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包厢之前,聂晟扬觉得有点热,便随手脱掉了大衣,。看到包厢内的那一幕,他愤怒脱下衣服,抡起一拳挥了过去。大衣被随手扔在地上,一旁有机灵的服务生眼疾手快地捡起。
林香站在原地,头发披散开来,小脸苍白,眼眶湿润。目光不由自主的锁定在他身上,静静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他穿衣服的品味向来是令人赞叹的,或许又是因为长得好,看上去总是惹人注意。
其实,服装至于他几乎是陪衬,他的自信和风度早就潜入到他的骨子里,哪怕穿着烂衣衫都会好看。每个女孩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情结,总希望在危机关头,有那么一个王子从天而降,成为女孩心中形象高大的英雄。
她直直地注视那双眸子,此时的聂晟扬,在林香心中,与英雄无异。
“你有没有事?”他站在她面前,她的头顶勉强到他的肩膀。
林香轻轻摇头,紧紧咬着唇,忍住不让泪水从眼眶中再次滑落。
聂晟扬抓住了她的手臂,不顾周围错愕的目光,淡淡说了句,“不好意思,有点私事,da,你替我招呼客人。”
身后的Linda一脸无奈,两个客户脸色难看,其中一个冷着声音说,“看来聂董没有诚意与我方谈合作,我们也不劳烦什么招待了,受不起。”说完这句话后,da欲哭无泪,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聂晟扬把她摁到副驾驶的位子上,重重关上车门,自己随后也上了车,发动车子。他偏头看了她一眼,“系上安全带。”林香依言照做,头转向了窗外。
车里开了暖气,跟外面的严寒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林香穿着店里的工作服,本来还觉得冷,现在暖和多了,她偷偷瞥了一眼他的侧脸,那神情宛若寒冰。似有冷风吹过,她方才暖和起来的身体瞬间转凉。
窗外,天边最后一缕红光消失了,路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聂晟扬仿佛才想起来,打开了车身内部的灯光,明亮得异乎寻常。两个人像是商量好的,同时缄默不语。由于车速快,很快到了林香的住处。
聂晟扬跟着林香进了屋,第一次好好打量这里,灰白的墙壁,半旧的家具,没有一丝人情味的房子。心像是被扎了一下,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聂晟扬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很好,你就住这样的地方?”
“我没觉得很差,至少房租便宜,当然跟你的别墅是不能比的。”
“谢硕人呢?怎么没看到他陪你?”聂晟扬的声音像结了一层冰。
“他回清和镇了,说是家里有事。”林香一语带过,不想与他讨论谢硕。
聂晟扬在心底冷哼,有事?恐怕是赶着回家当孝顺儿子了,这傻姑娘。
“我帮你订票,你去汉宁找林然。”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决定了,要留在洛海打工。”
聂晟扬慢条斯理地问道:“做满一个月有多少工资,我付给你。”
林香轻叹一口气,“你从来都只会用钱解决问题。”
聂晟扬反问:“难道你现在面临的问题不是钱吗?”
林香跌坐在沙发上,整个人似乎极为疲惫的样子。她拢了拢凌乱的长发,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再次开口道:“我有手有脚,真的不需要施舍。”
“如果是施舍的话,我更应该给路边的乞丐,你还没有惨到值得我来施舍的地步。少一点倔强,会多一点快乐。”
“谢谢你的忠告,我想说,那是我的自尊,我的骄傲,不是什么倔强。”
夜一点一点安静下来,大树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哗轻响,很远的地方可以听见隐约的车声,这个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屋,遥远得像处在另一个世界。
聂晟扬搬过来一张椅子,坐在她对面,“这个时候,你父亲还在监狱,你哥在汉宁给你赚学费,你一个还没走出校门的女生,谈什么自尊与骄傲!”
“富人才有自尊与骄傲,穷人就不配谈自尊与骄傲,聂哥,是这样吗?”
聂晟扬揉揉眉心,“林香,你硬要曲解我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只是下次你被人非礼,恐怕我没法及时出现。”说完,他在黑暗中摸到客厅开关,久违的光明来临,两个人都被笼罩在光圈之中,他们能看到对方的脸。
林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不想再同他浪费口舌,将伤口暴露在他面前。娇小的身躯从沙发上站起,刚要想回卧室,不料被身后的人一把扯进怀里。一瞬间的光景,她的呼吸就被夺去。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她,辗转厮磨寻找出口。
她的睫毛在夜风中颤抖,他的心尖也随着颤动。因为毫无心理准备,林香的牙关轻易地就被撬开,任由动情的男人长驱直入。炙热的唇舌不知节制地攻城略地,反复地毫不厌倦地在她口中来回扫荡。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林香眸光一闪,猛地推开了他。聂晟扬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半坐到地上,他自嘲的笑了笑,努力平复方才紊乱的气息。手机铃声还在不依不饶地响起,聂晟扬按下接听键。
“晟扬,你在干嘛?”娇俏的女声从听筒那端传出,带着点撒娇意味。
“我在外面应酬,有什么事吗?”聂晟扬拉着沙发扶手,从地上坐起来。
“没有,就是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看看你在做什么。”
“好的,天气冷了,注意身体,晚上别一个人出门。”
“知道啦!发现你不像男朋友,倒是挺像我爸爸。”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聂晟扬没有要挂断电话的意思,尽管他回话时的语气显得有点敷衍。大概是手机质量太好,或者是音量开得太高的缘故,对话一字不落的被强行灌入她的耳朵内,不想听到都不成。
林香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脸上尽是鄙夷之色。他把她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将她置于尴尬的境地,把她摆在最见不得光的位置。她一定是大脑短路了,才会在这个时候故意破坏他们的通话。
林香有着一口标准的娃娃音,修饰一下更是毫不含糊,温柔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她用三个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说:“扬,我先去洗澡了。”
如她所料,电话那端的女子马上质问:“晟扬,你在什么地方?我怎么听到别的女人说话?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谢依琳握着手机,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只凭那一句,她就断言,那是林香。他们不是早没联系了吗?谢依琳的心里升起一股危机感,她好不容易得到自己理想中的对象,不想轻易失去,更难接受他的背叛。
但愿一切只是误会,遇见只是凑巧,只是她自己太敏感,想多了而已。
“我回头再给你电话,再见。”聂晟扬毫不迟疑地挂断电话,面沉如水,眼神冰冷,他对林香说:“不是说要去洗澡么?怎么还站在这?嗯?”
“你要秀恩爱,可以换个地方,不必挤在我这小庙里受委屈。”
他不说话,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从嘴角慢慢地溢出一丝笑意来,然后这笑意慢慢扩大,从嘴角一直蔓延到眼睛里。他走到她面前,她长得很娇小,而他的身高足有180公分,所以他每次只消微微一低头,下巴就能抵在她的额头上。她的皮肤十分细腻光洁,发丝健康黑亮。
“要不是你新交了男朋友,我几乎要以为你是吃醋了。”
“我家教良好,三观很正,不会做脚踏两只船的事。”
聂晟扬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家教良好?我记得你有个坐牢的父亲。并且,脚踏两只船的事,你也不是没做过,何必急着否认!”
林香听到这话,身子明显摇晃了一下,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句话:“聂晟扬,你给我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恐怕不能如你所愿,接下来一段时间,你看到我的频率会很高。因为......我决定把林然接回洛海,帮我打理明程。”
林香大吃一惊,“聂晟扬,你又想干什么?林然已经尽量躲开你了,现在他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你不要去招惹他行吗?有什么冲着我来。”
“不久前,我爷爷奶奶在西班牙双双过世,如今的我孤身一人,很想有个亲人在身边,就这么简单。”聂晟扬脸上的笑意还未褪尽。
“我哥哥未必会跟你过来,你以前不是怕他跟你争家产吗?眼下就不担心了?聂晟扬,我真的看不懂你,你比世界百科全书还复杂,我只翻了几页,便懒得再去解读。我真的心累了,不想跟你纠缠下去。”
聂晟扬不屑地道:“今时不同往日,他就算想争,争得过我吗?你想与我划清界限,恐怕由不得你了,林然是我们共同的亲人,除非你舍得跟你哥哥一刀两断,从此离开洛海远走高飞。”
离开出租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都黑了。天上没有一丝星光,路灯橘红的灯光散落在夜幕里,远的近的、大的小的、明的暗的,像一双双含着快意和愤恨的眼睛,阴沉沉地在他的身边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