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转回流云身上,吃完午饭,闷了三天的他就兴冲冲地跑出了家门。现在正和房子曦两人在街上有说有笑地讨论着什么。
不巧的是,那刘武也在稍远处和四个混混模样的青年交头接耳。忽地,他的眼角余光瞄到了流云的身影,不由喜出望外,当即差遣那四人跟上去找一僻静之地办事,自己则是先行回去等消息了。
流云两人一路出得镇外,计划去林中捕虫,浑不知有人尾随。他们行至一条偏僻小径时,突然,四个手持棍棒的青年围了上来,两前两后地将二人夹在中间。
四人中的其中一个站了出来,叫嚷道:“你俩儿谁是流云?哥几个找他有事,另外一个等我们办完事就可以滚了。”说着,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不停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手中的木棍也有节奏地拍打着。
事出突然,二人都有些懵然。流云倒还好些,心中紧张,面上镇定。房子曦却是吓得脸色泛白,两腿如筛糠般抖个不停。
须臾间,流云有了主意,他微微转头对房子曦附耳说道:“小胖,他们是来找我的。一会儿注意我的动作,咱们分头走。”
“哦,哦。”早已六神无主的小胖子牙关都打着颤,还没想明白就脱口答应了,可旋即一愣。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先前那人不耐烦了。
“快说,你俩谁是!不然老子不介意一起教训一顿。”
闻言,流云搓着双手,脸带谄媚之色,上前讨好:“大哥,别动气呀。你不是想知道吗,我告诉你啊。”接着,他手一指房子曦,喊道:“他就是那流云。”
房小胖子听完瞠目结舌,心中数万头草泥马奔涌而过。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说好的分头逃跑呢?说好的兄弟情义呢?这友谊的小船翻得也忒快了吧。
那四个混混则是被流云的大喝所吸引,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房子曦身上。但下一刻剧情急转直下,只听得一身高亢的惨叫,却是那之前说活的人捂着裆部应声倒地。
在他面前,流云快速收起左脚,同时急切地对房子曦大喊:“还杵着干嘛,跑啊。”
流云说完,趁另外三人不注意扭头就跑,边逃边嘲讽:“嗨,几个孙子,小爷才是你们流爷爷呢,有种过来追啊。”
另一侧地房子曦也反应了过来,马上朝反方向逃跑。而剩下的三人还未从一系列变故中回神时,两人已经冲出了他们的包围圈。
这时,倒在地上那人勉强对其他人命令道:“去追伤了我的那小子,甭管他是谁,往死里打。”言罢,又抱着受伤处满地打滚。
另外三人听得他们大哥的吩咐,立即朝着流云的方向边追边喊:“站住,别跑!”
“你说站住我就站住啊,我又不是你们这群蠢驴。”
嘴上回得溜,流云心底还是颇为担忧和畏怯的,心中不断念叨着:「姐,我好害怕啊...」毕竟还只有十二岁,猛一见这种阵势,没有哭爹喊娘已经算他胆大了。
「不行不行,我已经是男子汉了,要镇定,临危不乱方显男儿本色。」
流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起现状:「跑直线的话肯定很快会被追上,怎么办,怎么办,对,利用地形。」想着,他便一头扎进了路旁的小树林。
身后的三人紧追不舍,也跟着进了去。
……
与此同时,房子曦也是不要命的夺路狂奔。
他跑了一段距离后,发现没人追他,这才松了口气,气喘吁吁地扶着身边的一颗小树大口喘息起来。要知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胖子,而不是什么“灵活的小胖子”,体力不怎么充沛,今天可以说是他第一次跑那么快那么久。
「糟了,我这边没人,肯定是去大哥那了。这该如何是好...」小胖子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是首次碰上这种事,不由心慌神乱。
来回踱了几步后,他似有了主意:「对,找人帮忙,这儿离老爹那不远。」
他回头望了眼来路,心道:「大哥你可要撑住啊。」然后以不亚于刚刚逃跑的速度朝镇上急奔而去。
……
“呼呼,这小子还真能跑,都追了这么久了还不停下。”
“可恶,等会儿逮着那小兔崽子,有他好看的。”
“好了,这些话抓到他再说吧。”
身后不断传来的声音没有影响到流云,或者说现在的他已经无暇考虑那些了。
此刻的他很累,心神紧绷而无法休息。汗水顺着脸颊如雨点般落下,有些甚至流进了眼里,他却不管不顾。而不时的回头更凸显其内心的焦躁不安。
适才几次差点被捉住,他都是依靠灵活的走位和树丛的遮挡躲了过去,可纵使如此也没能甩掉对方,至今那三人还在背后几步远的地方,所以他不能也不敢停下。
他不清楚自己能坚持到几时,但束手待毙可不是他流云的风格,哪怕最后还是逃不掉一顿揍,他都要拼下。
“小子,哪跑。”却是其中一人接近了流云背后,伸手去抓他的后领。流云察觉到对方的动作,身子一缩,毫厘之间地躲了过去。那人一手抓空,重心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调整好步伐后,已经被流云甩了几个身位。
不过流云的危机并没有解除,只见他右后方的一人猛地接近。那人在起先之际就开始加速靠近流云,此时抓准机会便举起手中的棍子往流云背上招呼。
流云眼见躲不过去,只能硬抗。
“咚”,沉重的击打声响起,顿时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痛。流云忍住眼角的泪水,脚下步速不减反增。他模糊地盯着前方的树木,想借着它的掩护向左拐去。
但,就在他转向之际,一人倏尔出现在其眼前,一脚扫向他下盘将他绊倒。原来那三人吃了几次亏,这次竟然玩起了配合,一人干扰,另一人将他逼向左方,最后一人守株待兔给予致命一击。
“嘭”的一声,却是流云重重地扑倒在地上。他眼冒金星,头脑发蒙,还没反应过来时,拳脚棍棒已然加身。
流云下意识的蜷起身子,双手护住头部。然而他脆弱的“防护”并没什么作用,他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肌肉都在悲鸣,内腑也翻江倒海般地倒腾。最后,他隐隐约约地听见那些人说“有人来了,快跑”之类的,便没了知觉。
……
时间倒回之前,房子曦急匆匆地赶回自家开的酒馆,正好看见自己父亲房中梁在柜台后算账。来不及休息下,小胖子连忙跑到他身前,断断续续地求救:“爹,快...快跟我...去...去救人。”
房中梁一开始看到自己儿子这个点就回来了有些奇怪也没多在意,可听见儿子的话时却吓了一跳。他了解自己孩子的秉性,断不会开这种玩笑。
房中梁一边帮儿子安稳气息,一边认真地询问:“到底何事,你且好生说说。”
房子曦缓了缓,然后迅速地讲完了事情经过。
房中梁听完,神情有些凝重,这事可大可小,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流云。于是,他马上召集了几个伙计和邻里熟人,手里抄着些扫把笤帚,顺着房子曦所指的地方立即赶了过去。
而等到众人寻到流云的时候,他已经倒地不醒了。
……
县北的那处茅屋内,流璃正在准备今晚的饭食。突然感觉到外头有人,她即刻出门查看。不过,见到眼前这一幕时,她整个人霎时呆住了,不可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滴答滴答”,不经意间,晶莹的泪珠不断洒落荡起点点泪花。她不相信,出门之前还好好地弟弟现在却被人用担架抬着,她还清楚地记得弟弟外出时自己叮嘱他的话语以及弟弟活泼的笑脸。但如今,记忆的画面与现实的景象间产生的强烈冲突让她有股不真实感,但面前的所有都在提醒她——那份切肤之痛。
流璃强打精神对众人一一道谢,而众人将流云搬至床上便散了去,只余下房氏父子二人对流璃解释此事。
……
听取了整桩事情,送走了房氏父子,犹自挂着两行泪痕的流璃悄然来到弟弟身旁,青葱般的玉指划过他的肌肤。
「这种揪心难过的感觉不想再度品尝了。」望着流云浑身缠着的纱布以及青紫的眼角,流璃刚止住的泪水又一次不争气的流淌而下。
“弟弟,你是不是很痛?”流璃的芊芊素手摩挲着流云的脸颊柔声轻问,紧接着煞气一发而收,恨声道,“有人会比你更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