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也不是故意要进来的,殿门虚掩着,里头动静又大,又恰巧见魅罗出去了便按耐不住了,原想偷看一眼,就一眼,谁想会猝不及防地撞了个正着。
不管外头的犬妖族人怎么想,反正她是不恨雨默的,伺候了她那么久,很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除了主仆之情外,雨默也曾救过她,就是她被蜀都绑走的那次。
犬妖最讲忠诚,这也是源自狗的本性。
不管主人对狗怎么坏,但只要有一次好,狗就会永远记住这唯一一次的好。
因此,看到雨默安好,她的心情着实激动,立刻泪目,雨默也很激动,却是惊恐,脑中全是负面情绪,她是杀人凶手,是女魔头,犬妖族的人是不会原谅她的,她不想听到他们的辱骂和控诉,她不是胆子小,是罪恶感太深。
乍见到木香,她脸就白了,惊得直往后退。
她身上穿的衣服没系好,腰带拖到了地上,木香深怕她会踩到跌倒,追了上去。
这一追,雨默更怕了,慌忙叫喊赑屃隐身。
赑屃自然听从,鱼鳍一合,隐去了她的身影。
木香看着她从有到无的缓缓失去身影,整个人都惊呆了,还来不及作出反应,身边突然刮过一阵风。
雨默隐身后,觉得的自己的行踪暴露了,不能继续躲在寝殿了,立刻撒腿狂奔出寝宫,别人看不到她,自然不知道突然刮起的风是她狂奔所致,她又有结界符,通行无阻。
赑屃憋着气,不能说话,攀在她的肩头上,戳戳她,用眼神问道:“你要去哪?”
隐身的结界里,她是唯一能看到它的人。
“回岛上!”蓬莱岛是她现在唯一觉得有安全感的地方。
但是,跑到一半,她腿就软了,扶着墙直喘,手不停地捶着自己的腰。
纵欲过度的下场啊。
赑屃在陆地的憋气时间不能持久,按照她的速度,估摸着还没跑出王宫大门就会露陷,她果断唤出了烛龙,出来的烛龙也被包裹在赑屃的隐身的结界里。
她爬了上去,呼喝着它往赑屃的本体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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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魅罗并不知道她被吓跑了,肃着脸色打算去找苍梧算账,自发现木耳等人已经知道雨默回来后,他对整件事起了疑。雨默是怎么知道白泽能解他的毒,是谁给她的消息,找到解药后又为什么可以通行无阻的进入王宫?
将这些事串联起来后,他就有了答案。
能做到这些事的只有苍梧和卜芥两人,而两人中苍梧的嫌疑更大。
但未走到议事殿,他就被木耳追上了。
“王!”木耳为了能追上他,化了原形,四条腿跑得飞快。
“什么事?”
“小姐……小姐……”
魅罗心一惊,“说清楚!”
“小姐不见了!”
不见了?
魅罗立刻抛下木耳,飞回了寝宫。
木香不知道雨默已经跑了,还在内殿里东寻西找。
“小姐,您出来啊,木香不恨你,木香很想你呐。”
魅罗进了内殿,一嗅气味就知道雨默早不在了,对着木香喝道:“谁让你进来的!?”
“我……”木香慌忙跪到地上,泪痕不止。
魅罗气得脸都黑了,一甩袖,又走了出去。
雨默的气味他很熟悉,朝空气里嗅了一记,就知道她往哪去了,立刻飞身追去,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王宫上头,惊了一片人。
“是王啊!”
有人以为看错了,猛擦眼睛。
“真的是王,王好了!”
“一定是卜芥大人的药有效了,王的毒解开了,没事了。”
健康的一族之王,比什么都重要,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扩散开来。
“天佑吾族,天佑吾族啊!”
很快,整个犬境都沸腾了,一扫一个多月来的阴霾,不止是平民,贵族区域也是一派欢腾,有几家已经端出香案,奉香烧烛,酬谢天恩了。
魅罗无心管这些,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引起的骚动,心里只想着不能让刚到手的老婆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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赑屃的本体驮着蓬莱岛停在离犬境海域差不多两百里的地方,这个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但恰巧是个安全区域,要是再近个十几里,就会触动犬境的防护结界,赑屃那么巨大,要是被发现了,犬妖族定以为是敌人来袭了,一定会派出擅海战的水门府精兵应战。
虽说因为雨默的肆虐,犬境死了不少族人,但精兵的存活率很高,加上猫妖族也擅海战,派来救援的人都是海战能手,安全区域的防护犬妖族还是很自信的。
岛上,蜀都徘徊来徘徊去,都快把脚下的地给踏穿了。
雨默去了犬境十日,他也等了十日,若不是赑屃通过元神时有信息传回,他早就冲去犬境了,他知道她和魅罗见了面,魅罗的毒也解了,但事情都办完了,人怎么不会来?
这如何能让他不多想,越想心里就越酸,但他很大度,知道他们久别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说,给他们时间,可这时间是不是太长了?什么话能说十天?
它问过赑屃,赑屃给的回答很模糊,而且一句不肯多说,追问的话,它就会发脾气,说他不信任它,他觉得赑屃很不靠谱,很想自己去查探消息,他有昊天塔,就算犬境加强了结界,昊天塔也是能破的,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是破坏了结界,他的行踪就会曝露,犬妖族要是知道他上门了,肯定群起而攻之,不对,是骂之,打是肯定不会打的,一定会责骂他为什么将伤害自己表哥的女人藏起来。
打不怕,骂他更不怕,但是闹大了,他怕雨默不高兴,只得忍着。
雨默离开前拜托过他,要他想办法混进犬境的集市,买些硫磺回来给漏漏用。
漏漏就是赑屃带回来的小螭吻,饕餮在岛上给它挖了个大湖,它现在就生活在里头,螭吻天生喜欢硫磺,虽不是没有它就不能活,但没有的话,精神会很不好。
蜀都没心思干这些,全都扔给了多吉。
多吉服了白泽的血后,模样大变,变得亲妈都不认识了,犬妖族的人更不可能认出他,所以去犬境的集市采购很方便。
犬境在遭遇毁灭性的的打击后,一度封闭了集市,阻断了通商,怕奸细会混进来,直到确定敌人的来袭可能性很小后,才恢复了通商,毕竟平民老百姓多是靠贸易养家糊口的,长时间封闭对民心的稳定不利。
多吉干得很认真,准时喂食,准时撒硫磺,才过了十日漏漏就大了一圈,它出生不久,母亲就被赑屃撞死了,对母亲的记忆全无,一直是雨默和多吉照顾它,它就认准了这两人。
雨默离开后,多吉和它相处的时间最多,它便成天缠着多吉,有时还会将多吉拖下水,非要用龙身缠着它不可,多吉每天都会和它玩得乐不思蜀,就差自己变成鱼,活在水里了。
“咕咕……”漏漏突然仰头,对着南边的地方嚎叫。
正在喂食的多吉诧异道,“漏漏怎么了?”
漏漏用脑袋蹭着他的脸,“咕咕,咕咕咕……”
多吉听不懂,但看它一直朝着南面,肯定是南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它。
“你乖乖的待着,我去看看!”他拍拍手上的饲料渣子,站了起来。
漏漏没听他的话,自己往南边游去了,饕餮池子挖得挺大,足够它有活动空间,它的速度很快,一会儿就游到了靠南的岛岸上。
多吉追着跑了过去,“漏漏,不准瞎跑!”
刚说完,他头顶就刮起了一阵风,吹得他头发都乱了。
漏漏没有视觉,只凭气味认人,嗅了一记后,直扑了过去,对着空气撒娇,拼命地用脑袋蹭。
“好了,好了,漏漏,别蹭了。”
“姐姐!”多吉听到声音后才知道她回来了。
赑屃张开嘴,雨默的身形缓缓显露,抱着漏漏的脸亲了一口。
多吉飞奔了上去,“姐姐,犬哥哥是不是都好了?”
“嗯,好了,让你担心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他心里始终记着重生阵,也知道重生阵需要摆在死者去世的地方才能成效。
“这个……”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岔开话题,“对了,漏漏是不是大了?”
“嗯,你发现了,它吃得好多。”
雨默呵呵笑,她养的宠物,哪一个不是吃得多的,全是吃货投胎。
“默默!”
空中传来魅罗的声音,他追了过来,惊得雨默直打颤。
他怎么来了!?
“犬哥哥!”多吉兴奋地跳起来招手。
魅罗没认出他,皱眉道:“你是……”他缓缓落了地。
多吉这副青发碧眼的模样,若不是自己报家门,谁都认不出来。
“我是多吉啊!”
“多吉?”这浑身上下哪有多吉的影子,分明是不同的人。
“嗯!是不是看起来很别扭?其实我自己也觉得别扭。”他每次看到湖水里倒影出来的自己都觉得别人,到现在都不习惯。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仔细看五官没变,但是发色和眸色变异太大,这在妖中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是……”
多吉想说自己是女娲石转世,刚张口,雨默就喝住了他,“多吉,把漏漏带回去。”
她不是要隐瞒多吉是女娲石的事,而是女娲石是重生阵的关键,她不想多吉曝露到危险之中,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是被犬妖族的人知道了,多吉一定会被他们牺牲掉,纵使重生阵之一的神农鼎只听她的命令,炼妖壶又是饕餮之物,三者不可缺一,但利益面前,没什么是安全的,白羽利用她重创犬境就是最好的例子,在这之前谁会想在犬境那么严密的防护下,她还会中招。
她不想有那个……万一。
“姐姐?”多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般疾言厉色,显得很纳闷。
“回去!”
“哦!”
他听话地唤了漏漏,将它带走。
多吉走远后,她怨怼地回头,“你来干什么?”
“带你回去!”
她立刻后退一步,“不回去!”
木香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寝宫已经不能藏了,说不定现在整个犬妖族都知道她回来了。
“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没有!”她怎么会不信任他,她只是不想他难做。
“既然没有,又怕什么?”他走近一步,这几日已经习惯了她的暖玉温香,现在离他那么远,很不是滋味。
“你别过来!”她警惕地直往后退,“我不回去,岛上挺好的。”
“好什么,什么都没有,连个屋子都看不到,你打算晚上睡哪,着凉了怎么办,下雨刮风的话,你又往哪躲,还有吃什么,吃海里的鱼吗?”
他来的时候在高空俯瞰过整座岛屿,就是座荒岛,充其量也就是风景好看了一点。
“有山洞!”
“你是山顶洞人吗?”这又是一句从人界学来的话。
“那也比你的寝宫好……”至少还能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过来!”他恼了,脸色很不好看。
“不要!”她的倔性也是说发作就发作。
他更恼了,直接扑过去。
“啊!”雨默惊叫,转头就跑,但她怎么可能跑得过他,“赑屃,隐身!”
赑屃在一旁喘气,刚才回来憋气有点长,没缓过来,“老子……呼呼……还没歇息够。”
没法隐身之下,她很快就被魅罗抓到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回去。”
魅罗将她打横地抱在怀里,她却挣扎不休,她闹腾起来的那个劲儿比泼妇还泼妇,他都快抓不牢她了。
“默默,不许再动!”
“我偏要动!”捶打又踢腿。
魅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亲了上去。
她愕住了,也安静了。
刚刚盛开的野百合花,在涓涓的细流间,散着惹人的馨香,一如她身上的香气,在浓绿的草丛里,静静地开放,惹人怜惜,他的吻缠绵而热烈,吞噬了她所有的呼吸,逼得她本能的回吻。
她羞红了脸,捉着他的衣襟不放。
赑屃:“……”
他娘的又来!
噗通一声,赑屃很识相地跳进了海里,再看下去铁定长针眼,还不如到海里欣赏珊瑚呢。
重物坠落水里的声音惊醒了雨默,抡起拳头往他身上捶去。
他吻上瘾了,捉住她的小手不放,继续吻。
那几夜的暖玉温香在记忆里依旧芬芳,温润如玉又似海浪连绵涌来,是令人眩晕的甜蜜,也是极至的激情与狂欢,他贪婪无比,总是要得更多,无休止的索求,她却只能轻轻的啜泣,与他十指相扣,将一切变成永恒。
不过再怎么贪婪,他也不会在这种没什么遮蔽的地要了她,很快收住了**,将它们压到心头的最深处。
“安静了?”
她两颊如火般的烫,唇也被吻肿了,哪还有力气和他争论。
在甜甜的气息中,他纤长而温柔的手指抹去她唇边泛起的淡淡焦虑,“说了交给我看,怎么转眼就跑?”
“是木香……”
“别理那丫头,回去了就教训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不要!”
“那你跟我回去。”显然这是条件了。
“为什么非要回去?这里不好吗?离犬境又不是很远。”他能飞,速度很快,两百里路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到,“你随时可以来啊!”
他气结,“这成什么了?”
“什么成什么了?”她没明白,就是觉得蓬莱岛能给她安全感,生活设施是差了点,但是这段日子以来她都是这么过的,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你养在外头,时不时过来看看你,好的话还能过夜是吧?呵呵……”最后的呵呵声很生硬,他脸色更不好看了。
她终于觉出点不对味的地方了。
这……这不就成养在外头的小三了吗。
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