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渐渐的减小,飞沙走石噼里啪啦的从半空中落下来,溅起一朵朵血色的浪花,数不清的柳树枝叶漂浮在血水中,随着血水咕咕的流淌,仿佛在急切的寻找以前的家园。
半空中,翻滚蹿腾的乌云,越压越低,似乎也要在一瞬间,彻底的将整个五柳镇吞噬了一般。
城西门外的小道上,秦洺阳疯狂的奔跑着,眼眸中闪烁着万分焦急的光芒,直奔最前方的大柳树。
“侯师兄,我爹呢?”秦洺阳站定脚步,绕着大柳树快速的转了两圈,唰的一下子看向侯三,忍不住大声说道:“怎么没人?!”
侯三赶忙四处看看,凝眉伏在秦洺阳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秦洺阳一愣,沉思片刻,顿时点点头,他仰头看向大柳树,大声喊道:“各位乡亲父老,我秦洺阳答应过你们的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一切,相信你们都应该看到了吧。”
“柳青这个刽子手,早已彻底的灰飞烟灭,即便是鬼,他也没有做得成,如今,我秦洺阳就要离开你们,远走他乡。”
“你们都在这里安生的等着,有朝一日,我秦洺阳还会回来,恳请大师为你们的冤魂超度,各位多保重,告辞!”
秦洺阳说完,转身就走,侯三仰脸看看密密麻麻的枝叶,一脸的迷惑,连忙跑过去,跟上秦洺阳。
呜呜……
顷刻间,巨大的柳树摇晃起来,枝叶之间相互摩挲发出来的声响,听得让人不寒而栗,这样诡异的声音,不知道是成百上千的骨架在感激秦洺阳,还是在凄婉的纵情抽泣。
哗哗……
五柳河之中,更是不甘宁静,哗啦啦的水流一路上紧跟着他冲击而上,一浪接着一浪的拍击着岸边,像是在不忍心舍得他离开一样。
秦洺阳头也不回一下,一路风风火火的走出小道,顺着大路,飞奔踏上一条通往山上的羊肠小路。
眨眼之间,他就来到山顶,天空中的滚滚乌云,似乎触手可及,脚底下,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
呼呼的冷风吹扬着他的衣服,一股股的热血蹿腾在他的胸膛,他转身站定脚步,闪烁着蓝幽幽光芒的眼眸,凝望着远处迷茫一片馄饨的五柳镇。
很久很久,秦洺阳没有说一句话,突然仰面朝天发出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啸:“啊……”
霎时间,他头顶上的滚滚乌云,禁不住连连颤抖,惊慌失措的纷纷四散逃离,眨眼之间,秦洺阳的身边,就肉眼可见的多出来一个数十米见方的敞亮空间。
突如其来的大喊,惊得侯三忍不住浑身一哆嗦,双腿不由自主的一软,扑通一声坐到地上,万分惊恐的看着秦洺阳。
说实话,秦洺阳现在的样子,堪比任何一个魔鬼还要狰狞恐怖,他究竟是怎么会突然间变成这样,侯三不得而知,也断然不敢去想象一下。
不过,在侯三的心中,还时很清楚,至少,此刻的秦洺阳还是有理智,还能够分得清楚谁是人,谁是鬼,至少,现在他还没有要伤害自己的一丝迹象。
无需再多想什么,侯三也深深的清楚,秦洺阳刚才的这一声呐喊,的确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喊。
这一声呐喊中,饱含着多少数不清的情感,暗藏着多少数不尽的憋屈和愤恨,深埋着多少难以言表的苦衷和纠结……
侯三缓缓的站起来,深表同情的拍着秦洺阳的肩膀,凝望着远处,深深地叹口气,说道:“洺阳,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这一切的一切,五柳镇的老百姓……只恐怕都是他们的宿命吧。”
秦洺阳没有说话,犀利的视线唰的一下子看向侯三,惊得侯三一激灵,赶忙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更不敢去和他的眼睛对视一下。
“侯师兄,还有多远就能走到茅山?”秦洺阳冷冷的问道。
侯三的脸上不由得抽搐了几下,快速的眨眨眼睛,面带难色的赶忙指着远处说道:“洺阳,其实……其实……我虽然在生活了几十年,可是……可是……”
“侯师兄,你不用再说了,我全都明白,”秦洺阳拍拍侯三的肩膀安慰道:“那怕是茅山在天涯海角,我秦洺阳也一定要找它,走!”
秦洺阳说完,转身沿着羊肠小道飞跑而下,侯三紧随其后,不敢做丝毫的停留。
翻过这座无名山,一大片梨树顿时映入眼帘,一行行一排排的梨树错落有致,一眼望不到头。
阴沉昏暗的天空下,一朵朵娇艳欲滴盛开的梨花,看上去朦胧柔和,隐约间,似乎在向着四面八方,散发着一闪一闪的亮光。
一阵阵的阴风拂过梨花,顷刻间迫不及待地钻进鼻息之中,感受的气味,岂止是一种噬魂彻骨的幽幽芳香?
这……这特么的不是什么好兆头啊!谁不知道,梨花开鲜艳,定有恶鬼显!
侯三禁不住心中咯噔一下,连忙暗暗的拉了拉秦洺阳,满脸惊恐的拎着桃木剑,无比警觉的四周观看,时不时的一路踉跄着,紧紧的拉着秦洺阳的衣服,一刻也不敢松开。
然而,秦洺阳似乎毫不介意,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阴沉犀利的眼眸直视前方,绕过去一颗颗的梨树,大步流星的直奔前方。
就在他们走过去大约几百米远的时候,一座楼阁出现在眼前,只听到执拗一声,正冲着他们的一个房门,缓缓的被谁推开。
一个面容娇嫩的女子,身着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迈动着轻盈的步伐,扭动着纤细的腰肢,款款的走出来。
侯三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得滚圆,禁不住浑身一颤,差一点把桃木剑扔在地上。
我的天哪!她……她不就是自己在五柳镇中,带孩子的那个妇女吗?她……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
“侯堂主,别来无恙啊!”女子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侯三,微微的婉儿一笑,朝着他们使了个万福礼,“想不到侯堂主大驾光临寒舍,奴家不胜激动,略备了薄酒几杯,还请侯堂主赏脸小座片刻。”
“不不不……”侯三的脑袋摇晃得像个拨浪鼓,连忙说道:“我们……我们走错道了,你忙你的,你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