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妈的忌日。”他的另外一只手也掐了上去,“你说,我要是掐死你,用你给我妈陪葬,怎么样?”
黑暗的房间内,只能听到两人频率不一的呼吸声。就在林香以为自己快要断气时,聂晟扬的两只手离开了她的喉咙。她剧烈咳嗽,小脸震得通红。
“聂晟扬,你还是不是男人,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我就喜欢欺负你,你不是也喜欢被我欺负吗?”说完,暧昧地趴在她脖颈旁吹气,引得林香一阵瑟缩。
聂晟扬轻笑出声,“敏感的小东西,不要着急,这就给你。”
她浑身瘫软无力,任由他摆弄成契合的姿势,柔软的双腿被迫环在男人精壮的腰上。空出的手顺便解开林香扎在脑后的凌乱发丝,黑色长发瞬即披散下来,如瀑布般盖在光裸的后背上。聂晟扬将她柔顺的发丝拨开,从耳后下方慢慢啄吻。身体的燥热几乎将林香逼入死巷,她听到自己发出的声调中夹杂着痛苦和欢愉。
聂晟扬将手缓缓移到她的两腿中央,却摸到棉质底裤内包裹着的异物。室内的温度瞬间冷却,略带嘲弄的声音在房间响起,“你的确很适合做情人,大姨妈来了都会发情。”
林香被他说得面红耳赤,一时间,大脑中一片空白,找不到合适的话回击。不等她开口,聂晟扬已翻身下床,起身去了洗手间。
窗外似乎飘起白色的雪花,像一个个翩翩起舞的白色精灵,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凄美。屋内暖气没有打开,林香感觉到丝丝凉意,她艰难地裹着被子下床,一件件捡起自己的衣服。
视线范围内,林香看到了一双修长的腿,上面还在滴着水。她直起身,一字一句问道:“我们能这样算了吗?别再做无意义的纠缠了。”
“怎么会是无意义呢?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你妈妈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你。”
“聂伯伯的死还没有让你清醒吗?人活着就该珍惜每一天,开心过好每一天,你这样一直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有意思吗?不觉得幼稚吗?”
“很好,越来越伶牙俐齿了,不愧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
林香背过身,一件件穿好自己的衣服。聂晟扬揶揄道:“不去洗一洗吗?这么想留着我的味道?”
“聂晟扬,请问送我回去,如果不可以,那么,至少别拦我的路。”
“你明天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就放你回学校,不然咱们就耗着。”
林香拿他的专制与霸道毫无办法,她再一次在他面前妥协。
雪花飘飘的夜晚,两人各占床的一半,暖气烘得狭小的空间暖意融融。林香睁着眼睛一夜无眠,直到天亮。
清晨,路面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虽然雪花没有再继续飘落,但为了安全起见,附近的高速都暂时禁止通行。聂晟扬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出行,从高速路口下来后,他一个急拐弯驶上了回洛海的公路。
车上的两人都沉默不语,开着的窗户飘来冬天的薄雾,将林香飞扬的头发纠缠在一起,杂乱无章的,让人感觉很难过。车子七绕八绕,最终在一座陵园前停下。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聂晟扬拽下车,手腕上瞬间一片红痕。
她跌跌撞撞的跟在他身后,嘴里哀求道:“聂晟扬,你松开我,你弄疼我了。”
聂晟扬置若罔闻,一直将她拽到一处墓碑前才停下脚步。墓碑前很干净,显然经常有人打扫。碑上雕刻清晰的三个大字一目了然,“王云沁”,那又是一个为情所伤的女子么?名字上方还有一张黑白照片,女子长相端庄,气质高雅,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之人。
“你不觉得自己该给她下跪磕头?”聂晟扬语气冰冷。
林香依言照做,一个、两个、三个,站起身,聂晟扬脸色更差。
“可以麻烦聂总送我回学校了吗?”林香平静地说道。
“之前你说我父亲给林然说了一段长长的故事,今天我也想跟你说一段长长的故事。”
“你说吧!尽量讲得生动一点,我想我听完后,一定会充满负罪感。”
聂晟扬没有理会她的抬杠,仿佛是已经陷入了漫无边际的回忆当中。雨雪戛然而止,天气逐渐转晴,聂晟扬英俊的脸庞被染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让他一向冷峻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接着,他用低沉悦耳的嗓音,将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没有发现父亲的外遇时,我一度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孩。家庭富裕,衣食无忧,父母相亲相爱,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其实都不过是假象。
那年,我还在上小学,你应该还没出世。记得撞见我父亲和你母亲在一起时,我正和同学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从学校到我家的路途中,需要经过一排服装店。我走路从来都是很专心,目不斜视,但是那天的我很奇怪,突然饶有兴致地打量路边的服装店。
也许是同学聊天的话题我不太感兴趣,抑或是我有心灵感应提前知道父亲的方位。谁知道呢!透过外面的橱窗,我看到一家服装店内,一个女人穿着一条裙子,正站在穿衣镜前转圈。我的父亲正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望着她,深情款款得像个情圣,呵呵。
那个女人的身形很像我的母亲,加上她背对着我,又隔得太远,所以我便以为那是我的母亲。然后,我怀着愉悦的心情与同学告别,用无比轻快的脚步走进服装店。我没有马上过去打招呼,而是静静地站在店中央,等着他们来发现我。很快,那个女人转过身,我的父亲也正好看到我,他们非常尴尬,而我非常惊讶。
父亲到底是见过大世面,有过生活阅历的人,他很快镇定下来,淡定地给我介绍,让我叫那个女人方姨。那个女人就是你的妈妈方清。他们在我面前很规矩,没有做任何逾越的举动,最初我还带着侥幸心理,说不定是我想多了呢!你一定很好奇,小小年纪的我,怎么会想到出轨那层上。
其实,九几年在洛海离婚也不是稀奇事,我们班上就有好几对同学的父母离婚的,离婚原因基本上都是其中一个有了外遇。两个同学之间吵架,如果其中之一的父母离异,对方就拿这事来攻击他,说一些谁谁喜新厌旧,不要你了之类的话。我每次在旁边听到,总会很庆幸自己有个完整的家。
那事之后,我开始害怕,为此我偷偷跟踪父亲,希望验证自己确实是多心了。不知道父亲是不是有所觉察,他的保密工作做得一流,我跟踪了他好多次,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渐渐的,我心里的那颗石头落了地,我的生活重新回到正轨。
好景不长,一天晚上,我碰到一向乐观的妈妈坐在沙发上独自垂泪,看到我出现她还对我强颜欢笑。从那天晚上后,父亲回家一次比一次晚,到后来干脆是几天不归家,回来也是匆匆和我说几句话,然后开着车绝尘而去,留下母亲一人在家独守空房。
在他们冷战长达两年后,父亲找我谈了一次话,告诉我他们准备离婚,离婚后他仍然会关心我。我没有接受,且不再搭理父亲。母亲的态度和我一样,也是不接受,但她的反应比我激烈一百倍,她以最惨烈的方式保留了她在聂家的地位。是的,她自杀了,还是割腕自杀,血在卫生间流了一地,染红了洁白的瓷砖。
你的母亲当然没脸和我的父亲在一起了,在那样的年代没人能容忍一个张狂的小三,明目张胆的破坏别人的家庭,别人的婚姻。我只是没想到,她能那么不要脸,偷偷生下了我父亲的孩子。林启平也是够伟大,帮别人养儿子,养得无怨无悔。这世上情圣真多,对吧!
林香,别指望我会爱上你,像他们迷恋你母亲一样,对你迷得神魂颠倒。你,没有资格。过去,你不止一次问我,为什么要这样那样的对你?现在你是否明白了我对你已经足够仁慈。以后,不要再跟我说冠冕堂皇的心灵鸡汤,留给你自己一次性喝个够吧!
直到离开陵园,聂晟扬的话依然回响在她耳边,像一记闷棍一样敲在她身上。她没想到聂晟扬的母亲是那样去世的,难怪聂晟扬这般讨厌方清,讨厌到将怨气发泄到自己头上。她以为,她与聂晟扬之间横着的只是上一辈的恩怨,却没料到横在他们之间的,其实还有一条人命。她是聂晟扬最在乎的人,赋予他生命,陪同他成长。所以,她怎么可能指望他会爱上自己呢!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一丝奢望的话,那么现在就只是剩下绝望了。他与她的感情,注定是一段不被祝福的感情,一段夹杂仇恨的感情,一段看不到未来的感情。前进无路,后退无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不留神,便会落下万丈深渊,从此再也无法全身而退。
2010年的冬天,洛海冷如冰窖,刺骨的寒风横冲直撞,大街上行人愈发减少,整个洛海宛如一座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