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
“啪!”
是冲城机弩齿轮咬合的动静,高手在十几里外都能听见。
“你们听到没?城里有守备部队的,他们应付得来,咱们去了会被以为是去抢功劳,吃力不讨好。”灰兔找准立场。
“这话你自己信吗?”反正捕兽夹不相信:“就城门楼子那几个歪瓜裂枣,到现在没死光就是个奇迹!”他的耳朵很灵,但还没有兔耳朵的耳朵灵“兔耳朵你说说!你都听到什么!”
叫做兔耳朵的靠在大树的气生根上假寐,像他这种天赋异禀耳聪过人的神童,如果没成神经病就肯定有些不被嘈杂声音嘲疯的秘诀——正如今天的兔耳朵,想睡觉的时候天上打雷都吵不醒他。
“……”捕兽夹见他没反应:“狗鼻子你闻到了什么!”
“死人”狗鼻子早都恨透了自己能闻到一公里外苍蝇放屁的本事“好多臭妖兽在吃好多臭死人,有个……什么东西最臭。”他仔细吸吸鼻子补充道“那家伙肯定有个******。”
“灰兔你听到没?都死了那么多人了!”捕兽夹找个切入点,赶忙借题发挥:“猎狗是我兄弟,他死了我也很难过,但是,如果猎狗还在这里,你觉得他会坐视不管,任凭****的妖兽糟蹋无辜的平民吗?”
“他们哪里无辜……”灰兔还要辩驳。
火鸡挥挥手打断了他们的争论。他刚刚把整块干粮啃完,现在沉住气消消食,微微侧转身子,望向冒烟的阿拉贡。
……
……
两万人的兵营没了两万人,却住进了一百零二只不得了的大妖怪,这件事他阿拉贡能怪得了谁?
阿诺在临时指挥室的门口发着呆,大概出了笼的妖兽还不足以把他醉酒的灵魂唤醒。但是他随身携带的五鞭酒却让萎靡了十分钟的晨光恢复了人样:“援军怎么******还没到!”晨光几乎发狂:“西门的王八蛋们在种蘑菇吗?”
“按说……”战士协会连中队级别都设立了作战参谋,是有多不信任军事主官的智商,肥肠参谋长道:“按说早该到了,兴许是路上有变故。”肥肠是北方绿卡郡来的,听说有法师协会的血统。说出来的话却不见得比晨光高明了多少。
“事到临头一个都靠不住,西门十个小队指望不上,三个军镇的支援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这要是******刺客来袭,咱们……”想想,刺客协会好像很多年没来拜访了。就在今天之前,如果有人告诉自己有仗要打,他晨光第一个不相信。
“咱们阿拉贡就是负责‘惨叫’的牺牲品不是吗?”甘草自嘲的冷笑挂在嘴角,他毫不留情地揭起众人心头的伤疤:“咱们死得越慢,他们布置得越周到。他们能打个大胜仗呢!”甘草干脆把描图笔扔在桌子上:“没了野战军团的阿拉贡,在上面的眼里,唯一的作用就是临死前放两个穿云箭!”
肥肠觉得太悲观会影响主官判断:“说不定他们现在还没搞清楚状况,正跟刺客协会交涉呢!”这个观点也不见得积极到哪里去。先收集情报,再调动部队,搞清楚敌人是谁知己知彼之后再发动试探性进攻,寻机战略性防守反击,最后……最后黄花菜都凉了,阿拉贡几十万人就是******蜘蛛隔夜的粪便!
晨光一只手掐着腰,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的胡子茬,没什么容量的脑仁儿都快烧坏了。他又何尝不知道阿拉贡的小丑地位?咱阿拉贡一个中队的编制都快赶上刺客协会二十个中队一个大队!但是看看人员素质武器配比……他晨光比得了刺客协会的高级武士大贡长吗?更别提还有变态的什么顿涅斯克郡摆了个叫布欧的圣殿!有些没办法的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只是没人如甘草这般心直口快——阿拉贡作为战略缓冲地带为了自由贸易而做出的牺牲简直到了耸人听闻的地步,偏偏他们当事人还天天做着发大财的南柯梦。
“天杀的我们怎么办?坐在这里等死是吗?”晨光发着歇斯底里的牢骚。过往的战役根本就没有参考价值,最近的一次阿拉贡守卫战的成功,全都仰仗某位一夫当关的大英雄,可这位顽石般刀枪不入的好汉,几个时辰前死在了大比武场里,死得跟个乐子似的。
“如果顽石还在就好了,现在哪还有指得上的高手?”晨光兀自叨念。妖兽的实力有目共睹,照粉笔的说法,最弱的一只都能打他一个小队。如果没有超级高手挡在前头,他晨光手底下的五百炮灰,绝对撑不过之后的二十分钟。
可笑他早先还以为自己赶上了好时候,阿拉贡安宁祥和了几十年,在与各协会的贸易往来中繁荣昌盛,再也不是那个“连基础设施都懒得造,随时预备着被打掉的阿拉贡军镇”,随地大小便的人们用上了抽水马桶,外地来的贵族老爷们兴起了抽鼻烟的风尚,他老人家当军官不用上前线,守着城门楼子发过路财,闲得没事逛窑子还不用花钱,做梦都会乐醒。
谁都没想到啊。
都是马后炮啊。
“粉笔,耶莉娅人现在在哪?”被晨光提了个醒儿,肥肠灵机一动,想起了刚出山的阿拉贡之熊,她要是肯顶在前头,阿拉贡准有救。
“……”粉笔垂着手低着头:“长官,我看到耶莉娅跟一个同阶圣殿比拼后发狂,扑向人群意图伤害无辜,铜锤长官引爆了随身携带的爆炸法器,两个人就都……都……”
“都怎么样了?”甘草和晨光异口同声。
“都不见了踪影。”粉笔有一说一,这样比较不容易落埋怨。老实说,他粉笔之所以肯在这里老实巴交的,图的就是待在军队中间比露天喂妖兽要安全得多。不然他对这些逛窑子不掏钱的抠门儿客人,肯定是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求人不如求己。”甘草捏得拳头咔咔响,蓬勃的战意与胸腔里的愤懑相辅相成,作为一个有骨气的中级武士,他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严苛的训练,预备的就是迎接这样的一天“没人管咱们的死活,全是自己种下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