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芬拖着残破的身体一点点挪向床边,地面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床上的女人此时缓缓睁开眼,她眼中渐渐失去生机,却带着一丝欣慰和希望,她嘴里嗫嚅道:
“长…官,谢谢你,我把孩子…托付给您,可以吗?”
斯托芬刚想说什么,嘴里却吐出一大滩的鲜血,他擦了一把嘴,脸色惨白,带着苦笑说道:
“我也活不了多久了。”
女人缓缓闭上眼睛,缓缓说了一句:
“不管怎样,谢谢。”
斯托芬仰靠在床边,他看了一眼脚边躺着的男人尸体,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不该这样的。”
女人沉默了一下,没有接话,而是问道:
“您叫什么?”
斯托芬眨眨眼,笑道:
“陈旭,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属于这个身体,初来乍到,我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是怎样的…”
陈旭说了很多,也不见女人回应,他再回头,发现女人已经死去了。
他耷拉下眼皮,也有些疲惫了。
斯托芬身体上的痛楚传不到他的意识神经,他只是在控制这具身体,所以在斯托芬这具身体被打成筛子的情况下,仍然能坚持这么久没有死去。
不知道婴儿是不是哭累睡着了,此时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斯托芬也闭上了眼睛,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咚
咚
咚
一声声的,走向死亡。
听到枪声,匆匆赶过来的武装车司机一进门,被眼前血腥的景象给惊到了。
他慌慌张张地拿出传呼机,给距离此处三十公里的枢纽据点汇报了情况。
汇报完后,他看到躺在床边的斯托芬,斯托芬迎着光,眼皮子好像在动。
斯托芬还剩一口气。
司机赶忙跑过来,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对斯托芬说道:
“队长,您坚持住!”
斯托芬缓缓抬起手,搭在司机的肩膀上,司机大叔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他脸上的表情僵硬住了,眼神变得迷茫。
不一会,大叔换上了一副淡然的表情,他伸出手将斯托芬的胳膊拿下去,站起来走到床边,将女人的尸体放躺在床上,然后抱起了女人背后正在熟睡的婴儿。
婴儿脸上满是泪痕,睡着的时候,小嘴巴还在吧唧着,似乎在睡梦中吃到了好东西。
大叔摘下身上的传呼设备丢到一边,抱着婴儿径直走出房间。
这个大叔叫怀特,几年前因伤退役,在部队当司机,拿着政府补贴,至今未婚。
怀特回到车里,开始对武装车进行大拆卸。
将车里定位的设备全都拆除掉,然后放了一张小床在后座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婴儿放在小床里,关上门,又折身回到之前的枪战房间,将几名士兵的武器全都回收了。
带上装备,怀特开着武装车,朝着来时反方向驶去。
开了一阵,车厢里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看样子是颠簸的路段把这小家伙给吵醒了。
怀特看了一眼地图,算着距离。
此时距离刚才的水厂已经有十公里了。
他停下车,拉起手刹,来到车侧,拉开车门进去准备给小家伙弄点吃的。
车上没有奶粉之类的东西,但是有牛奶。
牛奶是常温,对婴儿来说有些凉,如果拉肚子的话就更麻烦了。
怀特下车生火,将不锈钢锅里加点水,然后把牛奶放进去煮着。
车里这些设备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上到地表执行任务,自然是要准备野外生存的工具的。
等烧水的时候,怀特掏出压缩饼干和火腿吃,见婴儿还在哭,怀特拿着火腿在婴儿面前晃悠逗婴儿。
婴儿张大嘴,哇哇哭,似乎能闻到火腿的香味,他睁开眼,两只小手向怀特手里抓。
怀特一边逗婴儿,一边说道:
“小家伙,你还没长牙,吃不了这些东西,你的饭在锅里呢。”
婴儿哪里能听懂怀特的话,眼睛几乎要放光地盯着火腿,两手两脚悬在半空挥舞。
怀特回头看了一眼水里的牛奶,心想着还要一会,便继续逗婴儿,他咬下一口火腿,咀嚼咽下,然后对着婴儿呼气:
“你不能吃的啦,给你闻闻味道,香不香啊?”
呼呼呼。
眼看婴儿又要哭,怀特赶忙过去看看牛奶的温度。
他伸手去捏牛奶盒子,一不小心被热水烫到了,他缩回手,又开始吹自己的手:
“好烫好烫。”
“温度应该是够了。”
怀特把刚才从女人那里拿来的奶瓶放在开水里烫了烫消毒,然后将盒装的牛奶倒了进去。
他自己尝了尝温度,觉得差不多。
他拿着奶瓶去喂婴儿。
婴儿一抓到奶瓶就不放手,嘴巴嘬着奶嘴,发出不小的声音,看样子是真得饿了。
怀特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心想着上一辈子二十好几都没成家,也没照顾婴儿经验,现在看着这个小家伙觉得挺有意思的。
从前他一直想着怎么让意识上传到机器,现在看着新生儿,觉得生命的延续或许不是他想得那样。
他看着婴儿,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不一会,婴儿吃完了东西,怀特也解决了压缩饼干和火腿。
他把婴儿的奶瓶收起来,一边说道:
“等你长大了,就能吃一些更好吃的东西。”
他絮絮叨叨地说完,将东西收拾好放进车里,然后上路继续远行。
怀特计划的第一站是加油站。
因为这一趟给水厂换过滤芯的任务路途不远,所以车上没有汽油补给。
虽然现在车子还能跑两百多公里,但是怀特还是打算装几桶油,有备无患。
怀特开了四十多公里,来到一处很偏远的地方加油。
因为这边的加油站并不隶属于他之前所在的势力,现在他逃亡在外,需要躲避势力以内的所有有士兵驻扎的地方。
怀特远远地就看到这个加油站竖起的牌子,打广告说便宜。
他把武装越野车开得很慢,倒不是怕加油站附近有埋伏,而是这边的路年久失修,处处坑坑洼洼。
车上那个小祖宗好不容易睡着了,再给吵醒了就不太好哄了。
加油站这边,一队人正打量着靠近过来的武装车。
一个人拿着望远镜看了很久,说道:
“只有一辆,而且车里好像就一个人,看车的涂装和设备,应该是帝国的正规军,他们的部队为什么会来这边。”
“而且只有一个人就更奇怪了,难道是叛军?”
“不用猜了,他马上到了,做好准备,不管怎么样,不要放松警惕。”
“是。”
房间里潜伏的人带着武器,开始分散到四处,从暗处观察着加油站这边。
一伙人中为首的光头男人带着两个小弟出门迎接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