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皇叔的安危(1 / 1)

太子大婚的余热还未消退,新年又已到来,于是雍王府姬妾出府的消息便隐没在了其中,并没有掀起太大的风浪。

当然,有人刻意压下也是一个原因。

薛燕妮见着,便也准备等破五了就搬去钟粹街上的那个宅子。宝盈给她安排的地方与宋敏玉比邻,走动很是方便。

大年初一,万事如意。宝盈正坐着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发红包,满脸笑意。她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已过八个月,再有一个月孩子就能出世。

守门的小丫鬟跑了进来,说李府有信送来。

宝盈接过,有些愣神,信上是父亲的字迹,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写信过来。

打开一看,却是问她初二也就是明天能否回来。

宝盈看着信,有些不是滋味,初二倒是要回娘家的,可是她之前一直犹豫着。自从上次那事发生后,她就再没有回过李家,因为有些惭愧,有些害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可是现在父亲郑重其事的写信过来,看似询问,实则是在邀请吧。

宝盈仿佛透过了薄薄的纸张看到了父亲殷切的期望,所以犹豫了半晌,她还是让人备了纸墨。

她会回去的。

现在很多事情她都可以自己决定,雍王爷并不再拘着她。

等到中午问过了祈明秀,他也果然没说什么。

于是等到初二的早上,她便坐上了回李府的马车。

……

李裕早已在门口等着,低着头,背微弯,神色憔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眼中也尽是疲惫。

她回来了,时隔十七年,她又回来了。

本以为她再不会出现,谁知道有一天,她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以一种新的身份,带回了一个新的孩子。

西梁国国王的侧妃,九皇子的生母。

她总是有太多的本事,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只要她想做的,总能做到。

可是他多希望她能不再回来。

没人知道当他看到那几个字的时候是多么慌张,那样一个疯狂的人,为了心中的执念,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人,他不敢想,她这次回来又要做什么。

而现在,她又提出要见宝盈。

见她那个一早就丢下的女儿。

他的心上太不安了,想要劝阻,可她只是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我要见自己的女儿还不可以吗?

她总是那么高高在上,不管是十七年前,还是现在。

远远的,有马车声传来。

“老爷,二小姐回来了!”边上,仆人也喊道。

李裕抬起头,心却颤了起来。

……

数月不见,宝盈看着李裕只觉陌生,隔了许久才走上前叫了声“爹”。

李裕轻轻应了声,脸上挤出了些笑容,却终究是苦涩。隔了半晌,还是将她迎进书房,“宝盈,你跟我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宝盈有些诧异,但还是跟着往里。

门被关上,书房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爹?”宝盈察觉着父亲的古怪,又叫了他一声。

李裕正阖上门,背对着,迟迟没有转过身来,听到这一声呼唤,这才有了反应。

他转过身,声音尽量平稳,“宝盈,有一个人想要见你。”

没来由的,宝盈的心一跳,“谁?”

李裕嗫嚅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你跟我去就是了。”

顿了顿,又道:“不要让王府的人跟去。”

“为什么?”宝盈问道。

李裕目光颤动,最后却只是道:“那个人不方便被太多人看到。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宝盈有些惶然,但还是应下。

稍坐片刻,马车备好,宝盈打发了迎春,便跟着李裕从后门出发。怕迎春担心,还给她留了话——有事出去,很快回来。

……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就在李府隔了条街的地方。宝盈披着鹤氅下来,手拢紧裹住自己隆起的肚子,眼中又闪过疑惑。

眼前是一间小院,门前冷清,看着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宝盈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里来。

李裕向四周看了看,才叩了下门,三长两短,听着像是暗号。

宝盈察觉到父亲的谨慎,不禁有些心惊。

李裕瞧见了她的神态,目光一瞬,叹道:“你进去了就知道了。”

门开了,是个少年。宝盈看到他的模样,却怔住了。

少年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又打开门让他们进去。宝盈跟着进入,整个人却是惊疑不定。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后来她一直会在意,他是不是又躲在了哪里,可是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出现,她也再没有被人盯着的感觉。于是她只能将这个秘密放下,偶尔想起时,再暗自揣测一下这人是谁,为什么要跟踪她,可是现在……

她回过头,看着那少年,那少年也看着她,依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蓦地想起什么,她的心又一跳。父亲说有个人要见她,而那个人又不方便被太多人看到,她对这个少年又有种莫名的亲切感,那么……宝盈眼眸一下睁大。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一个让她有些惊慌失措的可能。

脚步便突然有些沉重起来。

……

门外,一辆马车却也停在了巷子口。

“大小姐,小的确实没看错,就是那人出手救了李侧妃。要不是他,那天小的就能得逞了!”前面的车夫说道。

车内的人听着这话,眉头一下蹙起。

王爷遣散后院,多半是李宝盈的主意,而只要她出了事,遣散的事也一定会搁浅,她没有后路了,只能狠下杀招!

她从来没有想过主动害谁,冰心草之事她不过就是不可避免的一环,可是现在,她别无他法!

王府里下手已是不可能,就只能在王府外,而她出府送宋敏玉,便给了她再好不过的机会!

多年前,她曾经救过一对卖身葬父的孪生姐弟,姐姐阿兰成了她的贴身丫鬟,如今被送到了庄上,弟弟阿青却一直在外等着差遣,他们皆是忠心耿耿之辈,这件事交由他再放心不过。

可是老天依然不站在她身边,眼看就要得手了,竟然杀出来个陌生的少年!

刚才她听着阿青的回禀,她真要心如死灰。

可是现在,李宝盈会什么会被带来这里?她跟这个少年有什么关系?李宝盈的父亲又为什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院子里有什么秘密?还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陈雅君看了一下院子外的围墙,问道:“阿青,你能不能翻到里面去?”

阿青张望了一下,回道:“小的可以试试。”

“好,那你赶紧进去,看看他们在里面做什么。”她听着便又吩咐道。

“是!”阿青得令,下了马车将缰绳系在树上,便已跑了过去。

陈雅君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颗心提了起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一定要想办法解决了!

老天终究是垂怜她的吧,若不然为什么这么巧就让她撞见了。

今日她原本也不该来这巷子里的,是姑母听闻了她的遭遇,特特让她新年时来找她。

她告诫她,一定要沉住气,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赢家!

所以,不到最后,她就还没有输!

……

院内,少年推开了一扇门,李裕走了进去,宝盈跟着进去,袖中的手紧紧攥着。

屋内坐着一位妇人,容貌却是姣好。衣着沉暗,气势尤为凌厉。看到他们进来,目光冷冷扫过,最后又将视线落在宝盈的身上。

宝盈触及,心一跳,整个人莫名的紧张起来。她见过很多人,怕过很多人,可还从来没有像见到这一位时一样,动都不敢动,连呼吸都艰难。

而她也一下确认了她的身份,她跟那少年长得一模一样,而那少年又叫她姐姐……

那个妇人已经开了口,“这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是。”李裕低声应着,说完又侧身,“宝盈,这是你娘。”

心中的怀疑被证实,宝盈整个人绷成了弦。眼泪不知不觉中滚落,不是欢喜,不是激动,只是犹如梦中的不敢置信。

妇人却已收回了视线,神色不见波澜,只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宝盈看着,心便沉了下去。

看向父亲,李裕却是低下了头。他瞒了太多的事,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妇人却又说话,“你不用再瞒他什么了,我今日让你叫她过来,就是想告诉她一切的。”

“殿下!”李裕慌张。

宝盈回神,殿下?

妇人径自说道:“我是大周国的六公主,你是我的女儿,身上也流淌着周国朱氏的血液,你明白么?”她盯着宝盈,目光冷静,却又仿佛又能将人刺穿。

宝盈已经惊住了,大周国?六公主?朱氏?那些都是什么?

大周国,不是已经亡了前朝吗?

宝盈看向李裕,李裕只能解释道:“你娘说的没错,她真的是周国的公主,周末帝也确实是你的外祖。”

宝盈一口气提着不能松下,她依稀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深渊。

李裕见她这样,心生不忍,只好将当年的事跟她说了出来。

……

周末帝一共生有三子六女,最小的六公主一直被养在宫外。而在城门被破的时候,宫里的人没能来得及逃掉,宫外的她却已被带走。

彼时她才十二岁,可是该懂的,不该懂的,全部已经触及。

国破,家亡,她原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可在一夕之间跌落尘埃,成了一个哪怕说出名字都会万劫不复的人。

然而,当身边的人想要将她送走远离这一切只求一个太平余生时,她却只是拒绝。

朱氏一脉被斩尽杀绝,她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只剩下了她一个,那么,所有的仇也都将由她来报。

她辗转流离了两年,最后在她十四岁的时候,改头换面,进宫成了一个宫女。

然后,整整蛰伏了四年。

当她十八岁的时候,她终于如愿以偿,成了御前宫女。她可以接近皇帝了,她的复仇计划也终于可以开始了。

她又筹划了一年,然后终于制造出隆庆八年的那一桩深宫谋刺大案。

可是她虽然刺中了皇帝,自己却也身负重伤,若不是得到李裕的救助,将她藏在自己的马车里,只怕她根本逃不开禁卫军的搜查。

李裕出生寒门,当年家贫,又遇饥寒,是六公主的生母伸出援手助他们度过了生死之关。母亲在世时一直叮嘱他,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必当舍身相报。所以他一直记得当年马车上的那两个贵人,也一直记住了那位朝他吐舌头微笑的六公主殿下。

后来听闻大周国灭,朱氏皆亡的消息,他一度难以置信,之后甚至还为她们立了个无名冢以供祭奠凭吊。

他一直以为那位六公主早已经死了,可是谁曾想有一天,他竟然又在皇城中遇到了她。那时候他已是护卫府的一位录事,正日在太和门内西熙巷子里行走,结果有一天,不巧就撞上了一个宫女。

虽是几年不见,他却一下就认出了她,然后拉着她就躲到了角落里。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只想让她快些离开。

而她却告诉他,她不会走,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从来无法阻止她的任何决定,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然后再在暗中提心吊胆的关注着。

他也告诉她,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她没有说到底要做什么,可是看着她当时决绝的样子,他又如何能猜不出来。

而在一年后,她当真找到了他,浑身是伤。

那个晚上,是疯狂的,他从来是老实本分的一个人,可是为了她,却做尽了这辈子最胆大包天的事!

他将她藏在马车底下,伪造了痕迹,然后躲过了宫中搜捕后,又将她藏在了家中,藏在了自己的书房里!

谁都不会想到,带头搜捕的那个人竟然会窝藏刺客,谁都不会想到,当时那个面上不动声色人的心里掀着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可是不管多么危机重重,他都做到了,他保下了那个谋杀皇上的刺客,保下了当初帮助他们的那个救命恩人。

而在两个月后,风声渐弱的时候,他又将她送到了城外的庄子上隐匿。

她受了伤,还需要调养,而她也有了身孕,不能再躲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李裕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跟六公主会怎样,他救她,只是为了感激,可是有一天,她却在他给她上药的时候,转过身,说道:“李裕,你想不想要我?”

他拒绝,她却只是将他压在身下。

九个月后,她生下一个女儿,当时她的伤已痊愈,可是在生下孩子的第二天,她却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句话——

“后会有期。”

至此,便是十六年过去。

……

宝盈听完父亲的陈述,已经再说不出话来。她怔怔的看着李裕,又怔怔的看着六公主,整个人都懵住了。

她从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离奇的身世,更没想到她的生父生母会有这样的遭遇。

前朝皇族,谋刺皇上,九死一生,所有的事都成了滔天巨浪,一*的向她袭来,她几乎都要站不稳。

六公主等到李裕说完,却又已说话,“身为朱氏血脉,便应承担起为朱氏报仇雪恨的责任,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后也必当以复仇为己任!杀掉燕狗,你义不容辞!”

宝盈猛地退后,不敢相信。

“怎么,你不愿意?”六公主见到她的反应,却是冷声逼问道。

“我怎么杀?我不会杀!我跟皇上也根本碰不到面!”宝盈惊慌的说道。

“你怎么会碰不到他!你是祁明秀的侧妃,以后有的是机会!”六公主却又道。

“就算碰到那也会有很多人的!”宝盈还是不敢答应。

六公主眼神眯起。半晌后,她又说道:“暂时杀不了祁明章不要紧,杀了祁明秀也是一样的!他是祁明章的左膀右臂,除掉他,也好!”

宝盈难以置信的望着她,后背尽是寒凉。

六公主却又已拿出一个小瓶,“这是毒-药,你只要放一点在祁明秀吃的东西里,他就必死无疑!你是祁明秀的枕边人,给他吃的里面放点东西,很简单吧?”说着,就要将小瓶放入她手中。

宝盈却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缩手不及,“我不!我不要!”

“你这是什么意思!”六公主厉声喝道,表情也变得狰狞。

宝盈却依然死死的将手藏在身后,“我不能杀他!我不能杀他的!”

“怎么不能杀!他是我们朱氏的仇人!你不知道嘛!”

“可是他也是我丈夫!也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宝盈说着,眼泪滋了出来。

“呵。”六公主听着,冷笑一声,随即却又更加暴怒,“荣华富贵就能迷住你的眼了嘛!肚子里的孩子?它姓得是什么!姓祁!是和我们朱氏不共戴天的仇人!你竟然还顾念着这个孩子,还顾念着它的父亲?你难道不怕地底下我们大周朱氏的人盯着你看嘛!

十六年前我离开是迫不得己,苍天无眼,没能收了祁南英这个老贼的狗命,大势已去,我只能离开!这十六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如今我回来,便是想要完成我未完成的计划!你身为我的女儿,身上流淌着朱氏的血液,你竟然不想着报仇,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宝盈被震住,很快她却又流下泪来,“那您当年为什么要生我?”

“为什么?因为我身受重伤,生怕不能再活下去!朱氏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不能将朱氏的血液彻底断绝!”

宝盈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她从未奢望有什么母爱,可是当真相就这么血淋淋的揭露出来,她还是感到难过的有些无法窒息。

李裕在边上听着,脸色也是瞬间惨白。

这个真相,他一早就猜到了,可是她亲口说出,还是不一样的。

六公主却丝毫不查两人的反应,只是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你想杀也得杀,不杀也得杀!别忘了,你是我朱氏的女儿,就注定与祁氏不共戴天,你难道不怕我将真相揭露给他们听嘛!”

宝盈听到这话,脸上也一下没了血色。她看着面前的妇人,觉得她是如此可怕。

她是她的亲生母亲,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对她残忍!

六公主又已将那小瓷瓶放到了她的手中,“杀了祁明秀,你可以活,你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活!不杀了他,你们两个就必死无疑!你自己掂量着吧!”

宝盈攥紧了手中的瓷瓶,用力的,仿佛要将它捏碎。

半晌后,她转身离开。

少年跟了出去,“姐姐。”眼中满是关切。

宝盈转过头望着他,泪眼朦胧,可是最后她也只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怔了一下还是回道:“我叫楚昭,你可以叫我阿昭。”

楚氏,西梁国皇族的姓氏。

宝盈并不知道,只是点点头,就又转身离开。

少年还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还有个姐姐,他也一直很想看到这个姐姐,因为皇宫之内,其他的兄弟姐妹都排斥他,觉得他是异族人。他想如果他那个姐姐在,也许他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可是现在,这个姐姐好像很难过。

其实他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一直要报仇,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说,让他始终都要记得朱氏肩负的深仇大恨。他被逼着练武学艺,被逼着自强不息,根本没有喘息的空暇。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可是母亲要他这么做,他就只能这么做。

他看着姐姐的背影,真的很想抱抱她,然后她也抱抱自己。

屋内,李裕望着六公主,眼中尽是凄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一定要报仇吗?你在西梁过得很好,两个孩子也很好,你何必要让他们卷入其中!”

“这是我的命!”六公主却朝他喊道,“我朱玉华这一生,就是为了复仇而活着的!我的父亲被他们杀了,我的母亲被他们杀了,我的兄弟姐妹全被他们杀了!我不杀了他们!怎么能够解我心头之恨!他们祁氏有一个,我就要杀一个!哪天我杀不动了,我还有我的子孙!我要让他们祁氏一门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李裕望着她,整个人颤抖起来。她疯了,已经疯了。十六年前就疯了,如今更是疯的彻底。

六公主说完,却又看向他,“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把她送给了祁明秀,我只怕还要费一番功夫!李裕,我代我朱氏一门真的要谢谢你啊!”

她的笑容冷酷而无情,李裕看着,心上便一下子千疮百孔。

当初他想着置之死地而后生,是想着与其把宝盈一直藏在身边,倒不如把她送到雍王府里藏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又能知道一个前朝余孽就藏在位高权重的雍王身边呢。

可是现在……

他真的后悔了啊!

他不但后悔将她送给雍王,更后悔将她生出来,再含辛茹苦把她养大。

与其让她现在痛苦的活着,倒不如就让她从来没有来到这世上!

……

李府的马车很快就离开了那座院子,接着,六公主和楚昭也从后门离开。

巷子口,阿青已经回来。

“大小姐!我爬到了屋檐上,看到了几个人,也依稀听到了几句话!里面有一个妇人,好像跟前朝有关,而那个李侧妃就是她跟李大人生下的女儿!那个妇人给了李侧妃一瓶毒·药,让她回去杀了王爷!……”他的脸上满是惊恐,这样的惊天秘密,他趴在屋檐,差点摔下来。

陈雅君听着,也是震惊了。可是当他说完之后,她的眼中却又绽出了一阵炙热的光芒。

她又颤抖着声说道:“快!快回去!赶紧回去!我要赶紧把这件事告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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