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龟的目光从错愕变得慎重,它仔仔细细打量了白将离一番,试探道,“你要如何证明?”
白将离从怀中取出罗盘递了过去,那上面有白希烟的残魂存在,唯有其直系亲属方能使用。
来的路上,林子泽已经告诉过白将离这老龟与白希烟有些旧日情谊的事情,而白希烟也想从老龟口中得知一些过去的事,她现在很想知道十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真的如阿豆所说。
老龟郑重地将罗盘核实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你确实是恩人的后人,没错!”
林子泽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当日的许诺,此时已经得以兑现。没想到在外门兜兜转转了这么久,那个要找的白将离就在他的身边。
老龟抬起头,张开干瘪的嘴,吐出了半颗闪闪发光的宝珠和一只被黑布包裹的锦盒。
宝珠自然就是另一半避水珠,灵儿一见到这灵珠,双眼瞬间发亮,小爪子抓着林子泽的散发,急促道:“泽哥哥,泽哥哥,这个这个,就是这个引我来的!那个……能不能帮我从那老王八手里抢过来?”
老龟摇摇头:“小前辈已经帮我找到了恩人之后,此珠以后便是小前辈的。”
林子泽伸手将灵珠召了过来,看着灵儿热切的眼神,犹疑道:“这避水珠乃是纯粹至极的水系灵宝,若是与你属性不合,非但不会增进修为,反而会因此有损你的修行。”
这珠子对林子泽是没有用的,最初他是想把这珠子留给子徽的,子徽帮了他太多,拿这个避水灵珠还还人情,再好不过。
灵儿激动无比:“泽哥哥,我灵貂一族天生就依靠水灵力修炼,有了这半颗珠子,我很快就可以突破金丹期,化形指日可待!”
“嗯……好吧!”灵儿对林子泽而言并非只是妖兽而已,更是他儿时为数不多的玩伴,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去拒绝。
那么,子徽那边,半刻似乎……也行?
这半颗珠子和那个锦盒并没有粘到涎液,似乎保存得很小心,完全不似在赌场中得到的那半颗那样恶心。
灵儿接过林子泽递来的珠子,一口就吞了下去,结果不过三息,就耐不住眼皮打架,睡了过去。
林子泽查探了它的身体脉动,发现是它的身体承受不住庞大的灵力,用休眠的方式来进行吸收灵珠中的灵力,等灵力吸收完毕后,它自然就会醒过来了。
那边老龟则在白将离的询问下讲起了往日的故事:“十六年前,老夫的修行进入了瓶颈,正在凡世游历增加感悟,恰见你母亲一个人出现在鹿鸣城。你母亲与老夫有救命之恩,虽然与她只见过一面,但老夫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然而,老夫却察觉你母亲双目无神、失魂落魄,好似傀儡一般。”
林子泽暗自点头,如果老龟所说不错,那时候应该是白希烟进入鹿鸣城之前,她已经被白慕尘和一女子炼成了杀戮机器。
老龟继续道:“老夫尾随了她一小段路就被她发现,不等老夫说话她就不论是非与老夫交起手来,她的修为深不可测,仅一指就把老夫打得重伤垂死,就在她要将老夫杀死时,老夫看得到,她无神的眼眸忽然晃动了起来,她的神情无比痛苦,终于还是回复了一丝神智……”
……
“你……你是三年前的那只龟?”白希烟痛苦地半蹲下来,左手抓着无法控制的右手,将右手手臂划出五条血痕。
“对不起……我……我控制不了自己……对不起……”白希烟热泪横流,她的魂魄早已被打散,身体上残余的最后一部分魂力是她偷偷藏下来的,只够支撑片刻的清醒。
暗处的那个人依旧在操纵着她的躯体,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右手!
白希烟狠狠咬呀,左手劈向右臂,整条右胳膊瞬间脱臼,一时间无法动作。
看着老龟垂死的模样,白希烟伸出左手为它用灵力进行治疗。
然而,背后控制她的那个人仍不放弃,还在争夺着这幅躯体的掌控权。
白希烟勉强为老龟治疗了三成,神智已然不再清明,她强撑着自储物戒中取出一只锦盒,说出断断续续的话:“这……是我夫君……的骨灰,请你把他……带给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唤作……白将离……”
说到这里,白希烟的残魂彻底被抹杀,老龟则利用白希烟挣扎的空隙逃出了生天……
……
“后来,老夫又悄悄进入鹿鸣城,利用隐匿的神通一直藏身,直到……道灵山、桃源境还有执法部的人出现,再之后……”
“无数高阶修士大斗,整个鹿鸣城毁于一旦,城中三十万人无一生还,恩人也陨落于其中……”
“白慕尘被现在的道灵掌门所败,而那个背后操纵恩人躯体的家伙却失去了踪迹……”
“……”
听到这里,白将离泣不成声,从老龟的描述中,她终于把当年故事一清二楚地还原了,竟真的与阿豆所言一般无二!
“外公竟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儿!虎毒尚不食子啊……”白将离悲从心来,软倒在地上抱膝痛苦。
林子泽这才发现,一向在他印象中坚强强大的刑法阁白将离,原来是可以脆弱地像个孩子一样。
“孩子……节哀……你的母亲是位伟大的修士!”老龟宽慰道,“这些年过去了,老夫也琢磨清楚了,当年你母亲存那一缕残魂其实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了断自己的,然而,她却为了救下老夫的命暴露了隐藏的残魂,被幕后之人所灭……若不是老夫非要去干扰此事,绝对会有另外一个结局……是老夫对不起那三十万凡人啊……”
说到这里,老龟神色黯然,它苦寻十六年,不只是为了报恩,还有愧疚……
老龟将锦盒推向白将离:“孩子,这是你母亲让老夫交给你的东西,这……是你父亲的骨灰……”
白将离颤抖着接过锦盒,那方寸不过尺于大的盒子却在她手中重逾千斤……
白将离紧紧将锦盒抱在怀中,却只能感受到冰冷的触觉,她颤抖着声音,呢喃出了她从未称呼过的两个字:
“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