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内
老夫人含着模糊的眼眶道:“好孩子,以前的事咱都过去了,往后都要好好的是不是,你等等阿廷,他不能没有你的”
老夫人知道韩廷对阿婉的执念有多深,恐怕没有阿婉在,韩廷会怎么样她不能想,也不敢想,只是她养大的儿子,他的性子比谁都清楚。
“母亲,阿婉想求您一件事,如果阿婉不在了,望母亲亲自教养这对姐弟”别人肯定是不敢指望。
“不,老妇我不能答应你,这话你应该等阿廷回来你们夫妻再自个说。”
“母亲……”阿婉说眼眶红得吓人,老夫人也被她的模样吓着了,女人生产就怕着事了,鬼门关走一趟。没生过孩子的人可能不知道,可老夫人生过几个孩子肯定是知道其中的痛楚。
“母亲,我还想再看容姐儿一眼。”
“齐妈妈,你去把那姐儿抱过来。”
说这,老夫人灿白的手抓着阿婉的手,很紧,阿婉身体的温度浅浅微凉,老夫人紧张的扫着阿婉绝美的脸。
再次出声追道:“齐妈妈,快一些。”
“是,老夫人”
阿婉朝老夫人轻笑,手掌缓缓从她手中脱落。老夫人一惊不过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慈祥温柔:“阿婉,阿婉,容姐儿来了,你看看”
“好孩子,你睁开眼睛看看,容姐儿来了,好孩子……”
老夫人哽咽叫唤,阿婉已经毫无反应,修长的玉指一动不动的捶在一旁。
“哇……”容姐儿被吵醒后看着祖母瘪着嘴唇哭了起来,她才刚学说话,只能干哭着,不明白祖母为什么抱着自己眼泪也含糊了眼眶。
“作孽啊,佛祖显灵啊。阿婉,你起来看看啊,容姐儿来了。你还没等到阿廷呢。”
老夫人抱着容姐儿的身体哭了起来,她突然觉得很触动心弦。可韩府后院对于这样的事情,有很多人是抱着看戏的态度的。特别是韩廷的那几个妾室,面上笑容都乐开了花儿。
悬在韩家上方,看着韩远这一世的运数,众神仙对于这一幕也无可奈何,轻叹了口气,无人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似乎也是有人高兴有人愁,空虚上神,大师兄子秧,还有大殿下都站在韩远重生到这孩子身上,看着他出生,众人还是没离开。
最后到人间的后半夜韩远这一世的母亲血崩,死了。
还是个孩子的韩远哭得大声吓人,其父还在战场上出征生死未卜,其母便死在了房中。
韩远一双精灵的眼眸一直盯着床上方,他是个凡人,原是这么的耐看,不似在神殿那般冷漠不苟言笑。
空虚上神看了看几人,再瞧了韩远的这一世刚出生便遭遇的,他似早已知道,没什么惊讶,其母也是天命如此。
“走罢,这便是他这一世的宿命”空虚上神道。
随着空中便不见几人,消失得没影子。他们神仙下凡,凡人也看不到,没什么惊讶的。
……
“孩子是个苦命的,往后便养在我手下吧!”一道惋惜的
老夫人已经走出来了,怀里抱着韩远。对于府里还挂白众妾就起来争要韩远的抚养,老夫人瞬间感叹,这后院的女人何其悲哀,终生也只能这么过,要是嫁了个喜爱自己的丈夫还好点,如果没有的话有个孩子守是比什么都好。
突然有些心疼阿婉,她嫁给了一个爱自己的男人,可她却连到死都没能见到自己的丈夫一面。也不知阿廷何时才能归来。
“南无阿弥陀佛,此玉与施主有缘今日便赠送与施主吧!”
南空寺里的主持在韩府老夫人跪拜时一块佛玉从殿上滚落到地,正好滚到老夫人的脚跟前。
老夫人从地上捡递给主持,主持师傅接在手里道:“一切都是缘,今日便送于你罢”
“多谢主持师傅。”
老夫人轻声道,双手附在前方,虔诚跪拜,主持慈悲的看了看齐妈妈怀里睡熟的孩子。笑道:“老衲看着孩子面好,便送给他罢”
“正是妇人的祖孙,多谢主持。”
近日,韩远正有些头热,韩老夫人便带了他出来拜佛。
刚三个月的小子竟已经长得开了。韩廷在阿婉离开后的半月班师回朝了,不过人也颓废了,知道阿婉没有了以后韩廷时常喝酒发呆。
再没有以往的精神。
人间是短,但他们情深,像韩廷现在便是如此,以往他练剑法,身旁总会有一人默默赏看,给他擦汗喂水,而今,佳人离去。
未能看妻子的最后一面就是他的一辈子的遗憾。
他总想着家里还有阿婉在,在战场上他不敢受伤,想着阿婉还大着等他回去呢。而他回来了,他的阿婉却已经走了,他再也寻不回她了。
人生便是如此,你为了某些事情总要付出点什么。
……
当晚老夫人回来,便把玉佩戴在了韩远脖子上。
韩远的这一世也还叫韩远,是他的父亲韩廷起的,因为其母刚出生便离开了,所以就起了个韩远的名字。
而小孩子的韩远什么都不知道,留在襁褓里面日夜见长,脖子上的玉佩也随着他长大。
十年后,韩远跟父亲韩廷学骑术,那马不知怎的突然发狂了韩远从马上摔下来,伤及肺腑。
韩府乱成一团,特别是大少爷韩远房中,站满了一众人。
韩远塌前坐着老夫人。看着韩远昏睡不醒,老夫人面上直挂眼泪。
这是从小便在她身边养大的孩子能不心疼吗?韩远已经是老夫人的心头肉了。
老夫人看着一众来看脉皆摇头的众位大夫,一想便来气,在房中大骂道:“你们这帮庸医,连这点小病都看不好。”
老夫人一瞬间便哽咽了,眼眶一直红润着。手掌握着韩远的小手,总感觉怎么握怎么摩擦都没有她的手暖和。
“你们认真看一下好不好?救救这孩子,他是我的命啊”
老夫人哭得急,一众大夫一共有十五人左右都是京里有名声的。
有位大夫又在众人的目光下上前把脉,在老夫人期望中又摇了摇头。
老夫人拿着的手帕都湿了,最后众大夫下去了。
韩廷到宫里请来的太医把脉,还是跟前面那十几名大夫说的话一样。
不过太医院的总不是空手来的,最后给韩远开了几副药,意思便是人好了就看他的身体,不好了便是一切都看命。
太医走后,韩廷站在老夫人的后面,也是站在塌前,看着越长越想他跟阿婉的模样的孩子,瞬间很害怕他也出事,都是他这个做父亲的没看好。
老夫人哭着脸扫了一眼韩廷,开口骂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看看你这作父亲的,他才十岁,学什么骑马?他要出点什么事这不是要了我这老婆子的命吗?还是说你就不想让我好好的……”
“母亲,母亲息怒啊,儿子没敢这么想,都是儿子的疏忽,母亲息怒”韩廷对于老夫人的臭骂不敢有别的话。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躺在床上的可是你儿子啊,你还让我息怒,以后别叫远哥儿学这些东西了”
“是是,都听母亲的”韩廷还算孝顺,知道老夫人气头上。生在他们韩家,不精通这些是不可能的。但现在只能顺着老夫人。
韩容也坐到韩远的床前,比韩远大俩岁的她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跟她的母亲很神似。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你先回去吃饭再过来吧,祖母看着弟弟便好。”
“不要,我要陪在弟弟身边。”
俩孩子都跟他的父亲不怎么亲。这也韩廷自他们小的时候没怎么关注他们的情况有关。
最后老夫人让她离开了,韩廷也留在房中看着韩远,久不久擦一下他的身体,不经他人之手。
就这么过了时辰,老夫人连晚饭都未用,就这么守在韩远的塌前。
谁都叫不动她。
韩远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可他却没有哭闹,只是安静的躺着,其中还睁开眼安慰老夫人。
他醒来时只是近黄昏。睁开眼时老夫人就近在眼前,眼眶扶着泪花。
“祖母,孙儿没事,祖母不要难过”寂静的房中突然想起韩远虚弱的声音,老夫人惊得看向他。
“远哥儿醒了,快快,大夫,叫大夫来看。”老夫人忙叫齐妈妈过去叫那大夫人过来看。
偏生韩远忍着疼道:“祖母,孙儿没事,让祖母担心了”
“不不不,好孩子,你别说话,祖母在呢,你可算醒了,吓到祖母了,往后可不能这么吓祖母了,祖母人老了可经不起你这么一吓啊。”
韩远幼稚的声音响起,老夫人忍了很久的泪水差点没再次憋出来。
“都是孙儿的错,等孙儿好了给祖母赔不是。”韩远虚弱道着。
老夫人刚收下的眼泪又因他这副懂事的模样再次掉泪。做孽啊,他母亲去得早,他们的父亲又因为阿婉去了没理过他们姐弟儿俩人。俩个都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祖母莫哭,祖母哭了阿远的伤更疼了,祖母不哭了好不好。”
“祖母没哭,没哭,是眼睛疼才掉的泪,远哥儿都有哪还疼?”
“祖母孙儿已经好了,不疼了”其实他很想说哪都疼,可是不敢让祖母担心。
他醒来后感觉他的心肺都不是他自己的了,火辣辣的疼,疼得不似他自己的身体。
“骗祖母,你忍着点,大夫马上就到了,乖。”“祖母,孙儿真的不疼”
“老夫人,大夫到了。”门外传来齐妈妈的话随着脚步声的凑近,齐妈妈带了三位大夫进来。
而韩远的父亲只能干看着说不上一句话,一切都是看着老夫人的意思。
那三个大夫人把脉了还是跟以前的结果一样,有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没敢说出来而已。
韩廷开口道:“三位大夫,劳烦你们帮犬子看病了。”意思就是好好看。
其实韩廷心里也是着急的,很急,这是阿婉拼了命也要留下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爱?出了今日的事情确实是他这个做父亲的问题。
最后那大夫恭维的说了几句:“大公子已经见得好转,休养些时日定就无恙了。”
这话听着就是放屁.......都当他们是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