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想去看看,这‘很近’是有多近,会不会只有一墙之隔,却未曾相见。
唐婉静跟上官良人绕了几条道,感觉也没有走多久,然后就拐进一个有点破旧的院子。从外面看,觉得这个院子还挺完整的,走进去,才发现,这建筑物挺破旧的,甚至有一堵墙已经完全坍塌,而且里面的屋子也很残旧。
但是不得不说,这是一处充满生机的地方。
尽管已经深秋,可是这里还有很多绿色的植物。
“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吗?”唐婉静问,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
“不是!”上官良人抿了抿嘴,笑着说,“好几个人都住在了这里!”
话音刚落,随着‘啪’的一道泼水的声音传来,一个瘦削的身影,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那人也是发现了她,先是怔了怔,接着哆嗦着转身,准备回房。
却被上官良人叫住了,“碧鹃,这是唐少使!快行礼!”
碧鹃怯怯地望了唐婉静一眼,艰难地给她行了礼,动作极其生硬。
“免免免礼!”唐婉静也是有点慌张,还有一点点难以言表的情绪。同情吧,好像也找不到缘由,嫌弃吧,她也也没有做什么恶心的事儿,只是远远看着有点鼻涕沾在了脸上。
上官良人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忙解释说,“她是我的贴身侍女,因为身子弱,一受寒就容易流鼻涕”
话音刚落,碧鹃就猛地打了个喷嚏。唐婉静还明显看到鼻子里流出了两行液体。
这本是很值得唾弃的行为,可是唐婉静被其他事占据了吸引力。
她分明看到碧鹃想拿袖子去擦鼻子,可却没有想到,那衣服竟然没有袖子。
是的,没错,碧鹃只穿了件没袖子的破旧的短袄。
那裙子也是只剩半截,尽管离得不近,可唐婉静还是很容易看到她的手脚都发红了。
虽然现在还不是很冷,可是早上露重,如此单薄,唐婉静是看着都觉得发冷。
她还觉得碧鹃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她以为只是因为她穿的破破烂烂,且流鼻涕。
她脱下自己的短袄,然后递给碧鹃,“穿上吧,不然你要被冷坏了!”
碧鹃抬起眼,愣了一下,并没有拿下,直接回了屋,把那扇并不完整的门给关了起来。
“少使,你还是自己留着穿吧!”刘舞涓敛起了笑容,垂着眼睑,神色变得有些落寞。“她怕是,活不了太久了!”
“她生病了吗?”
“唉!”刘舞涓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现在整天喊饿,吃很多也还是越来越瘦,人也变得越来越黑!手也抖的厉害!”
听她这么一说,唐婉静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个碧鹃看起来怪怪的了,原来她的脖子粗,脸又小,整张脸好像就跟脖子长到一块去了。
“我现在都会尽量煮点她喜欢吃的东西给她,希望她在人间弥留的日子,可以多一点开心的时光!”上官良人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可见与自己家的侍女感情不浅!
“她什么时候生病的!”
“有段时间了!”上官良人想了想,又继续说,“大概她的猫死了后,她就开始闷闷不乐,不吃不喝的,接着过了一段时间,就开始吃很多了!”
“你们都吃些什么呀?”唐婉静很好奇,在这样的环境里,能吃到什么。
“我和她都来自大山,平常以打猎为生,我们都掌握了一些打猎技巧,所以,平常都会到后山打猎,”说着他指了指后面的一座小山,“上面有蛮多可以吃的小动物!”
“然后,你们就每天吃小动物?”唐婉静吃惊地问道。
上官良人点了点头。
唐婉静不知道该羡慕还是该同情她们!
“没有太医来看看吗?”
上官娘良人摇了摇头。
“严顺常给她开过药,可是她嫌苦,不肯吃!”
说话间,上官良人又打了几个喷嚏!
唐婉静忽才想起,她的衣服还湿着,便催促,“你赶紧去换衣服,不然又得着凉!”
“那少使先在此等候,我还要送少使些东西!”说完她才往屋里走去,期间还回了几次头,像是怕她跑掉了一样。
待上官良人消失在了门口,唐婉静才把视线收了回来,余光一瞥,竟看见那日扛蛇的女人,竟就站在自己的身旁
没有了那日幽深的笑容,她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可唐婉静还是被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不是宫里住着的娘娘吗?怎地跑这里来了?”那人笑着问,头发虽乱,可脸色却很好,白里透红!
衣服虽破烂,却收拾的很整洁。
唐婉静没有说话,默默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那人很不客气地对她上下打量,“进了冷宫,还不肯放下从前的荣华富贵!打扮这般俊俏,要给谁看呢?”
“女为悦己者容!”唐婉静说。
那人愣了一下,眼里流露出复杂的感情。
唐婉静以为,她是听不懂自己的话,轻笑一声,“就你们这些井底之蛙才会整天想着以貌取悦男人!”
“这么说,你是真的被姓盛的打发来这里了?”她好像不太相信,未等唐婉静开口说话,她又喃喃自语,“也是,哪个帝王能专情,再宠爱也抵不过时间的侵蚀!看来也是个可怜人!”说着向唐婉静投去了怜悯的眼光。
说完,就颓败地走到一边,将手上的东西放到了地上,然后从里面找了树根一样的东西,唐婉静看来很久才发现那是人参。
“给你!”她说,“以后,你与他就不相干了!好好爱惜自己吧!”
唐婉静双眉微蹙,不太明白她此举的意义!
见唐婉静没有接,她就直接塞她的手里,然后看了看她的肚子,“你放心,这是好东西。一般人我还不愿意给她哩。只是见你怀孕了,他还把你赶来这里,实在可怜!”
唐婉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向自己示好,不但因为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更在于,自己比她可怜。
“以后,你就得靠自己了!只要你愿意活着,”她看着周围,眼里充满了希望,“就一定能活下去!”
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唐婉静“激动”地接过人参,从眼里挤出几滴眼泪,“男人就是靠不住的,我不过是在他生日时,唱了一首祝祷的曲子,他不喜欢,竟将我赶来了这里!可怜!”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这孩子,都不知道能不能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