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道理,比如有光明就有黑暗,有痛苦就有欢乐,有虚假就有真实。比如坚持到底就是胜利,比如没有爱情的婚姻就像一盘散沙,比如那些站在光明的地方大义凛然的诵读者。
但这个世界有时候却又如此的不清不楚,他们模糊着是非的界限,把一个个棱角分明的人打磨成他们喜欢的模样,然后看着这样形形**的人在尘世里圆滚滚的打滚笑的前俯后仰。
于是我们看到雾霾升腾,看到机器的狰狞和轰鸣,然后在这明媚的山水画图上冰冷坚硬的色彩。灰色。
下海城,中山路,天河景园站。
公交车打开车门,乘客陆陆续续的上车,然后在公交车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做好合适的姿态,等着公交车离站。
他看起来普普通通,五官深邃,脸色有点苍白,黑色的李宁运动服,白色耐克板鞋,双手拢在袖子里,像是老夫子一样坐着。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零碎成斑驳的模样。
公交车缓缓启动,他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睛里却没有焦点,像是盲人。于是看起来像是在看着什么地方,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他的前面坐着一个孕妇,孕妇看肚子大概已经有四五个月的身孕了,脸上画着浓浓的妆容,索性还算精致,才显得没有太过妖艳。
孕妇感觉到身后似乎有目光的注视,于是微微偏头用余光看向后面,模糊看到是一个看起来秀美的青年便放下了心思,安静的休息起来。
他涣散的目光逐渐变成正常的模样,然后回复小憩的身姿,闭上眼睛。
公交车在路上依旧一站又一站的行驶着,车上的人上上下下,司机的鸣笛声几乎络绎不绝。这里是下海城,是整个华国最拥挤也最忙碌,或许也是所谓最繁华的城市。
人们行走着,上下着,看着,说着叫着,但大部分人却依然孤独着,即便在这小小的公交车里,依然是孤独着。孤独是一个如此矫情的词,矫情到地球上的每一个生物都是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是孤独的。但有的孤独,有药可医,或许是爱情,或许是朋友,或许是家人,或许是忙碌,或许是梦想。但有的孤独,无药可医,因为那不是病,是天性。
嗯,话题跑远了。回到公交车上,报站声又一次响起。公交车停在站点,站点的后面是一片高档的别墅区,别墅掩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里,看起来相当的豪奢幽静。门口一尊不伦不类的落体雕像,仿佛在无言的嘲笑着什么。
孕妇走下公交车,粤粤婷婷的走进小区。他随着人群一同下车,然后微微偏着头看着少妇的背影,片刻,跟了上去。
“站住。”
他闻声站住,然后看着面前的保安,制服笔挺,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于是温柔的笑了笑。“不允许进去吗?”
“你是这里的业主吗?”
“啊呀!不是呢。“他似笑非笑。
“那你不能进。”
他挺想和面前的保安解释自己是为了拯救世界来的,可是这样似乎就不可避免被人是神经病院来的。虽然他一直觉得那里和自己清新脱俗的气质挺合适的。
好吧,他干脆的转身。然后左手的中指和他的大拇指之间打出一个清脆的响指。再施施然的转身走向保安,在距离他不足他一米的地方比了一个手枪的手势,然后吹烟入袋,在保安视而不见的眼神下悠然的走进小区。
那些年,我要是做个江洋大盗该多好。
他一边朝目标的房子走去一边恶趣味的想着。
在一栋装修精致的别墅里,面容精致的孕妇轻轻的躺在床上,她看着对面的落地镜子,镜子里是一个无论怎么样都可以用漂亮来形容的女人。
女人可以清纯,可以妖艳,可以干练,可以潇洒。但只有足够奢华的生活才能够把一个女人装扮的精致。她就这样精致的活着,精致的为一个让她这么精致的男人活着。
他喜欢包,喜欢化妆品,喜欢衣服,喜欢一切可以让一个女人看起来值钱的东西。是的啊,女人就应该这样活着,在最美丽最青春的年纪让自己绽放最大的美丽,然后用这份美丽换取她应该得到的东西。
她慢慢的闭上眼睛,放平自己的情绪。她要休息了,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东西也要好好的休息,她这样想着,于是便进入了梦境。
梦是什么,梦是一种听起来就很虚幻的东西。那时不受我们控制的想象,是一场或许美丽,或许可怕的经历。
她此刻正经历着一场绝算不上美好的梦境。
此刻在她的梦境里是一片青青的草地和蓝天白云,这里本应如此美好,本应有儿童的笑声,和鲜花和阳光。可是黑烟从遥远的地方慢慢侵蚀而来。用肉眼可见的速度侵吞了草地,遮盖了蓝天。
她抬起头,眼神里都惶恐和不安,她感到无比的绝望。黑烟渐渐把一切都遮蔽了她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找不到一根可以救命的稻草。她开始不停的奔跑,希望跑出这片黑暗的地方,她不停的跑着,摔倒,然后继续往前跑。
“妈妈。。。妈妈。。。“
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儿童的哭泣声。
这声音时远时近,缥缈的传来却又如此的真实。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叫声中实话有一种更加令人恐惧百倍千倍的力量。她已经几乎陷入了崩溃的边缘,只有麻木的神经驱使着她不停的向前奔跑着。
”妈妈。。。妈妈。。。“
那叫声依然以一种立体环声的音质在她的耳边播放着。
她仿佛看见了前面是无边的深渊,但是她知道自己只能跳下去,就算是死,她下意识的也不想面对那可怕的哭声。
此刻,梦境外床上的少妇面容狰狞,双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脖子,将脖子箍的紫红。
这个世界上的死法有千万种,但无论怎样,死亡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那是由深入骨髓的痛苦转化为窒息的寂静,这寂静直到永恒。
“吱哇。”
门被突然的推开,他就这样现在门外,阴影把他和自己融为一体,只有苍白的皮肤在深邃里莫名的清澈。泛着轻柔的光泽。
他走近屋里,脚步在屋里滴答出清脆的声响。
天色已经喑哑,地板被夕阳镀上温润的光泽。
他走到镜子面前,习惯性的歪起头,看着镜子,嘴角温柔的向上勾起,搭配着桃花般的唇色荡起一抹可爱的笑容。
而镜子里,赫然狰狞!
任何人看到那东西的第一眼便知道那定是传说中阴晦的东西,即便他身型看起来那么娇小玲珑。
他站在镜子里,露出血红的牙龈在微笑,漆黑的眼珠恍若有鬼火在飘荡。
“你想要杀了她。”
少年看着镜子里的小鬼,轻轻的道。
镜子里的小鬼,阴厉的看着他,然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从镜子里扑向他。
一阵幽风卷起,小鬼的身影从镜子里瞬间弹射到他的身前。
他轻轻的摇摇头,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点在空中,空气如同水面荡起一丝涟漪,涟漪波折到小鬼的身影,便将他看起来尖牙利嘴的神通定住,连同他的身形。
“小家伙。”他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小鬼,像是看衣角新奇的玩具。“死亡没有超过三天的婴儿用降水法强行拘役魂魄,再用手段刺激出怨气炼制成的小鬼吗?还真是……够下九流的啊。”
他轻轻的把手指扣在小鬼的眉心,小鬼的身体战栗着,他闭上眼睛,顷刻,睁开。
“找到你了。”他轻轻的笑着。
手离开小鬼的额头,不去管小鬼逃逸幻成的流光。
回过头来,看见床上的孕妇,黑暗和光明在她的身上交织出朦胧的光彩。她紧蹙的眉毛散开,只是眼角的阴郁依旧不能散去。
他走到窗前,轻轻的把被子替她盖上,然后俯下身子,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几厘米的距离,近到可以看清她脸上的绒毛。
目光的焦点模糊飘散,他转身离开,想起一首古诗。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