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风虚子的同伴,薛凝薇和楼希也在白龙的珊瑚宫殿暂住下来。
要将苗朵独自留在龙渊,风虚子总有些放心不下。然而听说薛凝薇和楼希愿意留下来帮忙照顾苗朵时,他又感到过意不去。
风虚子道:“苏仙子和楼小友有所不知,我家那位师兄,没当宗主的时候,脾气就又臭又硬,这么多年下来说一不二惯了,臭毛病更是见长。我这次回星游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接苗朵。龙渊并非修士修行之所,楼小友还在历练途中吧,为了我这点小事,耽误楼小友修炼就不好了。”
楼希一听就不乐意了,他是那种怕被耽误修炼的人吗。
“不耽误,不耽误!”
巴不得偷懒玩耍的魔修搓着手连声道,被师姐瞪了一眼,讪讪的低下头。
薛凝薇道:“风道友,我这师弟什么德行,你也看见了。宗门上下都拿他没有办法,我名义上是监管,实际上还不是护他一条小命就好,别的也管不了。与其让他到处闯祸,还不如待在龙渊。”
殷雪城的命令一日不改,楼希就得留在苗朵身边。
这龙渊出现得古怪,进入珊瑚宫殿之后,薛凝薇试图联络殷雪城无果,更让她确定这个地方有问题。
来到龙渊已是第二日,白龙作为主人,且又是风虚子名义上的故友,昨日一天都在与好友叙旧。
今日一早,白龙被龙渊更深处的龙吟唤走,此时倒是谈话的好时机。
苗朵在房中修炼,让楼希自便,薛凝薇向风虚子道:“风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
风虚子疑惑的望来,薛凝薇转身向僻静之处走,他便举步跟上去。
脚下绵绵的白沙轻软,各色珊瑚嶙峋堆积,高大的如假山怪石,矮小的如花团锦簇,较之岸上的山水风光,甚至仙界的奇景都毫不逊色。
昨日两人已经发现,龙渊并非只有龙族生活在此。
信步走了一段,忽然听见前方婉转悠扬的歌声。
循声望去,远远一树珊瑚高大如参天古木,横斜的珊瑚枝上挂满珍珠和烟雾般的纱罗,鱼尾人身面容秀美的鲛人女子正在吟唱古老的歌谣,虾兵蟹将,各种开了灵智的水族精灵在珊瑚丛里来来去去,各自忙碌。
每一簇这般巨大的珊瑚,都如一座人间的小村庄般,栖息着不少这样的水族。
据白龙说,这些是自愿来到龙渊追随它们的水族。真龙教导它们独特的修炼之法,待实力增长到一定的境界,加上机缘巧合,这些水族便能脱去旧形,化身为龙。
这有些像最早的仙界,真仙下凡在人间选中具有资质的人类,收为弟子之后带回仙界悉心教导。
薛凝薇放慢脚步,等风虚子跟上来。两人一前一后,看似在闲庭信步,宫殿的水族皆知两人是白龙的贵客,纷纷行礼避让。
薛凝薇轻声问:“风道友是何时与那位白龙前辈相识,以前可有到过龙渊?”
“自然,”风虚子点点头,“我尚未晋升七品时已与它相熟,这东海我不知来过几次,回回都到这珊瑚宫殿住上十天半月。”
薛凝薇点点头,又问:“说来是我失礼,既已登门,竟还不知道此间主人的名姓。”
风虚子闻言哈哈一笑,安慰薛凝薇道:“苏仙子不必介怀,老苍可不是这等小气……”
话说到一半,风虚子的语声戛然而止,面上浮现出疑惑之色,抬头按住额头。
“等一等,老苍……东海的龙神苍凌,我记得是……”
他吞吞吐吐,话到了嘴边就是吐不出来。
薛凝薇见此,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风虚子这种表现,起码说明他跟自己一样,是记忆不知不觉受到影响,只要意识到不对恢复过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身边能多个可以商量的人,她心里也更加有底。
她替风虚子把话接下去,道:“东海龙神,我也曾有所耳闻,听说是一条青龙。”
“没错!”
如电光石火划破黑暗,正确的记忆陡然浮现出来。
风虚子猛地一拍脑袋,道:“对对,苍凌是青龙没错!还有……老苍明明住在东海一座浮岛,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记忆终于回到正轨,然而眼前的现实出现了混乱。
风虚子用双手抱住头,瞪大眼睛回想之前的经历,茫然的道:“……真龙……龙渊?!”
他满脸震惊,不过好歹记得没有大叫出声,反而慎重的压低了嗓音,骇然道:“这里是……上一个千年,真龙灭族之前?!”
这个问题薛凝薇也正在确认,她如实回答:“不知道。”
风虚子依旧处在混乱之中,瞪着薛凝薇,慢慢的颓然蹲坐下来,忽地苦笑道:“苏仙子,你未免太镇定了吧?”
“哦,这个啊,”薛凝薇回答,“我比你早一点察觉到不对,已经震惊过了……在你被黑蛟拖下水的时候。”
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风虚子苦着脸先举手投降,道:“苏仙子,虽然东海之行是我提议的,但我保证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确到过东海数次,但老苍……东海龙神也提起过,真龙一族的的确确早已湮灭,别说龙渊,把人间的水域全部翻过来,也未必能找到一根真龙遗骨。”
他道:“要知道,当年真龙可是触怒了天道,被天罚从三界彻底抹消的。”
薛凝薇道:“嗯,我知道。”
风虚子苦恼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怎么回事,幻境?还是时光溯流?”
“都不太像,”薛凝薇回答,“昨日我四处仔细查探过,不光珊瑚宫殿和龙渊,还返回海面回了一趟陆地……毫无疑问,我们的确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但若说是幻境,范围也太过广大,也过于真实了。如此庞大的消耗,便是仙尊也无法负担。”
再说时光溯流,更是只存在于仙界传说中的上古秘术,只有真仙能够施展。
况且若真是跨越了时间,没道理会被扭曲记忆。
薛凝薇忽然记起一事:“风道友,白龙现身之时,曾说是回应他曾赠予你的信物的召唤而来,那究竟是何物?”
提起这事,风虚子也想起来,苦笑道:“是老苍的鳞片……一片青色的贝壳,来东海之前,我交给小朵儿护身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