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中午，王荣的姐姐和弟弟也从
千里之外赶了来。姐弟俩少不了在灵
棚前一顿痛哭：
“妹妹，姐姐来晚了，去年冬天你的
小外甥没有断奶，姐姐无法脱身，你
要原谅姐姐。”
“姐姐，你走得这么匆忙，为什么不
再等几天？姐，你让我怎么原谅自己
，怎么原谅？”
姐弟俩在灵棚前哭得是天昏地暗，不
肯离开。潘美凤和刘刚只好上前把她
们拉走，众人也是一顿好劝：
“节哀顺便。”
这时候武永也赶了来，点上一注香敬
上，嘴里念叨着：
“弟妹，一路走好，哥哥来送你一程
，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
武永说完，潘美凤看到他的眼角也有
泪水溢出。看到武永的表情，潘美凤
困惑了：为什么他对朋友都能够有情
有义，唯独对自己做得好绝，不见一
丝情义？
潘美凤不觉想起去年冬天，自己感冒
了，恶寒让她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可
是这个丈夫不肯下地给自己拿药。任
凭自己胡言乱语，自生自灭。
想到这，潘美凤的眼泪不觉流出来。
“阿姨，我们进去吧，你别哭了。”
小**的话打断了潘美凤的回忆。她
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道：
“好，阿姨不哭了，我们进屋。”
第四天寅时，出殡了。出殡前最后一
次开棺，小**看见了妈妈的尸体，
扑上去抓住了王荣的手喊着：
“妈，你起来，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刘刚也喊着：
“老婆，你走好了，来生还做我媳妇”
“姐姐，你走好了”“妹妹，你走好
了”
哭喊声，一声接着一声。一声盖过一
声。
潘美凤明白：在这生死离别的最后一
刻，每个亲人的心理防线都垮了。可
是自己无暇顾及其它，只能是死死抱
住**。她不能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出
一点差子，为了王荣，也是为了刘刚。
这时候，刘刚拿起干净的布子，沾上
酒精给王荣擦着眼，耳，手，脚，边
擦边说：
“媳妇，我给你开光。开眼光，亮堂
堂；开耳光，听八方；开手光，抓钱
粮；开脚光，蹬天堂。”
棺材被盖住了，木匠拿起了锤子和钉
子开始钉棺。边钉边喊：
“东西躲钉。”
这一切结束后，棺材在大家“一二用
劲”的吆喝中，在一片哭声中上了车。
在鞭炮声中被车拉走了。
这时候黑洞洞的天空忽然滑过一道闪
电，然后飘起了濛濛细雨，‘哩哩啦
啦，哩哩啦啦’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潘美凤瞅瞅这毛毛细雨，还有那越走
越远的灵鹫车不觉在问:
“老天爷，你也在为这个年轻的生命
惋惜，落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