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费接近一天半的时间，联合小队几乎把布森镇北半边的废弃下水道完全清理了一遍。除了一开始遭遇的鼠潮，他们遇到的本地“住户”数不胜数——体型堪比鳄鱼的巨型角蜥，触肢足有一人来高的黑目狼蛛，数量堪比鼠群的猪脸蝙蝠。
这些把下水道当成自己家园的生物本来没有什么奇异之处，唯一不正常的地方便在于，无关物种，它们的体型一个个都仿佛打了激素一样巨大化了许多。
至于军方所担忧的死灵怪物，伊恩一行探查到现在硬是没有碰见一个，但光是这些异乎寻常的普通生物就已经透露出一丝诡异的味道。
“如果仅仅是一种生物出现变异的话，那也不是没有其他先例，但现在所有生物向着同一方向发生变化，这就不是偶然事件说得通的了。”
“是啊，没道理遇到的所有生物都发生了巨化，这其中肯定有那些死灵法师做的手脚，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得加倍小心才是。”
再度处理了一处水源节点，伊恩和青眼蜂围坐在平台上临时搭建的营地中心，一边吃着干冷发硬的黑面包，一边谈论到。
此行之前，军方提供了足够的补给物资，任务期间，就算众人想在地下生起营火吃上热食，也并不是做不到。但考虑到地底之下的空气流通状态和限制颇多的复杂地形，两位队长一致放弃了生火的想法，以杜绝任何可能的意外发生。
对此，两队的成员都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在冒险者的生活中，再艰苦的情况也不过是家常便饭而已，眼下各类补给数量充足，战斗之余也有足够的休息时间，相比以往的那些频遇险情、三餐不定的野外冒险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啾——
一声清脆的啼叫由远及近，旋即，一道迅捷的金光从漆黑的通道深处电射而来，在一个刹车般的回旋中降低速度，紧接着轻盈地落在青眼蜂的肩头。
看着金翅雕亲昵地贴着青眼蜂的耳朵不住地“咕咕”鸣叫，伊恩三两口吃掉了手中剩下的食物，继而问道：“青眼蜂老哥，前方的情况如何？”
“小金告诉我，前面有让一种厌恶的气息，他现在感到很不舒服。”抬起左手让完成侦查工作的金翅雕站上，青眼蜂掰开手里的夹肉面包投喂给自己的动物伙伴，眉头不自觉地蹙起，解释道：“小金不会因为那些普通生物产生这样的情绪，我怀疑前面很有可能隐藏着我们此行要对付的死灵怪物。”
“了解。”伊恩毫不意外地点了点头，双眼微虚，轻声说道：“进城之前我就观察过，布森镇的用水来源和从中引来的支流都在小镇的南边，算起来我们已经清理干净了废弃下水道的北半区，再往南走，也该遇到真正的敌人了。”
“是啊，”青眼蜂轻抚着金翅雕的羽毛，神色也严肃了起来，“看来敌人还没来得及渗透整个下水道，这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两人交换完意见，当即聚集起完成用餐正各自休息的小队成员，简单收拾了一下临时营地，便再度启程向前探索过去。
“塔姆，接下来的行程里你负责断后，青眼蜂没办法召唤大型的近战系动物伙伴入场，他和莉莉丝的安全就由你来负责了。”
“知道了。”
嘱咐了塔姆一声，伊恩赶往队伍前列，和兰多夫一起，继续担任探路者的角色。
紧跟在伊恩两人身后的毒蜂小队战士高举手中的火把，火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和众人脚下的愈发浑浊的水面。
不同于北半区仅仅像是被污染了的水质，愈是往前走，铁质通道下方的水体便愈发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惨白之色。与此同时，走在最前方的伊恩明显的感觉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阴冷之意，全身上下的毛孔都不自觉地封闭起来，似乎在排斥着周围的空气。更为直观的感受则是，仿佛四肢和肩头都被套上了一层无形的枷锁，连握剑和行走都要花费比平常更大的力气。
基于自己的感知能力，伊恩知道自己此时的这种异样之感并非错觉，甚至不久之前，他就在另一个地方有过类似的体验。
路易斯堡城外，那片与死界节点重叠的废墟墓园，便终年笼罩着这种令生命体感到不适的死气。
从那一次夜袭的死灵怪物强度来看，出手的死灵法师位阶并不算高，伊恩虽然不知道敌人当中还有没有更强的施法者，但以那时的强度再往上翻上一番，就算是银之阶的死灵法师也没有可能凭空造就出如此范围的死界环境。
除非……
伊恩余光扫过脚下的惨白污水，目光逐渐凌厉了起来。阴影视觉开启，他的眼眸中浮起一层淡淡的灰质毫光，目光瞬间穿透污浊的水面，直射火光无法企及的幽深之处。
果然……
视界中出现层层叠叠的漆黑阴影，根据轮廓进行分辨，其中以人形居多，还夹杂着各式各样、或大或小的生物形状。
此时此地，躺在污浊水底的肯定不是沙包或者雕像，唯一的可能便是，这些堆叠在一起的都是真实的尸体，包含战死的士兵、冒险者和那些城市周围消失的野兽。
如此看来，军方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敌人早就把这片废弃之所布置成一条进攻的渠道。
“全体戒备，”目光恢复常态，行走间的伊恩眉宇间多了一丝凝重，当即开口说道：“从现在开始，随时有可能遭遇敌人，尤其……注意脚下。”
伊恩的命令让在场所有的冒险者同时心头一凛，立即地警惕了起来。他们没有哪个具备像伊恩一样能够穿透水面的视觉能力，谁都不知道自己的脚下潜伏着怎样的危险。但身为铁之阶冒险者，他们同样感受得到周围环境带来的诡异压力，只不过没法判定来源所在罢了。
小队周围的氛围一下子凝重起来，兰多夫的喉结下意识地耸动了一下，略带不安地悄声问道：“队长，我们脚下……到底有什么？”
“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下面……”伊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