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司南这个大胃王实在饿得受不了,没等出门就一大块奶酪蛋糕下了肚,要不是担心等会午饭吃不下去,他还能塞下更多的蛋糕。
“哥我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吗?”陶司南一脸兴奋,他早就腻歪了冯七的烂厨艺,即使是最家常的番茄炒蛋,冯七也能神奇地炒出一股烂水果的味道。
说起水果,这让陶司南想起来桑锦娘的绣像。
“今天家里有什么水果吗?”陶司南蹬蹬蹬跑到茶几边一看,果盘里孤零零地只剩下四个苹果。苹果则是陶司南最不喜欢吃的水果。
将仅剩的四个红彤彤的苹果摆放在绣像下方的供桌上,陶司南虔诚地朝着绣像拜了三拜,嘴上念念有词道:“只有苹果了祖宗您先吃着……也不知道您喜欢吃啥,要不今晚您给我托个梦说说,明天我铁定给您准备好!”
又是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饶是孙西岭心理素质强大也忍不住满头黑线,他强忍住抽动的嘴角调侃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个贪吃鬼?”
陶司南不理他,暗道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老饕,对美食不感兴趣是因为藏得深,就像孙西岭这样的。
孙西岭:“生气了?”
陶司南摇摇头,“没有啊。”
顿了顿,陶司南顺手把供桌整理了一下,又道:“我就是觉得自己聪明得不太明显,好多问题都想不明白。”
孙西岭挑眉,“什么问题?”
陶司南转过身,表情十分严肃好似学者在做学术报告,“它为什么要将桑锦娘的绣像交给我们?它真的消失了吗?它不是妖怪么功德又是怎么来的?”
这个“它”指的是蜘蛛精,自那日天空下起蜘蛛雨后,陶司南就再也没见过那团黑色能量团,许是真的消失了吧。
不等孙西岭说什么,陶司南又道:“还有啊,它为什么要捣乱不让红菱演女主角?我演却可以?”
看着他如此纠结的模样,孙西岭觉得有些好笑,他开口道:“桑氏综合医院,自上上个世纪开始,就一直是国内一流医院。有研究表明,这家医院里的患者,无论得了什么重病,存活率都比同期其他医院高出不少,离世的患者也大多心愿已了没甚痛苦。”
“哎?”陶司南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原来是这样啊!”
孙西岭点头,平静道:“蜘蛛精在医院不是收割生命,恰恰相反,它在救助那些痛苦的病患。它的怨气与不甘也并非来自妖怪与身俱来的戾气,而是失去伴侣后独自留在世上的长久等待与悲恸。”
陶司南似懂非懂,“可她们为什么不一起下黄泉?”
“谁知道呢。”孙西岭抬头看着绣像中宛若天仙的绝世美女,“至于将绣像交给我们,因为有缘吧。”
陶司南撇嘴,传说中的万金油答案!
孙西岭低笑,“走了,你不是饿了么?”
陶司南被他揽着往外走,疑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哥啊,你说它不让红菱当女主角是不是嫌弃红菱长得丑,毕竟真正的桑锦娘和我都是那么那么的优雅高贵美丽帅气迷人……”
孙西岭:“你可真聪明。”
关门的刹那间,啪嗒,有什么滴落在红艳艳的苹果上,像是清晨还未散去的晶莹的露珠,却隐隐透着血色。
一寸相思一寸灰……仿佛在时间的某个节点,历经了沧海与桑田,绣像中的女子突然就这么灰败起来,变得黯淡无光了。
冯七驱车驶向郊外,开了许久居然越来越偏僻,陶司南心里都在怀疑他是不是要被拐进深山老林喂妖怪。
终于一个小时后,伴随着陶司南五脏庙发出的咕噜声,他们来到一座古宅门前。
很像聊斋里的鬼屋,古老又华丽,以及少了点人气。
孙西岭揽着陶司南进去的时候,不论男女老少见了他们,全部弯腰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家主大人”。
陶司南一脸尴尬,他被“狐假虎威”了一把!
揽住陶司南肩膀的手微微往下按了按,孙西岭似乎有些愉悦,“今天是叔公的百岁大寿,我带你来见见他。”
陶司南诧异道:“为,为什么?我跟他又不熟。”早知道所谓的大餐还要附带拜寿,他就随便吃点外卖就好,甚至是冯七的烂厨艺也是可以忍受的。
看着陶司南低垂下来的呆毛,孙西岭不易察觉的笑笑,道:“晚上请你吃豪华大餐,嗯?”
陶司南勉为其难地应道:“好……”
就在此时。
“哈哈哈!”一声中气十足的沙哑笑声吓了陶司南一跳,他回头一看,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子,蓄着一下巴雪白雪白的山羊小胡子。
老头子虽然干瘪又瘦小,但是腰板挺得尤其直,眼睛也十分清明,他乐呵的笑道:“西西来啦,好久不见,年轻许多。”
陶司南呆若木鸡:“……”
这是……变相求赞年轻?以及,西西?!
孙西岭扯了扯嘴角,“叔公才是,好久不见,年轻许多。”可疑地停顿数秒,“比上次见面气色好。”
老头子摸摸山羊小胡子,率先转身进入内堂,全程对陶司南视而不见。
所以他才不喜欢这种场合,陶司南忍不住叹气,然后收到孙西岭的揉脑袋安慰一记。
“叔公!”有个人影快步从远处走来,略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叔公,你快让人放红菱进来,那是你未来侄孙媳妇!”
老头子气定神闲道:“芳芳也来了,好久不见,年轻许多。今天迟到了,等下罚你不许喝酒。”
那个人影走近,陶司南才发现是一个跟孙西岭的面部轮廓有些相似的青年,看着年纪要比孙西岭大些。他面色不善道:“叔公你聋了?我说你快让那些木头人放红菱进来。Shit!”
见老头子不理他,孙茂芳恨恨地剜了陶司南一眼,然后朝着孙西岭毫不客气的嘲讽,“你看我笑话是不是?你很得意?”
孙西岭若无其事地拉着陶司南离孙茂芳远一点,懒得理他。
孙茂芳气得又骂了三声“Shit”,到了陶司南耳中自动翻译成“窝是傻逼”。
不过,怎么又是红菱?她不是摔折了腿在休养么,咋地一直阴魂不散地凑上来。
其实陶司南不知道的是,在网络上,红菱已经打着受害者的名号狠狠黑了他一把。
由于沾上了陶司南这个红的发紫的话题人物,红菱的几条微博迅速走红网络,并凭借此微博吸了好大一波粉丝。其中一条尤其劲爆。
红菱V:娱乐圈真的是太黑暗了,昨天可以亲亲热热地捧着你喊你姐姐,第二天就可以翻脸不认人抢了你的角色。
弄伤了某咖的脚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我道歉,第二天我就从三楼摔下来滚到一楼摔折了腿,这样子某咖还不满意?做人可不能太过分![愤怒]
你有靠山自走你的走阳关道,我无依无靠独过我的独木桥。但你以为从此就能在娱乐圈称孤道寡那就大错特错!圈里德高望重的前辈都看着你呢,他们可不是我这样的软柿子任你揉捏。
最后郑重地告诫某咖:自尊自爱,且思且洁行。
此微博一出,明晃晃的要踩陶司南上位!冷薇薇恨不得撕了红菱,这不是给她大大地增加工作量么,加班又不带加工资奖金福利的。
别人都欢欢喜喜地过五一,就自己一个人累成了傻逼,别说她是什么劳模,合着也就是一只老心劳力的老母鸡!
于是“老母鸡”冷薇薇爆发。攻其要害,清本正源,借力打力……一套撕逼大法被她使得神乎其神,大军压境般的带领一票路人粉和水军抄了红菱的大本营。
要说现在提到红菱大家会想起什么?不是她妖艳的容貌,也不是十年如一日的演技,更不是和某某富商的绯闻,而是她土到掉渣的本命——林小红!
现在,林小红女士裹着驼色呢大衣在古宅门口热的直冒汗。老古董都喜欢端庄的小辈,穿着不能暴露也不能奢华更不能妖里妖气。不就有点热么,她涂了防水化妆品,不怕出汗花了妆容。她忍!
屋里,孙茂芳见老头子就是不松口也很无奈,只得提前送出他精心准备的拜寿礼物,期望老头子一高兴,他再说两句好话就放红菱进来。否则他人都带来了却不得入门,他多没面子!
“叔公,刚才是我太着急了口不择言,您可千万别和您侄孙一般见识。”孙茂芳的智商总算回归,他讨好道,“侄孙这不是急着想让您看看丑媳妇么。”
老头子“呵呵”的笑道:“芳芳乖,这漏斗我很喜欢。”
“什么漏斗!”孙茂芳跳脚,“你拿倒了这是昭日塔!我花了六千万才买到的九品莲台昭日塔,据说可以避除邪祟,让周围的孤魂野鬼都灰飞……”
“啪!”
老头子手指一松,好好一尊昭日塔掉在石板上,青铜的莲瓣和镜面都出现了裂纹。
“都回吧。”老头子一直挺着的腰板佝偻起来,他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许久才挥挥手赶蚊子似的驱赶道,“人老了,还是喜欢清静,都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眼见被摔了昭日塔,孙茂芳一股子怒火还梗在胸口没发泄出来,如今又被驱赶真是气得脸上都爆出青筋。“不来就不来,谁稀罕!”
吼完头也不回的走了,连带见着风情万种的红菱也不给好脸色。
孙西岭留下礼物,说了句“叔公保重”也带着陶司南离开。
他的这个叔公一直这样,开心的时候像个乐呵呵的弥勒,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不开心的时候就仿佛失了魂魄,谁来都不搭理。
这个状态,从孙西岭的亲爷爷口中得知,已经维持了一个甲子,算下来,那时候的叔公也才三十多岁。
门口,孙茂芳特意等着他们。
孙西岭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冽,“我送了一份大礼给你,不用感谢。”
说完就走,霸气侧漏得陶司南见之有些晕乎。
孙茂芳气急败坏道:“你是说我别墅里那些蛇虫鼠蚁?还是那头野熊?呵呵,孙西岭你在跟我玩过家家吗?”
“不。”孙西岭头也不回,“孙氏财阀第二继承人孙茂芳,涉嫌谋-杀,泄露商业机密,贪污,以及危害国家安全。数罪并罚,被判终身监-禁……这是今天新闻联播的头条。”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惊飞无数林间小鸟。尖叫声的来源却不是孙茂芳而是一旁的红菱。
红菱心中无比惶恐,什么叫涉嫌谋-杀?哪里来的蛇虫鼠蚁和野熊?难道她挑唆孙茂芳,暗示他将马戏团里驯化过的熊换成野熊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做的这么隐秘,不会被发现的!而且,是孙茂芳动的手,她什么都不知道。没错,她什么都不知道!
红菱暗自心理建设,可一抬头,就看到孙西岭面无表情地看她,她瞬间如被人一桶冰水浇下来,冷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