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深山中，白将离绕过无数险道，步伐缓慢地行走。
又越过数道机关，她轻盈地迈进一处山洞。
洞门前，她犹豫地伸出修长的手。
一番心理挣扎后，她还是决定按住门上按钮，石门随即轰然洞开。
面前的是背对着她、端坐在蒲团上的一位老人。
白将离轻轻走了过去，跪坐在另一只蒲团上。
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有着无尽浑浊，他轻轻叹了口气：“此来，是为了何事？”
白将离轻声道：“我想出山。”
老人似有些讶异，语气带着淡淡的疑惑：“出山？”
“嗯。”
“为什么？”老人随口问了句。
“我快要突破除魔期，需要体验人生百态，斩掉心魔。”
老人微微颔首：“心魔，是么……”
白将离透出自己的一丝灵压，显然已有金丹后期的程度！自那日见过父母的魂影后，她似乎得到了某种解脱，修为顺理成章地突破了。
“也好，过几日，你便出山吧。”片刻后，老人应道。
白将离站起身来，扭头便走。
“慢着！”老人忽然唤了一声。
“还有什么吩咐？”白将离转过来躬身道。
“你……”老人沉吟了半刻，“那个林子泽，是不是也该外出历练了？”
白将离面无表情：“应该如此。”
老人道：“杀掉他，为岩嗣报仇。”
“啊？”白将离下意识递出了疑惑。
“怎么？你不愿意？”老人哼了一声，“你不是说过一定要杀了他么？道灵山中找不到机会，山外可尽是机会。”
“可是……”白将离明眸一转，为自己找到了借口，“金丹修士已经引道入体，得到了天道的承认，如果在这个时候杀掉他，恐怕会得到天道的反噬，对我除去心魔的过程会增加难度。”
老人沉默片刻，应了一声，他从怀中取出一只面具，丢向白将离。
白将离条件反射般去躲闪，只是她刚迈出半步，就看清了飞来的是一只面具，她这才停下动作伸出手接了下来。
“这……”白将离绝对不会认错这个跟在自己身边十数年的法宝。
老人的声音平和了许多：“你在遗迹中碎裂的面具，我已帮你修好。在人间历练，如果无法掩盖你的天生媚骨，是极为危险的。”
白将离的目光有些复杂，嘴角嗫嚅着，还是吐出了细若蚊蝇的两个字：“谢谢。”
老人似是被这两个字诧异到了，愣了片刻后竟哈哈大笑起来：“你我祖孙二人，何须言谢？离儿，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你已经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白将离握紧了面具，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显露，她努力遏制住自己复杂无比的情绪，硬了硬嗓子：“是。”
感受到白将离已经离去，老人重重叹了一声：“出来吧，老夫有事情要交待给你。”
暗处中，一个模样儒雅的男子缓缓走来：“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若是白将离还未退去，一定会认得眼前的这个人！但恐怕她怎么也不会猜到，这个人竟然会与她外公有联系！
老人迟疑了片刻，沉声道：“离儿，她已经知道十六年前的事情真相了么？”
郑伯阳恭敬执礼：“是的，已经依大人的意思，间接地告诉了小姐。”
“好……”老人松了口气，但是他没有发现，自己的身躯还是异样地绷紧了一下，“怪不得这一次，她与我这般疏离，连一声‘外公’也吝于称呼……”
“罢了罢了，老夫也不是不敢承认错误的人，烟儿终究是老夫害死的……”说到这里，他的情绪剧烈波动起来，连续不断地咳嗽了数声，“不过，那个利用老夫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
郑伯阳一声不吭，等待着老人平复情绪。
半晌后，老人又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在暗处帮老夫训练部署，辛苦你了。”
郑伯阳道：“不敢不敢。这些都是下属分内之事，若无大人栽培，岂有下属的今日。”
老人点了点头，似是对郑伯阳的答复极为满意：“离儿如今出山历练，派几个得力的，下去保护她。”
郑伯阳连忙称是。
“你退下吧，老夫要闭关了，一举突破大道后期的瓶颈。”
郑伯阳再度称是，可是他刚退了一步就停了下来，似在犹豫什么事情。
老人皱了皱眉：“还有什么事？”
郑伯阳沉吟片刻：“这件事……关乎小姐，下属不知该不该说。”
“哦？和离儿有关？”老人蹙起的眉松了开，“但说无妨。”
郑伯阳憋了口气，吞吞吐吐道：“这次外门的行动中，下属发现，小姐……好像对那个林子泽有那么一点儿好感……”
“什么？”老人松开的眉又蹙了起来，“你可当真？”
郑伯阳重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老人沉默了片刻，轻笑了起来：“竟是如此么……怪不得她用了个那么蹩脚的理由……”
“那大人的意思是……”
老人冷笑了声：“如果不是林子泽的话，老夫也就依了她。可是……道清的弟子……呵呵，你派人，做得干净点吧。”
“是！”
……
林子泽送走了两位师弟。
至于灵儿，自然是交给张子房让他好生照顾去了。
灵儿毕竟是张子房的灵宠，他没有任何理由霸占着。
不过，听了张子房的建议，他突然觉得，历练的第一站，去往凡间似乎也不错……
何为除魔？除去心魔尔。
那什么是心魔呢？
卫道的阶段，修士需要明白何为“道”。
但是随着卫道的过程中，修士会不断在捍卫自己“道”的道路上，产生动摇甚至是质疑，这将极大程度地影响道心，道心若碎，一身修为将付诸流水。
而那些动摇自己道心的想法和行为，则被统称为“心魔”。
所以，在探索“道”的道路上，有了那么一个阶段——除魔期。
在这个阶段中，修士可以通过见闻人生百态，理解、深刻自己的“道”，从而与自己的“道”产生更深层次的共鸣。
只有不断巩固自己的“道”，才能走向修真界之巅，走向最后的“大道”！
所以，经过一番思考后，林子泽决定，先去凡间看上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