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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幕阵(1 / 1)

阿沫迫切追问道:“这一次大叔他...能挺过吗?”

“不知道。”海老大声音压得低沉,目光警觉的向风暴之灵移动。突然,他将手中梨花枪朝船头方向猛掷去,一声悲嚎应枪而落,却是条海盗趁众人不备抓着桅绳子欲荡上船,不幸被海老大射杀。紧接着,又有数十条海盗嬉闹着翻上船舷,但见甲板中央拢着一个巨形的骷髅堆,心里俱是一惊,又见船后角缩着一团人,两两相觑了一番后,举起刀斧便向海老大跟阿沫扑去。

海老大背靠阿沫道:“阿沫,看住这儿,不要让人靠近骷髅堆。车乾海需要时间控制住猩红痱子!”说罢,双足一登,抡起钢拳跃进海盗群中。阿沫应声,抽出鲨齿白刃,于骷髅冰巢边拉开防御阵势。老焦单臂提刀急忙冲上相助,高斯高虎分向两侧阻杀继续上来的海盗,其他众人自也不闲着。

甲板上顿时杀成一团,不一会便横躺了十几条尸体,却都来自那群海盗。两侧的桅船上不敢再有人跳上,继续绕圈打着转儿。老焦瞧了眼地上的残尸,走到海老大身旁道:“八爪鲑凶狠狡猾的异常,这些都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他手下的那一十七板“斧”才是狠茬儿。”

{晨风大虾:一十七板“斧”,卷浪啸风旗下的一组王牌杀手,一共十七人,因做任务时藏匿于水中神出鬼没,手段极尽残忍,又被外界称为“水鬼”。成员各持一板利斧,十七板鬼斧,各不相同。邪斗魂离开风暴之灵后,将“斧”留给了八爪鲑,后来八爪鲑挑选海盗精英将之扩容,“一十七”现在只是一个代号,不过每次出动必是十七人。‘鬼斧无心,水影重重’--“水鬼”实力虽已不如从前,但当初的那十七名“斧”却依然是恐怖的存在!}

海老大点了点头,正说着,突见从风暴之灵方向直直驶来一条黑色小舟,小舟上空无一人,于水中忽隐忽现如幽灵般快速逼至,正要接近时突然停住不动,横列在前。众人忙聚到船尾朝那小舟望去,这一望差点把心都嗑出来,那小舟哪里是小舟,分明是口七尺黒漆冥棺。棺木由后隆起,其盖头上劈插着一板巨大的血淋鬼斧,鬼斧下赫赫印着一枚阴森森的“死”字。

望到这,众人禁不止都倒吸了口冷气。海老大急奔到甲板下,令牛力虬加快速度向西划行。

阿沫隐隐感觉船下水流暗涌,一股浓烈的杀气直逼而上,目下警觉,眼角余光朝那冥棺望去...

他看到那棺木的盖子缓缓打开了一半!

突然,十几道黑影倏地从木船四周的海面下腾跃而出,在半空中激起一滩剧烈的水花。水花溅落,黑影闪电般的挚到船上,由船头,船尾,桅杆和左右两舷包抄而入,如从天降。但见那群黑影,一共十七,皆身着鲨鱼皮连体紧身服,头罩七寸紫纹脸基尼,梳清一色的齐腰长辫。仔细看去,那长辫下竟还系着一柄七星蝴蝶斧,斧刃如镰,微微向上昂起,却似条倒挂的眼镜蛇在吐着信子。不需多说,这十七人便是八爪鲑麾下的那一十七板‘斧’。

众人心乔意怯,相顾环望,一步一踱向甲板中间退拢,只等海老大下一步如何动作。而那十七个海盗看到阿沫身旁的人形骷髅堆子也是吃了下惊,将目光齐投向在其旁的年轻男子,却不敢轻举进攻。两拨人枭视狼顾,相对而峙。

这时,一直蜷缩在船角边的痘疤脸阿威趁机抱在一只红漆木酒桶后,悄悄向船舱爬去。左舷边的一个高瘦水鬼察觉到,右肩一震,将长辫甩出,末端的蝴蝶斧如青蛙吐舌般向舱门射去,木酒桶被横勾至半空,在众人眼皮下爆裂碎开。棕黄色的鲸油汩汩流泄,立刻在甲板上散发出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阿威吓的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好古怪的控斧术!”阿沫心道。

高瘦水鬼不做停顿,又鞭出一斧,却是要取了阿威性命,长辫直直朝他头颅斩去。阿沫提前反应,将脚边一颗骷髅骨点射踹出,一道内弧线呼啸而过,蝴蝶斧被重重击飞,扣在舱门的木桩上,阿威死里逃生。那水鬼登时被激怒,拎起长辫便向阿沫扑去。桅杆和右舷上跟着各又跳下两人,从两侧同时抄来。

阿沫淡淡一笑,也不退怯,更向前迈了一步,心想:“这群海盗以长辫控斧,甚是诡异,但不知手脚功夫如何。刚才那一脚探出他们身体力量一般,看来也不足畏惧,近战于他们不利,我只消贴近周旋,那辫斧的威力便发挥不出。不过却要小心提防他们伤到骷髅堆子。”想着,转头又看了眼骷髅冰巢,但觉里内火星嗡嗡阵阵,红光一阵强一阵弱,似有一股极不稳定的能量在翻滚挣脱。想毕,心里又哀伤起来,“不知车大叔现在情况到底怎样...”

五名水鬼逼近至半,突然蹬足跃向天空,那动作却是极快,只当一闪,身子又由半空向阿沫俯冲而去。

“好快的速度。不过...还是慢了点!”阿沫轻叹道。他见五条黑影如秃鹰伸爪齐向他脑门抓来,双目电光一闪,已知出其落地轨迹。嘴角微翘,双足轻点,已然跃出地面将那飞来五斧踩在脚上,那动作却是快如闪电。

五人见扑了个空,心里俱是一震。便说这一十七板“斧”所以令人畏惧,很重要的一个因素是——快,出其不意的快。刚才那一俯冲五联劈是“斧”组织十分厉害的一道杀招,要旨是一击毙命,绝不施第二次,鲜有人能从此招下活命,但没想竟让这年轻小子轻易避开了。五人相互点了下头,却不用言语交织,卷起长辫又朝阿沫劈去。五辫齐至,只听斧声呼呼,一鞭连一鞭,忽而横切,忽而纵劈,辫影交织,层次井然,俨然是一个极厉害的杀阵。阿沫却似全身上下都长了眼睛,于其五人身畔迂回闪避,那密集的辫刃竟没挨到他半根毫毛。十步外的众人看的是胆战心惊,但见阿沫应付的自如,登觉一颗心石落下,气士骤涨!

五名水鬼连鞭了几十斧都不中,心里自是焦躁,阵招渐乱,阿沫抓见空隙,飞身跃起一记连环踢,将那五人同时扫翻在地。五人捂着胸口从地上爬起,向后退却了几步,盘旋一周,忽的从腰间各抽出一柄鱼雕短斧,欲再扑上。桅杆处同时又跳来三人,八名水鬼排成一横,抵在阿沫前,接着首尾相拢又将他围了住,再接着,那一三五七之人猛然跃起,架在二四六八之人肩上,摆成一个四四圆桶之势,手中短斧与颈后辫斧呼呼旋响,只待十六柄斧刃旋到飞快时便向桶中心的阿沫劈去。这俨然又是一个极厉害的杀阵。

海老大望着禁不住在心里连打了两个颤,心想:“这群水鬼以多击单,一上来就连用了三个阵招对付阿沫,阵法变换之快竟是一气呵成,决而不乱,果非一般的杂牌海盗,其团战击杀能力恐怕不比李胤的“子午”低。还有阿沫那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好身手,看来也不止他所说的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小镇渔民罢。”此时海老大亦被三名水鬼死死盯着,他相信阿沫对付的过来那八个水鬼。耳目四顾,突然,他将目光停聚在海里的那口黑色冥棺上:只见那冥棺浮在水中,水波漾漾瑟瑟,似静而又不动,再仔细看去,那棺体竟在向外不住渗着红色液体,周围海水不知何时已被染了一片成琥珀色...

{晨风大虾:“子午”,李胤麾下的一支有别于常规水军的独立作战排,类似现代社会的特种部队,成员三十六人,男女各一十八,分“子”和“午”。“子”谓北,曰横,主司潜伏,收集情报;“午”谓南,曰纵,主司暗杀,颠覆。“子午”由李胤亲自传授武艺和兵法阵略,成员各身负一门绝技,善用阵法制敌,出行任务,几无失手,是海盗团心间的一块阴影。}

海老大心里猛地又打了个冷颤,思道:“曾听说恶魔岛有个食血的怪物,背上长了一巨型血瘤,需每日不断采食新鲜血液以喂之,不然那血瘤会因饥饿反噬其体。为了养这血瘤,那怪物将自己常年浸泡于血池中,几如冬眠,而每次从血池中走出,必会尸横遍野.....刚才那阵压迫感极强的杀气就是从这口冥棺里传出,难道这棺中......”

海老大隐隐感觉有个更可怕的敌人还在后头,不敢再往下想,转头向阿沫望去,见他压着身子刚惊险避开了一轮斧击,欲冲上相助。

这时,高斯高虎从人群中跃出,呼道:“阿沫兄弟,我来助你!”

阿沫扭头回道:“谢谢两位高大哥!”表情一般轻松,忽的笑容收紧,猛喝道:“小心后面!”话音未毕,已将手中鲨齿白刃向高斯方向飞掷去。一名海盗应声倒地,却是两个水鬼拦在高斯高虎前,后面又跟来一位,欲在高斯背后施以偷袭,被阿沫飞刀击中左臂。

高斯摸了摸后脑勺,手心兀自抓回一把断发,心里唰的一下凉去半截,暗道刚才那一斧真是险啊,额角已然渗出几滴冷汗。两人朝阿沫投了个谢意,撩起长腿向那另两名水鬼飞蹬去,四人随即扭打成一团。

这一打,余下六名水鬼也全然扑上,甲板上登时又厮杀起来。海老大这边有阿沫、高氏兄弟、老焦、阿威、猴子,外加五个路人水手(牛力虬崔不平那波人在下层划船暂不参与厮杀)。这十二人中能称的上有战斗力的也只是阿沫、高氏兄弟、老焦等几人,其余的便都是些酱油角色,而那一十七板“斧”却可以说是海盗中的海盗,战斗值绝不浮夸。只一会儿,七个酱油瓶便被打趴倒地,战斗场面随即变为:海老大一对四,高氏兄弟对三,老焦对两,阿沫---八个。

斗了大约一炷香时间,双方依然僵持不下。海老大渐感体力不支,一个闪避不及,右肩被长辫狠狠划了一斧,顿时血流不止。四名水鬼趁机挥舞辫斧加速逼近,海老大倒地翻了几个滚避开那辫斧,右手正好撞了把九环钢刀,拾起钢刀,噗噗噗,再将那四人击了退去。海老大双手撑在钢刀上,气喘吁吁,眼见那四人又来扑上。

突然,砰!砰!砰!传来一连撞响,却是阿沫将那八人阵踢翻在地。只见八个身着连体紧身服的海盗躺在地上手捂胸口不发一声,姿态甚是痛苦,可知刚才他那一脚力道非凡。余下九名水鬼闻之皆惊俱不已,心道:“这小子竟然徒手破了‘瓮鱼阵’!他...到底什么来头?......擒贼先擒王!”

九人两两互视了一眼,依旧是不说话,卷了辫斧,撇下面前对手,突然全向阿沫扑去。躺地的八人似听到呼唤,心灵感应,僵的一下都腾起身。十七道黑影于阿沫面前上下跃动,呼!呼!呼!须臾间竟又摆出一个杀阵,动作却是快速至极。但见那阵势,横三纵六,叠成一面,黑压压的欺在阿沫前,宛如一堵巨墙。可水鬼明明只有十七人,怎的那人墙却是三六一十八个,多出的一人是怎么回事?

阿沫看着惊奇,但觉这阵法诡异十分,若虚若实,只见阵中之人还在不停变换,斧刃涟涟,即便出招也全然找不出准头。

“十七斧什么时候添丁了,也不通知声?”阿沫一时找不出头绪,心道:“这群人至上船到现在都不出声说话,不知在焖什么药,需小心谨慎点。”扎紧脚跟,向后退了几步,忽听高斯高虎在一旁惊呼道:“我靠!是‘天幕阵’!”脑中倏地想起了点东西。

天幕阵,他曾听邋遢大叔张春在天依城外的东南客栈无意中说起过,是由十七“斧”中的排行第二的修罗斧吕胜所创。这吕胜本是一名修道武僧,法号灭尘,生性暴虐且狡黠,原为南海迦叶寺十八罗汉阵的主持之一,因醉酒打死了三名扫地僧而被逐出寺门,后来邪斗魂啸风招募杀手,吕胜自堕为海盗,加入了一十七板“斧”。这天幕阵便是由罗汉阵改变而来。罗汉阵需十八人主持,但“斧”组织只有十七人,故在设定天幕阵时,吕胜不得不设定一个虚位,这个虚位即是天幕阵的死门。欲破天幕,先知死门,吕胜也知道这个破绽,于是将那个虚位设置成可变,让其在十八个阵位间不断变换。

高氏兄弟在随海老大出海前,也曾是个未入流的海盗,只不过没加入什么组织。两兄弟双枪匹马一条船,闯荡南海浑不怕,对外宣称游海双蛟龙。后来遭遇李胤的大船队,不幸被捕入狱,又后来在李胤的感召下改邪归正。于为盗的那段期间,两人曾亲眼目睹啸风用天幕阵猎杀几名异已高手,所以对这阵法甚有印象。

阿沫不识这天幕阵,听他俩一说,心里顿有几分破阵底气,但想:“天下诸阵,即便是至强的诛仙、周天星斗也有其破绽可寻。天幕阵,只是一个和尚换了海贼马甲的人墙阵罢,有何可俱的?”想毕,向前虚迈了几步探阵。只是一探,甲板上骤然唱起一阵噪耳的经文诵念之音,诵音嗡嗡震耳,直似几千个和尚在一起念经超度,靡音沸沸,只令人窒息胸闷。阿沫脸色咋惊,急忙缩回身子,仔细听那经文,发现它竟是用佛家闭口禅功中的腹语传音所诵,心道:“好厉害的阵法!难怪这帮家伙一直都不说话,原来是在修闭口禅!”

{晨风大虾:闭口禅,佛家的一种修行持戒之法,又叫“止语”或“禁语”,即禁止自己说话。阿沫小时候曾在海边见一个额面上印满符文,全身皮肤通绿的盲瞎老僧用闭口禅讲经,那时他年纪尚小,不懂这禅功的厉害之处。后来听邋遢大叔说道,才又想起此事。据说这闭口禅修到一定境界可用腹语传音;更高层境界可直接用意念传音直达脑际。(那位盲眼老僧正是十诫教苦苦搜寻多年未果,带走神农古卷神秘失踪的符王-弥勒)}

高氏兄弟被那三“斧”突兀甩弃,心里已是不爽,忽听他们念起经文,而且还是《伏魔金刚经》,便觉好笑,咧口大骂道:“你阿妈的,又不是和尚念哪门子的破经?快下来跟你爷爷再斗罢,老子还没打完呢!”

那十八人哪里理会,继续敲经。只听所念经文:“阿-弥-多-罗-耶-阿-弥-多-罗-耶”,如此反复不止,愈念愈快,两侧海水亦随之涛涛澎湃。

高氏兄弟见被冷落,心中不爽更添一层,再骂道:“我靠,游海爷爷喊你们话呢...是没长耳朵吗?”

那人阵依旧不理睬,继续鼓阵。只见阵中水鬼换位越来越快,只一会,便分不清人影。人墙阵陡然变成一堵白光灼灼的垂幕,真如一屏天幕。

高氏兄弟连番受冷,大感无趣,哀哀叹道:“真操蛋,跟一群哑巴聋子吼了半天。”

哪知“哑巴”二字刚吐出,那十八突然齐转脸面,将阵型对向高氏兄弟,“阿-弥-多-罗-耶-阿-弥-多-罗-耶......”

高氏兄弟见到这景,先是一惊,接着又是一喜,幽幽笑道:“嘿嘿...原来都不是聋子啊!快来给你游海爷爷磕头作揖...”说罢,双双抓起一枚骷髅头朝那人阵掷去。噗!噗!两道黑物从人阵中飞射出,却是所掷骷髅头被反弹而回,猛击打在高氏兄弟胸口。两人吐血倒地,颤颤不起,眼里尽是惊惧!

“这十七个水鬼跟当年的一十七板“斧”比,单个实力都相差甚远,没想祭出的天幕阵竟然丝毫不弱!...咳...咳...”

“高大哥...没事吧?”阿沫远远担心道,此时车乾海困在冰骷髅中生死未卜,他不敢离的太远,但想:“这群人自己禁语不言,却不喜被人叫作哑巴,真是怪哉的很。”

高氏兄弟抹掉嘴角血迹,强支起身,回道:“不碍事,这两下还不够你大哥我塞...塞牙缝的。阿沫兄弟,你小心点!天幕阵是由佛家第一大杀阵罗汉阵改的,千万不可小觑!...咳...咳...”

那群水鬼转过脸,再次将天幕阵对向阿沫。这时,阵型定住,诵音骤止,从阵中展露出十七条轮角分明的人影。只见人影左手间各持一柄鱼雕短斧,右手将背上辫斧执在胸前,短斧以攻,辫斧以守,整齐叠列,如罗汉在位,紫纹脸基尼与灰色连体衣的另类混搭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诡异而妖魅。

阿沫摒神静气,仔细观察那阵型的摆布。突然,阵影掠动,十七个水鬼挥出左臂,将鱼雕斧齐指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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