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话音方落,那刘骥的笑声便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张铁峰,你七百年前追我至此,未能将我拿下,你以为现在就行了吗?”
简天元心里一惊,看向张铁峰,金光越发明亮起来,他被金光所笼,手上的长戟也染上了杀气,像是想起了一切,对着黑雾说:“你通敌叛国,残害百姓,国法不容,我奉命镇守此地,必要捉拿于你。”
黑雾中传来一阵张狂的笑声,随后听到刘骥说:“张将军,百年已过,国家何在?”
张铁峰不为所动,两手执起长戟就是一挥,金光在黑雾之中切开了一道,他说:“国家不在,将魂仍存!”说着又是一击,黑雾硬生生被金光从中划了开来,随着他的动作,被划开的地方越来越大,似有光亮透了进来。
那刘骥止住了笑,声音里带着怒意说:“冥顽不灵,那便受死吧!”
黑雾随着他的话音,卷成了一道黑风,向几人袭来。
简天元随手扔出符纸,伴着青光勉强抵挡在他和图门青面前。
张铁峰挥舞着长戟,金光乍现如盾牌一般,将黑风死死地挡在外面。
黑雾消失,刘骥又出现在了众人眼中。只见他已经恢复成了人的样子,身上穿着他们第一次见的那件夹克,而巨大的肚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精神不少。张铁峰见到他,二话不说,提起长戟便冲了过去,刘骥也出招应对,两人斗作一团一时竟也分不出个胜负来。
这时图门青已经收敛住了气息,但脸上的龙鳞还没消退,他对简天元点点头说:“这才是魑魅的真身。”
简天元看向他,见他眼中已经恢复清明,问道:“真的是人?”
图门青看了缠斗在一起的两人点头说:“这人生前作恶多端,死后魂魄不散在这里徘徊,看样子应该是后来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然修得肉身,出不得这横头山怕是和这个张铁峰有些关系,……”
“那其他的怪物也都和他一样?”简天元忙问。
“对,都一样。”
听到这儿,简天元沉默不语,封村二十几个人竟然全都是恶鬼修成的魑魅,他想起在村子里的时候那些人奇怪的举止,再回忆了一下关于横头山的传说,再想到他们一行人在封村住了几天,心里一阵后怕。
简天元往常见惯了恶鬼,对这魑魅也并不十分吃惊,只是看向越来越吃力的张铁峰,不知想些什么。
图门青看他一眼,将目光又调回前方说:“张铁峰原先受人祭拜已经成半神,那时还能镇住这魑魅,但从山顶小庙破败的程度来看,他现在远不是魑魅的对手。”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他话音刚落不久,张铁峰落了下风,金光衰退被黑雾所侵蚀。
刘骥怪笑着将手中黑雾凝聚的黑剑挥下,看张铁峰狼狈地闪过说:“张将军,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七百年后还能再杀我一回?”
张铁峰吃力地横起长戟抵挡他一剑,脚步已站立不稳往后退去,他此时长发凌乱,胡子也被削断了一半,一双眼睛却亮晶晶地透着坚定说:“百年前杀尔肉身,今日便要让尔魂飞魄散!”
刘骥像是听到了笑话,竟然笑的前仰后合,片刻之后,又是一脸的平静,眼中带着浓烈的恨意说:“张铁峰,我今天就让你魂飞魄散!”
说话的同时,黑剑就向张铁峰的眉间击去,张铁峰挥动着长戟就要抵挡,但那黑剑如蛇一般缠住了长戟一端,顺着长戟往上爬,此刻的长戟却被黑剑死死缠住半分都动弹不得,手腕挽了一个花,到达长戟另一端,使出力气将长戟向前一推,那长戟便随着力道向前冲去,刘骥一时不察,竟然被长戟划过了肋骨一侧,手上一松,缠着长戟的黑剑也收了回去,与此同时简天元手指做剑装,嘴中默念着,便是一挥,一道青光被他祭了出去,朝刘骥袭去。
刘骥并不闪躲,青光打在身上冒出了一道白烟便没了动静,长戟也不过划开了刘骥的衣服,张铁峰站在原地,随手一招,长戟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刘骥狰狞一笑,举起黑剑,似有无数黑雾凝聚在剑尖形成了一道漩涡,张铁峰不由得握紧了长戟,而简天元吃惊地看着,刘骥变得比之前厉害许多。
“若是不除掉他,怕是我们都要被他拿去果腹。”图门青看着前方,一脸平静地说道。
简天元沉下目光望向那处,刘骥挥剑而起,张铁峰舞起长戟迎战,而此时黑雾浓郁,竟是将金光团团围住,不由他多想,从包中掏出一把符,飞身加入战局,还不忘交代石特照顾好图门青。
石特本欲参战,听简天元的交代,前腿在地上划了两下说:“放心。”便抬步挪到了图门青身前,将他护在后面。
而这时,刘骥黑剑一挥,张铁峰举戟迎战就是一挡,却只是挡住了一时,那黑剑犹如千金重,向张铁峰压了过来。
张铁峰见势不好,正欲撤回,却发现后路以被刘骥的黑雾断了个干净,竟是退无可退,正是危急时刻,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窜出了一个身影挡在了身前,这人正是简天元。
简天元窜进黑雾之中,将张铁峰挡在身后,咬着牙抠开脸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滴出几滴血来攥在手心,一手将符纸洒出,黑雾似乎少了一些,而另一手在空中比划片刻,混着掌心的血向前一拍,将黑剑的攻势挡了大半,剑尖在他身前堪堪停住。
刘骥撤回黑剑,眯起眼睛审视眼前的青年,周边黑雾散去,青年完全暴露在他的面前。
青年相貌俊美,此时带着泠然之气站在那里,竟像仙人一般。刘骥退去一些,出声问道:“简云深是你什么人?”
简天元虽然诧异,但稳住心神说:“百年前的祖先。”
刘骥听罢,仰天大笑,口中喃喃道:“五百年了,竟然又遇到简家人,这定是天意!”说话之间,一股黑雾化作无数钢针铺天盖地地飞向图门青方向。
简天元见状大喊:“小心!”就要过去营救,但刘骥此时却挡住他的去路,简天元心里着急,但无奈身手太差,与张铁峰两人合力才能勉强抵挡刘骥,实在无暇分、身去救图门青。
好在石特警觉,身体迅速变大,将钢针全部卷在了毛里,但就是这样,也有漏网之鱼。
一丝黑雾避开了石特,绕到图门青身前,他避闪不及,只是闷哼一声,黑雾边穿过了他的左肩,从背后出来绕了一圈,化作一条黑丝最终落在了刘骥的手中。
刘骥举起手放在鼻子底下一闻,黑丝中的血腥味令他兴奋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这是人类的血,里面有些别的更有灵性的东西,但像是被什么制住了一样,随后想起迟迟这人至今也没见动作,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受了自己一击也像是没有还手之力,不免猜测起来,他回过头,奸笑地看着简天元说:“那边的小子看来是不会出手了!”说罢,黑雾骤起像一头黑豹,吞天噬地一般向简天元袭来。
简天元还不及回味他的话,便急忙一手掐诀,另一手将符纸散去,抵挡黑雾。张铁峰向前一步,与他并肩,舞起长戟将部分黑雾分散开,说:“小儿助我,便是兄弟!”
简天元余光看他一眼,便专心对付起眼前的黑雾来,在两人的协作下,不一会儿,黑雾便被打散开来。
刘骥手持黑剑站在原地,古怪地笑了,说道:“简云深的子孙也不过如此。”说着便举起黑剑就是一击。
他行动极快,看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动作,又是什么时候到了身前,张铁峰只来得及说一句:“小心。”便举起长戟挥了过去,饶是如此,也已经晚了。
简天元只觉背上一痛,一股大力推着他向前趔趄几步,扭头一看,张铁峰已经单膝跪地,吃力地挡住了刘骥的黑剑。简天元伸手到后背一摸,只觉一片湿润,拿来一瞧,手上尽是血红,果真是受了伤。但他此刻无暇顾及,那边张铁峰已经明显不支,黑剑眼看着已经快抵在了他的天灵盖上,情况十分危急。简天元借着手里的鲜血又在空中一划,空中的符印混着掌心的血迹就往刘骥的额前拍去。
刘骥似有所觉,他本能地松开了黑剑,就要闪躲简天元一击,谁知简天元这人狡猾,见他闪躲另一只手如法炮制从另一个方向攻来,直直地打在了他的右边耳朵上。顿时,刘骥只觉得耳朵剧痛无比,捂着耳朵哀嚎起来。
简天元趁机将张铁峰救出,两人退后数米才停了下来。
那刘骥的身体从被简天元击中的地方开始腐烂,变成肉沫,一点一点往下掉。腐烂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半张脸已经没了。刘骥自知命不久矣,一双眼睛带着刻骨的恨意看向简天元,嘶吼道:“死也要带着你陪葬!”说完,便不顾疼痛,挥起黑剑冲了过来。
这一击再是普通不过,没有任何花哨的动作,直刺过来。但漫天的黑雾骤起,也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身边的张铁峰也不见了踪影,简天元竟然无路可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剑袭来。他能感到剑尖在眉心形成的压迫感,浑身感到刺骨的凉意,闭着眼睛大喊说:“图门青,你个没良心的,想想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