认为辽城已然不能再守。毕竟靖国多日围攻,城池北部将陷。倘若仍旧不肯放弃,一旦靖国再施突袭,只怕城郭难保不说,便是诸国之兵亦有倾覆之险。
崇楼道:“冉锓统御之能,世所罕见。更兼靖国铁屠军之悍勇,更是我诸国联合不能与敌的。此番若非裴将军及时赶到打乱了冉锓的指挥,只怕我们全都要在豫津葬身埋骨了。今辽城已不可守,唯有退入南邵都城再做决断。”
诸将虽然心有不甘,但也深知崇楼决策之意。
经此一役,冉锓靖国之兵虽然也受损失,但却远远逊于诸国。一旦没有城防之固,临场对敌便是众人一并联手,只怕也绝非冉锓一人的对手。
卫郓道:“崇楼将军前番早又吩咐,此时我已在辽城之中准备好了一切。期间辎重已经尽数装车,城中之民也都做好了相应的调度。如今只要我们决定了后撤的日期,城中所有能带走的,无疑全都可以上路。”
崇楼点头,言道:“此事宜早不宜晚,与其明日,不如今晚便自动身。冉锓历经今日一战,只怕对我们更加肆无忌惮。靖国铁屠军凶悍无比,只怕次日天明便会对辽城发起总攻。此时便退,无疑就是最好的时机。”
诸将默许,从其言。
于是崇楼便与卫郓、司马信三人同做调度,暗中离了辽城直奔后方而去。
一切正如崇楼所算计的那样,冉锓虽然在豫津和诸国联军打了个平手,但若不是裴炎肇及时出现,崇楼等人根本不可能杀出自己的包围。如今诸国损失惨重,而靖国之兵的耗损却只有区区的千余之数。
冉锓了然诸国众将之能,以此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回到营寨,先找到了被裴炎肇击败的秦霸先。此时的秦霸先虽然在裴炎肇的一对银锤之下侥幸活命,但却也身负重伤。本以为冉锓会因此责备自己的过失,却不想冉锓反而亲至他的营帐之中对他进行了探望。
秦霸先由此感恩,泪泣道:“末将虽死,不能补报元帅大恩。来日攻拔辽城,原为前部先锋,以此戴罪立功。”
冉锓点头,又多恩赐上药等物,令他好生将养身体。
离开秦霸先营帐的时候,身边诸将不明白冉锓这样做的用意。秦霸先明明除了败仗,却为何非但没有遭到身为主帅冉锓的责备与处罚,反而受到了他的安慰和奖赏呢?面对部将的询问,冉锓只是微然一笑。
“彼军将领裴炎肇勇猛无双,甚至临场将本帅用兵的节奏也全都打乱了。类似这样的人,秦霸先败给他根本就是意料中事。若论过失,也是本帅低估了他这个人所导致的。若早知如此,便该先于北原将那裴炎肇灭了,之后再往豫津救援的。此为本帅安排有失,并非秦霸先之过。更兼此人悍勇,便于军中屡建奇功。今虽败绩,却也身负重创。我若加罪于他,岂不以此而令将士心寒吗?军法如是,却也当有人情斟酌。更兼此时正是我军用人之际,岂有未见打仗而处大将之理?”
诸将称是,以此拜服。
到了翌日头上,靖国果然再度发兵辽城。然而此时的辽城,早已空城一座。
秦霸先率军入城,不见半个人影。查点府库,辎重等物亦全都不见分毫。无奈之下,只得向冉锓报告。冉锓闻讯,只是浅然一笑。赢暨看出,便问冉锓其中缘故。
冉锓道:“我军连日攻城,辽城城北已然将陷。更兼前番豫津之战,使得诸王畏我靖国而心生胆怯。若论临场用兵,便是他们全都绑在一起也决计不是我的对手。辽城既然已经不能再度固守,那么借机退去,无疑是最好的打算。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赢暨顿悟,又问道:“彼军既已退去,我军却当如何?”
冉锓道:“辽城既失,南邵王都便已近在咫尺。卫郓与那崇楼退无可退,便唯有在此与我一决雌雄。如今辽城虽然已经被他们搬空,但城邑依旧还在。可令军马暂歇,修缮城邑之余,也将武功山辎重尽数搬入辽城之中可也。”
赢暨不解,问道:“彼军新败,气势正衰。我军方胜,气势如日中天一般。似此时机,大元帅不进反而养兵,不知何意?更兼武功山距离辽城并不甚远,何须劳动人力集中辽城而来。此番用谋,末将倒是不解了。”
冉锓笑道:“此番你之所问,我便早有预料。若以目下之势,我军长驱直入夺得南邵无疑胜券在握。然而我之所举,并非防止诸国之兵,而是以此避免另一支强敌来袭罢了。”
闻听冉锓所言,赢暨不禁为之一震。他以此细思,不觉有所顿悟,惊问道:“大帅所虑,莫非中原北境的夏朝?此番诸国南方争雄,您认为夏主吕戌莫非也会乘势来攻吗?”
冉锓笑道:“中原南境遭遇变革,我靖国之威此番必然因此远播。夏朝为了避免我朝做大,我料此番比来相助,只是时间早晚而已罢了。他若来袭,只恐攻袭我部之后。和他身处在中庸的司马信不一样,他取武功山只需长驱直入便可。我军如今已然败得诸国之兵,眼看便要兵临南邵王都之下。夏朝若乘势来取我部后方的武功山,我军必然遭遇两面受敌之困。届时武功山救援不及,必然反受制约。眼下辽城已在我军手中,自然便要将辎重转屯于此。便是夏朝来攻,辎重也已不在武工后方之地。以此规避风险,自然当居为今首要。”
赢暨顿悟,言道:“夏朝若来,只怕夏主吕戌会亲自统兵而至。论及能为,他的才能无疑远胜诸国众将。更何况诸国虽败而未灭,纵有军力耗损但仍旧主力尚存。若与夏朝再度联合,我国便有以一敌四的风险。但以末将看来,只怕我军恐难取胜。”
冉锓笑道:“自古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我靖国想要做强,早晚都会与夏朝正面冲突。今番时机,正当就此一试。我早闻吕戌才华,只是无缘得见。今番若能与夏朝再为对手,实为将者之大幸。更兼诸国虽然主力尚存,但却已经对我不构成什么威胁了。倒是这个吕戌,实在让我越发期待。”
这正是“一番战争退群虎,以此傲娇等蛟龙”。预知夏朝吕戌动静怎样,靖国最终霸业如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