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岂不是很心寒!”唐婉静问,“你又被他打入冷宫,现在还要发配到沙漠?”
“当时是有一点,可是过了,我又能理解他了!”严顺常笑着说,没有羞涩,也没有忐忑,只有一丝丝的崇拜。
“爱而不得,那你这些年,岂不是很痛苦!”
唐婉静不禁同情起她来了,可严顺常听了,却笑了起来,“爱而不得?”顿了顿,她又说,“我没有爱而不得,我对他不是男女之间的爱,说你都不信,我对他,就像跟我哥哥一样,或者说像朋友一样,并没有非分之想。”
唐婉静自然是不信的,非血缘关系下的男女,都有夫妻之实了,哪里还有什么纯洁的史妹情谊,或者友谊。
而严顺常却能看穿她的心思似的,笑了笑,继续说,“不怕你笑话,我虽然进宫几年了,但其实,我并没有侍寝!”
“什么?”
严顺常姿色不浅,不可能没被看上啊,唐婉静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皇上没有翻过你的牌子?”
“那倒不是!”
一听这话,唐婉静更是惊诧不已。
严顺常换了个姿势,躺了下去,面向屋顶,笑着说,“这也是我十分尊敬他的一个原因!他大概知道我对他无意,所以并没有强迫我,更没有因此治我的罪。甚至,因为严家叛国通敌,他也没有严惩我,只是将我送去了冷宫!他知道我略通医术,还让我向李太医学习,说,女人学点技艺,他日也好为家人、国家做点贡献!”
“既然他那么多优点,你怎么还能对他没意思呢?”唐婉静对此是十分好奇,她自己可找不出盛凌一身上有这么多优点,可是慢慢地,自己还是沉沦了。
“我,”说到这,严顺常停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看向唐婉静,脸上不知何时染上了几朵红晕,“我有喜欢的人!”
“他是谁?”唐婉静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一个字。
“就是上回我跟你们说的,带着我逃走的那个伤兵!”说着,严顺常垂下了眼睑,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神情变得低落起来。
“他还活着吗?”
其实,他上次就想问了,只是当时正在逃跑,不宜八卦,现在终于有机会打听了,她内心竟有一丝丝躁动。
严顺常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们走散之后,就没有再见过面了!”
唐婉静听了也有点失落,“真可惜!”
“不过!”严顺常突然变得有点振奋,“我有种很强烈的感觉,他肯定还活着。甚至有几次,我还感觉到,他就在我的身边,是那种很强烈的感觉!你试过吗?”
“没有!”唐婉静摇了摇头,还觉得有些可怕。在她看来,这不是“强烈的感觉”,还是幻觉。
这是典型得思念成疾,是种病啊。
“所以,我不是不准备跑远了!”严顺常又说,“等风声过了,我就出去找他!”
“如果他了呢!”唐婉静脱口而出,话才说出口,她就后悔了,赶紧辩驳,“我的意思是,会不会他去了其他的地方了呢?你在这里也未必能找到他呀!”
“不会的!”严顺常语气笃定,眼神坚定,嘴角还带着笑意,“他不会跑远的,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等我找到他,我一定要让他娶我,娶宋慈恩,我要给他生很多的小娃娃儿!”
“希望,你能找到他!”这不仅是安慰话,也是她心中的希望。
她在这里,还没有见过纯粹的爱情。虽然知道李太医与柳靖城的事情还在大家还津津乐道,可她也只是略知皮毛,也因为相隔甚远,并不能亲眼目睹,所以算不上见识过。
而自己作为盛凌一皇宫中的诸多女人当中的一个,她根本不敢奢望两人之间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
更可怕的是,他们之间还隔着权力与地位,她再怎么有自主独立的意识,也冲破不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皇权。
所以,听到严顺常对爱情的那些憧憬,她打从心底羡慕起她来,毕竟,至少她还有追求。
既然严顺常都说了,不走了,唐婉静就更没有远走的理由。只能跟李太医“谈数”,不要让宫里的人发现她在这里。
等风声一过,她就可以伪装成村妇,时不时地到将军府看望自己的女儿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才蒙蒙亮,她便到门口等着。可是直到东边都出太阳了,李太医才不紧不慢地从房间里出来了。
看见蹲在门口冷得瑟瑟发抖的唐婉静,是吓了一大跳,“哇,你在搞什么,想吓死人吗?”
太阳出来,雪开始融化,空气有点潮湿,唐婉静额前的发丝都沾到了脸上,而脸蛋冷得通红,身子不停地抖动,整个人起来有点滑稽。
“我有话跟你说!”唐婉静小声说,感觉话也都被冻住了一般,说出来一块一块的,很不利索。
“你说什么?”李太医侧着身子,向她那边挪了挪。
“我说,”唐婉静故意放慢了速度,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回,他总算听清楚了,笑道,“你说便说,站起来说不行吗?走吧蹲在那里?”
唐婉静向他伸了伸手,嘴里还在念叨着,慢慢超身,可腿还没有伸直,又蹲了下去。
“怎么,蹲着比较舒服吗?”李太医打趣,也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唐婉静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个眼拙的,看不出来我是脚麻的吗?你赶紧扶我一把,谁乐意蹲在这里跟你说话,真是好笑!”
李太医笑着将她扶了起来。
可唐婉静的脚还是麻得厉害,似乎站也站不稳了,“你扶我到墙边靠着!我站不稳了!”
“你可真是没救了!”李太医笑着摇了摇头,“还能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你不要那么搞笑好不好?”唐婉静一本正经地说,在他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向墙边,“有头发谁想做癞痢?我若能平平静静地生活,我会劫狱?会跑到这里来?”
“所以说,没事,你劫什么狱呢?多此一举!”李太医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我发现,你现在一本正经地搞事情!”
唐婉静听着话里又有话,便斜睨地看着他,“你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