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催促着,“姑娘,点什么?不点小的可忙去了。”
晏红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语气也不敢不温柔,“那她为何能有,我不是贵客吗?”
晏红鸾边说边示意一旁的侍女拿出几锭蹭亮的金元宝。
那一桌看起来就很有食欲,价格肯定高昂,那女子都吃得起,她晏红鸾凭什么吃不得。
晏红鸾高高在上惯了,不管什么都不愿比旁人低一等。
何况,她有的是银子。
在妄阳楼待久了什么银子金子没见过,小厮并未惊讶,那几锭金子他都没看一眼,礼貌回道:“还真点不得,那些食材是专门供给我们妄阳楼的……”
小厮话还没说完,便被拂乙打断了。
“给她上一份,远方的来使自当好好招待。”
拂乙单手支在案上,修长的五指微垂着很邪肆,漂亮的眸子半眯着。
小厮朝拂乙恭恭敬敬的回道,“诺,小的这就去准备。”
“呵……”晏红鸾看着小厮的样子,她就纳闷了,坐在那儿不停的摩擦着耳朵,莫非自己不是沅国人,那小厮才骗她说不对外供应。
这倒也说得通。
不然,就凭那女子何德何能能在妄阳楼说得上话。
妄阳楼据说背景挺硬的,就连卜禾与九婴这等人物那可都是在这儿当过掌柜。
原先,晏红鸾本是想拒绝的,她习惯了被众星捧月的感觉,从小到大,不管想要什么有什么,如今还要靠一个自己非常讨厌的人才尝到自己想吃的,她就不乐意。
可不乐意又如何,这是沅国,她是来联姻求和的,她这个公主说不定就有沅国暗卫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得把握好分寸,做错点什么不难免传到闫王殿下与沅帝耳朵里。
她得留个好形象。
闫王殿下肯定不喜欢嚣张跋扈的女子,婉约大方的应该是他的菜。
不过一顿早点。
晏红鸾一副大度的模样,还特地冲拂乙笑了笑,带了几分厌恶的意味。
拂乙微微斜侧着坐在位子上,用玉勺子轻轻的拨动着羹汤,一旁的傲娇鸟就这般立在窗檐边上啄着小厮端来的鸟粮。
晏红鸾竟觉得那一幕优雅,错觉,一定是错觉。
与只鸟吃食哪来的优雅,粗鄙不堪差不多,就那鸟的模样看起来就很坏。
半响。
小厮推着木架给晏红鸾上了同样的早点。
晏红鸾扫了一眼,暗暗赞叹,真不愧是妄阳楼,做得这般细腻精致,比宫廷盛宴还要上佳。
晏红鸾的婢女在用银针验菜。
在妄阳楼用银针验毒的,小厮第一次见,都感觉门店招牌都被砸了一般。
就连那只傲娇鸟也‘叽~叽~”了两声,仿佛在嘲笑。
晏红鸾用锦帕擦着手,就这么看着手,眉头紧皱,旁边那女子武功又高,她都不知道如何安排杀手下手,想着就亏。
手,晏红鸾吃了江湖密术的生骨散才好得一时,并未根治,也只有三天期限时间。
就这三日谈好讲和之事,她就去找拂乙此人来帮她治。
晏红鸾跟随而来的护卫一直看着傲娇鸟,“公主殿下,那只鸟儿很像吴淞鸟。”
晏红鸾看了过去,并未觉得稀奇,“吴淞鸟野得紧,哪有那么好到手,说不定那鸟毛上的色是染上去。”
吴淞鸟种类稀少,又有灵性能与常人沟通,天底下都没几只,没那个命都遇不到,更别说驯服。
就那只也叫吴淞鸟?她不信。
护卫也觉得言之有理,“听闻道吾老者就有一只,还有军枢院首。”
晏红鸾回道,“这两人是常人吗。”
再看看对面那位女子,就她?还吴淞鸟?高仿炫耀的吧。
但晏红鸾也没说出来,这要不是沅国,她真想去奚落一番。
傲娇鸟一个展翅朝晏红鸾飞了过去,捣了一下晏红鸾的发髪。
“叽~”
这丑不垃叽的竟敢说本鸟的羽毛是染的!
晏红鸾捂着头发,就是一阵尖叫,“啊——快走开……”
“赶紧的,捉住这个臭鸟。”
拂乙放下玉筷,拿过一方锦帕轻擦嘴角,不急不燥的,“回来。”
傲娇鸟扑通展翅飞了回来,“叽~”
拂乙起身,正要离去。
晏红鸾的护卫拦了上来,“姑娘要跟我们红鸾公主道个歉。”
拂乙稍稍抿唇,语气轻微,“留着我是想打一架吗。”
晏红鸾整理好情绪与杂乱的发鬓,看向拂乙,握紧拳头,怒火在胸膛里翻腾不息,冲得一张脸通红,“打自是打不过你,但我要你道歉,你的鸟当众行凶。”
拂乙‘嘶’了一声,懒洋洋的,“罪名好大。”
晏红鸾拂开衣袖,有意无意的扬了嗓音,“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影响到两国和平关系。”
周围的宾客也都看过来,就一眼,随即若无其事的该吃吃该喝喝。
院首在那,能出什么事,院首可不是那么被人欺负的。
但是,还真看不懂听不懂,什么哪国跟哪国和平关系?一直以来不都是你欺负我我欺负你的吗?
他们沅国可没有跟他国有过和平关系。
以前沅国被欺负成什么样,也不见他国上门来称兄道弟。
这几年才好不容易比其他国强盛,就来舔了,哎。
他们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忘记家国耻辱的。
拂乙沉敛的眯着眸子,不经意的扫了晏红鸾一眼,不说话。
她是什么时候同意跟溯国和平发展的?
晏红鸾见拂乙不出声,还以为拂乙慌了,毕竟这可是冲撞来使之罪。
说不定都会被砍头。
晏红鸾撇开眼眸,想着想着,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
这边混乱得动静太大,小厮们跑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拂乙,确认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东家,是出了何事吗。”
拂乙轻轻一摇头。
东家?
晏红鸾猛然的站起来,脸上的表情裂开成惊谔的模样,直愣愣地看着拂乙。
可拂乙已经起身走出去。
晏红鸾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事,真不是滋味,问向一旁的小厮,再次确认,“她就是你们妄阳楼的东家?”
小厮斜了晏红鸾一样,“是啊,姑娘吃完了吗,我们收桌了。”
晏红鸾就这么站着,脸憋得像块红布似的,嘴张了一下,也没有说出话来。
她心里烦糟糟的,哪里还吃得下东西,脑门被夹了,还来妄阳楼给那女子送银两。
就那样?凭什么还是东家。
老天真不开眼。
晏红鸾从婢女手中抽过貂毛披肩,系好,“付银两,我们走。”
再也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