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众人神色顿变。现如今,东沧储君未立,身为大皇子的钧王霍泽天宽厚仁和,朝野上下声誉颇佳,素有“贤王”之称,封王的第二年,便当起了“监国”之职,这几年来,一直是勤勤恳恳,谦恭得体,深得皇上和文武百官的信赖。
钧王监国,朝中的大小事务和各地的奏折,都是先递到他的手上,经他审阅,平常事务自己处理,涉及吏、户、礼、兵、刑、工六部的事务,则与该部的尚书、侍郎等官员商议后而行,重要的军政大事才交由圣上裁夺,这是朝中人人皆知的事情。而这次遥喀城的急奏,钧王不但急着上奏皇上,并且都未曾自行拆阅,甚至连睡觉都将其放在枕头底下,可见他谨慎重视的程度。
这封急奏是遥喀城太守所上,况且又涉及到承王臀下……众人不约而同的想起几个月前的沧黎之战,承王臀下眼看着就要取得胜利,凯旋回朝,却突然在一夜之间,五千精卫被杀了个精光,承王本人也下落不明,直到一个月后,才返回京城。
难道说,这件事有什么内情不成?那夜之后,承王臀下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时隔一月之久,他才回京?
“承王!”初浅汐正在细思钧王妃的话,冷不防一个怒张的声音乍然想起,将她惊得回神,抬头看去,只见一面色黝黑的中年男横眉倒竖,满脸愤慨的瞪着霍寒壁,怒道:“在下一向钦佩你文韬武略,护国卫疆,却不想你竟是如此心肠歹毒,做出这等残害手足之事!”
初浅汐见他身着白虎长啸的朝服,便知此人乃是当朝太尉郎彦宜。这位郎大人面色黝黑身量魁梧,一看便知是个武将。他心思简单直率,此时听了钧王妃的话,顿时火冒三丈。
皇上的脸色愈加阴沉,皱眉看向霍寒壁:“寒儿,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王嫂会说看见你行凶?”
霍寒壁并没有回答皇上的话,而是走到了钧王妃的面前,看着她说道:“既然王嫂这么肯定是我,想必一定是有证据。还是拿出来,让大家看个明白吧。”
钧王妃一怔,显然没有想到霍寒壁会这样说,随即冷哼一声,从宽大的袖筒里掏出一封用火漆密封的信函,绕过霍寒壁,走到皇上面前,双手呈上:“父皇,这就是那封急奏,请父皇过目。”
皇上分别看了一眼霍寒壁和钧王妃,接过信件,打开,快速的看了一遍。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眼看着皇上的脸色越来越沉,想必定是事关重大。只是霍寒壁依旧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不知道是真的自信还是强撑着面子。
“哼!”皇上重重的冷哼一声,将薄薄的信函猛地拍在桌子上。
初浅汐见状,忙凑在云歌耳边说了几句话。
“啊?”云歌听完,回头为难的看着初浅汐。初浅汐鼓励的拍拍云歌的肩膀:“没事的,就照我教你的说。”
云歌咬了咬唇,顿了一会儿,才豁出去一般扬声道:“皇上,奴婢有话要说!”
“嗯?”皇帝皱眉向这边看了一眼,问道:“上前说话。”
初浅汐低着头,跟着云歌走到众人前面,云歌行过大礼,皇上问道:“你是谁府上的丫头,有什么话要说?”
只听云歌道:“奴婢是承王府上的,奴婢有一事不明,想请问钧王妃。”
皇上惊讶的看着云歌,似是没想到她这么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敢再这样的场合说话,便饶有兴趣的准了她。
云歌谢了恩,便问钧王妃:“奴婢斗胆请问王妃,这封密奏在皇上拆阅之前,可一直都是密封的?”
“没错。”钧王妃不屑的看了云歌一眼,高傲道:“钧王说,此时关乎承王清誉,大意不得,是以想请父皇亲自拆阅。”
“这么说——”云歌疑惑的眨眨眼睛:“钧王臀下也没有看过了?”
此话一出,众人也都听出了不对劲儿,既然连钧王都没有看过,那就是没有知道密奏的内容,那么,钧王妃一口咬定密奏中所言关系到承王的清誉,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钧王妃脸上的神色阴沉下来,紧紧的盯着云歌打量一番,冷笑道:“你是承王府上的?”
“奴婢正是。”
“倒是眼生的紧。”钧王妃狐疑的看了看云歌:“本妃也常去承王府走动,怎么没有见过你?你是什么时候进王府的?”
“回钧王妃。”云歌低着头,乖巧有礼的说道:“奴婢是我们王妃的陪嫁丫鬟,跟着王妃一同进府的。”
“原来是个西黎人!”钧王妃嗤笑一声:“怪不得这样没规矩,主子说话的时候,哪里容得你一个丫头插嘴?!”
分明是皇上恩准她说话的!云歌心中委屈,却不敢和钧王妃反驳,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霍寒壁。
“王嫂。”霍寒壁说道:“父皇都准许这丫头提出疑问了,怎么,王嫂有何不满?”
“哼!”另一个花白胡子的男子上前一步,见霍寒壁为云歌说话,冷哼道:“这个丫头是个狡诈的西黎人,承王臀下因何如此护着她?难不成,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
这人着一身白鹤引吭的朝服,面容清瘦精神矍铄,竟是当朝丞相郁如风。
“这可难说。”钧王妃幸灾乐祸的说道:“来天波寺的途中,五弟好端端的竟被人掳劫了去,说不定,就与大名鼎鼎的乐昌公主有关呢!”
“你血口喷人!”云歌一听这女人竟然诬陷自己主子,立时不干了:“当时我们王妃也被挟持了!”
“哼,这谁说的准?”看着云歌气急败坏的样子,钧王妃冷笑一声:“谁不知道你们西黎的乐昌公主心机重城府深,昨天必定是她为了不让我们怀疑而演的补偿好戏呢!话说回来,你们西黎一向目中无人,高傲的乐昌公主怎么会千里迢迢下嫁到我们东沧来,要说没有阴谋,谁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