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冉锓手段残忍,既得游魂关,便以三鼓之事尽屠关中老幼。
消息传至靖国,朝中重臣本就多对苏牧再度启用冉锓多有不满。故而闻听此讯,便以此做下文章。联名上书之余,一并合参冉锓。苏牧闻讯,亦感震惊。虽然战争残酷,但冉锓行事未免太过残忍。
朝臣直谏,上书苏牧道:“我朝自从立国以来,素以仁义为本。王主爱惜子民,如若己出。今虽施兵道,亦当仁义为先。古地之民不服王化,我国故而为解救万民而加兵戈。今冉锓独逞凶逆,视王教于无物。大王若不施以惩戒,纵然得了古地,只怕也难得民心矣。”
闻听朝臣所言,苏牧也觉得冉锓行事太过。
当即发下诏命,令冉锓立即卸职之余,亲自回国予以请罪。诏书很快便由国中发往前线,谁知接到诏书的冉锓居然选择了拒不奉诏。使者畏惧,不敢多言。只得以原话回复苏牧。苏牧大怒,亲自起兵而向游魂关。然而当他赶到游魂关的时候,不想冉锓已经尽收古国全土。
苏牧惊疑,询问其故。
守军回应道:“之前游魂关之事,冉将军便以三鼓作为军令。游魂关守将不降,致使关中老幼尽被屠戮。后将军兵锋所指,再往古国境地。各地守将听闻游魂关战报,但闻冉将军击鼓之声,便已不战而降。冉将军由此在城中安抚军民之余,兵锋所指又取他处。今古境关城十有九降,我军便如风卷残云之势。故而不出十日,东夷全土皆已尽归我军。”
苏牧顿悟,便问冉锓如今身处何地。
守军回应道:“刚刚得到消息,冉将军收复东夷全土,此番又听大王亲来游魂关,故而整军卸甲已在归途之中。”
苏牧点头,心中稍安。
不数日,冉锓率众回返。苏牧闻讯,亲自率军出游魂关迎接。城关之外,冉锓**上身以自缚,竟被部下押解着来见苏牧。
苏牧惊惶,不知何故。
冉锓跪倒,回应道:“微臣前得大王诏书,不奉诏回京反而对大王放出诳语。今东夷已平,为将者使命已然达成。今闻大王亲至,故尽君臣之礼特来向大王请罪。”
闻听冉锓所言,苏牧心中了然。
他长长松了口气,不禁摆出一脸严肃的姿态。问道:“前番孤遣使者命你速归,你且与侍者到底说了什么?孤恐使者传达有误,今特来再问你一遍。”
冉锓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末将更让使者送言,国中之事尽由王主,外部战事便由末将。期间斟酌,不必太多过问。”
“你……”
闻听冉锓所言,苏牧竟气得全然说不出话来。
使者回报,苏牧有何不知。但以冉锓个性,他又怎么会不晓得使者并没有传达有误。如今所以这么说,便是要给冉锓一个机会。若冉锓以他言回应,苏牧自然可以说因为使者传报有误故而不对他做以责罚。谁想这冉锓偏偏是个耿直的人,如今居然当着群臣和众军的面,再度将他曾经对自己的不臣之言尽数其详。
苏牧心中虽然气愤,但对冉锓的才干却是极为欣赏。
他一声叹息,点头道:“行,倒是个敢做敢当的。既如此,我且问你。昔日既不奉召,如今为何事后反来请罪?以你率军之威名,横扫整个东夷尚且不出十日,何以畏惧此番孤王数千之兵?”
冉锓道:“臣对大王,岂敢会有不臣之心?前番拒诏,不过形势所迫而已。”
“好个形势所迫。”苏牧点了点头,当成诸将和群臣的面,甚至故意提高了自己的嗓门:“那你且说说,怎么个迫于形势之法。说得通便好,若说不通孤这匣中利剑可不饶你。”
一语出口,便既拔剑在手。当着群臣的面,直接戳在冉锓的面前。
冉锓道:“游魂关既下,东夷全线震动。臣借势而动,正当一举而克东夷全土。如若归返,纵然尽得人臣之道,却有失大王拜将之嘱托。更兼微臣多行不义,尽屠游魂关中父老。虽在以此震慑了整个东夷,却也让臣犯下不赦之罪。臣之所行,虽可加速东夷被收复的速度和减小我军的损失,但也却使得大王仁义之名由此受损。以此之罪,臣虽万死不能弥补。既然必死,早死一日、晚死一日也无区别。故微臣斗胆开罪大王,只求以残躯成就我靖国不世之基业。以此补报大王昔日知遇之恩,臣虽死而无憾矣。”
闻听冉锓所言,苏牧心中感动。
自从他了解了前线东夷的战报之后,基本就明白了冉锓的用心。在苏牧看来,冉锓此人虽然出身刑徒且为人好战而弑杀,但为人义气并且极为知恩图报。这等敢爱敢恨的大义之人,苏牧试问又如何舍得便令他就这样遭到被自己斩杀殒命的下场呢。故而自找理由,对冉锓以功过相抵论处。除此之外,苏牧再度革去冉锓职务并且解散了刑徒军从而以此安抚朝臣,却暗中从此将冉锓留在自己的身边。名为施以教化开导,实则为了保护冉锓不受国中元老们的迫害。
这一次的刑徒军解散,和前次大有不用。说起来,其实只是个名头而已。
这些人苏牧暗中安抚,并且利用一切的手段重新整合,最终归于自己的内廷守卫之列。至于统御者,仍旧还是有冉锓全权负责。而苏牧将冉锓留在自己的身边,除了对于冉锓的保护之外,还有让冉锓对这些人重新加以训练的意思。
冉锓明白苏牧的意图,故而再度肩负起了此番诏命的责任与重担。
他在内廷重新训练原本的刑徒军人马,并按照苏牧的意思将刑徒军该为‘铁屠锐士’。期间海选,尽取精锐。名为守护内廷,实则静候恩命,以为国中不时之需。
本以为自己能够过上一段娴静般的日子,却不想前方又来战事。
今砚山为复昔日首领黄蝎之仇,居然联合了寿阴王濮阳政共犯南邵境地。身为靖国王主的苏牧受到来自于昌邑王裴寅婴部下第一上将军卫郓的书信,便以此再度打算启用冉锓为将。
冉锓既得诏命,自然不敢有违。然而得到诏命的冉锓,却在朝臣退去之后在内廷之中密会苏牧。面对冉锓的再度相见,苏牧倒显得并不意外。冉锓虽然是一莽夫,却也看得清楚如今的形势。
“大王此番令臣为将,不知实质却为何意?若只是支援南邵,国中也有其他将军,大王何必非要启用末将呢?末将一入战场,一项我行我素。只恐到时又违逆了大王的诏命,以此给朝中群臣落下口实。”
闻听冉锓所言,苏牧不禁浅然一笑。
“以孤来看,你怕违逆了孤的诏命是假,此番试探孤命你前往用兵的目的倒是真的。你心中算盘如何,孤早已明了。今诸王割据,大元已在昔日谋得吴侩之地。我靖国与昌邑素来没有往来,孤却因此决定对他们进行支援。其中缘故几何,莫非卿还不能知晓吗?”
冉锓闻言,轻轻点头。对于苏牧的话中深意,其实早有洞察。
苏牧道:“此番用兵,一来是检验你所训练的铁屠锐士多年成果。二来也好看看你的本事。具体怎样,卿既为将上了战场,便当有所斟酌裁处才是。岂不知天下疆土为有德者居之,今你攻我打何时方休?南邵之地多产矿铁,正是我国中之所需。卿既为王辅之臣,何以不能明了孤此番用卿之深意呢?”
冉锓了然,由此拜辞而去。
这正是“曾经恩命含虚影,如今诏起又匿真”。预知冉锓行事怎样,三国之兵又当动态若何?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