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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爱未晚】(77)一别两宽各生欢喜(1 / 1)

一场婚姻,一场折磨,似乎在这场僵持的赌局里,谁都不是赢家。

而蔚宛知道,自己输的彻底,输的一败涂地。

她的眼睫低垂,视线呆愣着不知道是在望着何方,一时间寂静的空间内,他的声音清晰十足地映入了她的心中撄。

得到这样一个肯定的回答,不知道等了多少时间。

很多年前,当时她刚嫁给顾靳城,那时候的她在想,如果真的走到了这么一天,自己应该会很难过偿。

现在,没有预想中撕心裂肺的痛,而是有一种丝丝屡屡的疼痛,一寸寸地在心底蔓延。

那是属于心底最深的悸动,即是在多年的岁月中,她以为早已变得麻木,可在此刻,已然无法自欺欺人。

离婚,对于以前的她来说,这两个字眼很残忍。

现在,是解脱。

可能蔚宛的生命中注定不会有顾靳城这三个字,即使是有,也是她不知羞耻地强行得来的。

蔚宛缓缓地收紧五指,绞着自己衣服的一角,掩饰着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这间房子我不要,一起把过户手术办了。”她慢慢抬起头,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避开他深邃的沉冷的视线,假装云淡风轻。

这栋别墅当初在结婚之前顾靳城就用了她的名义买下来,那时候的他,是想要用最直接的方式来给她补偿,就连结婚都只是为了更加名正言顺地能给她更多。

那时候可能他们都以为这段婚姻最多,维持一年不到的时间,时机成熟,就可以离。

却没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彼此互相折磨折磨多年。

顾靳城看着她并没有说话,清隽的眉眼染着几许寒意,继而视线落在她面前的离婚协议书上。

接过签字笔的这一刹那,他再次停住了动作。

各自放过?

似乎只要他签下这个名字,以后他的生命中就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蔚宛这个名字就会彻彻底底从他的身边抹去。

这么多年的折磨,确实是该够了。

顾靳城这一停顿的时间,蔚宛的目光瞬间变得紧张,她生怕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次出尔反尔,紧咬着自己的唇,想要出声催促,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只是一抬头,就看到了她紧张的眼神。

菲薄的唇畔勾勒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仿佛带着冬夜的寒凉,眸光微沉,在签字处快速签完自己的名字。

客厅里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以至于笔尖划过纸张的很清晰。

在他放下签字笔的时刻,轻松而又沉重,所有的牵牵绊绊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顾靳城深邃的眸光似要望进她的眼底,而她只是在对视了几秒之后挪开了视线,望着文件上的白字黑字,结束了她的过去。

从隐忍,到期待,最后一颗心渐渐冷却,最后变得麻木。

顾靳城站起来,目光再未在她身上停留,在走上楼前,他沉着声道:“你如果不愿住在这里的话可以选择卖了。”

这话听在蔚宛耳朵里,很耳熟,以前他就说过,但是语气绝对不如现在这般冷沉。

偌大的客厅内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清清冷冷的灯光落在她身上,显得寂寞寥落。

她拿起茶几上放着的离婚协议,一笔一划,用力地在上面签下自己的名字,就和当初在民政局登记结婚之时那般,仿佛是用尽了自己毕生的气力。

从她和他领证成为合法夫妻的那天起,就是一场豪赌,用自己的幸福来做了赌注。

好在,此时的收手,没有让她沦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这个夜晚出奇的安静。

她关上客厅内的灯,慢慢走上楼。

即使很长时间没有在这里住,也不需要开灯,就能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自己房间里。

毕竟太过于熟悉。

蔚宛走到自己那间小画室里,将曾经那些速写本里夹杂着的画纸翻出来,每一张画面里出现的,都是同一个人的五官,清隽的眉眼,冷硬的线条,大多数都是侧脸,从这些角度上可以看出,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偷偷打量着他。

久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素白的手指停留在这些纸张上,眼前聚集了些许的雾气,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

最后这些她曾经美好的感情,在这一刻,四分五裂。

就像她的这一颗心,粉碎。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她将房门锁死,忽而又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些多此一举,都已经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她闭上眼睛,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来的无尽疲惫将她吞噬,在这黑暗中,渐渐迷失了自己。

此后,应该就是解脱了。

在离着这间房间最远的主卧里,同样有人无法入眠。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他想起来好几年前,大概是她住进顾家的第三个年头,那个新年的夜晚,在夜幕的烟花下,她第一次主动抱着他,低声地说着新年快乐。

似乎从那之后的每一个新年,都再回不去当年。

凌晨过后,窗外又开始飘起了雪,他将窗户打开,骤然袭来的寒风使他的思绪变得一片清明。

耳边还回响着蔚宛的质问,他明知道她的心思,利用她的愧疚,仗着她的喜欢……

在那一刻,顾靳城甚至没有办法反驳。

可在有些事情上,他依旧想不明白,甚至是在逃避去想。

到底是什么促使他自己放了手?

是看到她眼底的绝望,还是看着她一次次在自己面前佯装镇静,亦或者是她最后去抢那把水果刀的疯狂举动……

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他不想去追究,只是这些,他不忍心继续。

……

翌日清晨,窗外一片明亮的白雪。

蔚宛在犹豫了好久之后,才接了傅友岚给她打来的电话,第一次很没礼貌的没有先说话,是她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样的开场白。

傅友岚觉得有些奇怪,轻声问着:“宛宛?你在听吗?”

蔚宛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声音有些沙哑,“嗯,妈我在,您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连着两天打你的电话都没打通,所以有些着急,还以为出什么事情了。你这孩子也是,过年都不回来了。”傅友岚这话里面听上去虽是抱怨和责怪,更多的却是明显的关切。

蔚宛靠在窗边,将窗户打开,伸手去接外面的飘雪,落在她的掌心里带着丝丝的凉意,片刻消融。

一瞬的沉默之后,蔚宛才抿了抿自己干涩的唇,仿佛说出来的话都显得有几分艰涩无力,“妈,以前我和您说过,以后若是做不成一家人,我继续给您做女儿行不行?”

这到底是什么时候说的,她自己也快不记得了。

傅友岚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这话里的意思,当下便有些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问:“宛宛,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好地突然说这种话?”

其实走到现在这一步,家里的长辈估计早就已经心知肚明。

说好听些是粉饰太平,说直接些,就是自欺欺人。

都希望着他们两人能继续好好地过下去。

蔚宛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渐渐放缓了下来,就像以前在自己母亲面前的低声细语:“妈,这么多年谢谢您的照顾,我不怕别的,就怕您失望的眼神。但是,好像有些事情真的勉强不来,我真的尽力了……”

她一直在走向顾靳城身边,努力了很长时间,将一段早就应该结束的婚姻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心中早已是千疮百孔。

傅友岚彻底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虽说早就有准备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可真正知晓的时候,心里的惋惜和心疼一时间交织在一起,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宛宛……”最终只余下了一声叹息。

“妈,没关系的,以后我们还是一家人……”蔚宛的声音里面带着些哭腔,话虽然这样说着,但到底有几分真实,她自己也不能保证。

有人说就算是情侣分手,也还是能继续做朋友。但是她绝对不可能,离了婚还能和顾靳城继续出现在一个家里,不是放不下,而是不愿再去触碰曾经的伤口。

她做不到。

也许只是一时做不到,亦有可能是一辈子都没办法放下。

挂了电话之后,她简单将这间房间收拾了一下,从书架到床铺,整整齐齐找不出来一丝有人住过的痕迹。

也许以后她真的会将这里卖了,再也不回来,眼不见为净。

连同着一些不好的记忆,也一同消失。

在蔚宛下楼的时候,别墅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是早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

关上门,随手将钥匙放在了门口的大盆栽底下,应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

时间一晃而过,收了年假之后的一天,蔚宛主动打电话给了顾靳城。

没有多言语,“我在民政局等你,不要让我等太久,不过你要晚来的话,我会等到下班。”

电话那头的人静静地听完,未置一词。

在她还没来得及说第二句话,通话就已经被他单方面切断。

蔚宛浅勾着唇,这倒确实是他会做的事情。

她带上了证件,出门。

和当年去登记结婚的时候一样,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即使自己是婚姻中的失败者,也依旧要打起精神。

当一对对准新人带着满面的笑容从她身边走过之时,蔚宛才想起来,原来今天已经到了情人节。

只是个西方的节日,但正巧赶在了年后的第一天,都聚在这个意义非凡的日子前来登记。

蔚宛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外面等着,手脚早就已经冻僵,也依旧不愿意坐在里面等。

里面太多人的幸福,她怕自己承受不来这样的反差。

记忆回到了六年前来这里登记之时,她看着和结婚登记处遥遥相对的另一处,两边的人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

当时顾靳城问她,那里是离婚登记处,一直看着那里做什么?

蔚宛依稀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她说:我得提前了解,不然到时候找不到地方。

明知道这天会到来,却不曾想过,会来的这么迟。

一辆黑色的车子在原地停了很久,顾靳城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人,有一对对准新人从她身边走过,来来往往的成双成对,更是显得她一个人寂寥落寞。

也许今天他们两人是唯一一对来这里办理离婚协议的。

蔚宛的耐心似乎快用尽了,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依旧忍着没有给顾靳城打电话,她说过会等,也知道他一定会来。

搓了搓自己早就已经僵硬的手指,脸颊被冻得通红。

直到眼前一片阴影笼罩而下,蔚宛抬起眼,眸光猝不及防地装撞进了他深邃的眼底。

“进去吧。”她先开口打破此刻的承诺。

顾靳城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径自往前走去。

他的步伐并不快,蔚宛跟在他身后,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办理结婚的手续就不复杂,没想到离婚手续办起来还要方便,将证件一并交上去,签字……

最后,只是换了一张证。

曾经被法律约束有着最亲密关系的两个名字,就这样分了彼此。

蔚宛不知道顾靳城现在是何种心情,只不过从他淡漠的神情上依旧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掀起他眼底的波澜。

从结婚到离婚,一直是这样。

离开的时候,蔚宛再一次看着自己手里的证件,望着眼前男人宽厚的背影,忽然觉得轻松了几分。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她想起了曾经有很多时候自己都是看着顾靳城的背影,在那三年里,她会在清晨陪着他出去晨跑,他也是会时不时停下来等等她。当时她满不在乎地说,不用等,总是会追上他的。

而这么多年下来,才知晓,自己根本追不上。

蔚宛快步走上前,拉住他的袖子,在他不解的神色下,忽而轻笑了下,映衬着微暖的阳光,他的眸光凝滞。

“二哥,你回家吧,不是每个人都对不起你的。妈因为那件事情愧疚了很多年,她做的可应该没我过分。”

说完,她松开了手,也没等到他的回答,头也不回地走远。

顾靳城站在原地,一直到那辆车在他的视线里一点点缩小,直至消失不见。

又听到了熟悉的称呼,却再也不复当年的模样。

……

蔚宛离婚的事情基本上只有家里的长辈知道,老爷子听说的时候气的大发雷霆,她在这期间去了一趟老宅,当她端着一杯茶还不等走进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训斥声。

她拧开书房门,就见到在老爷子面前站的笔直的顾靳城。

顾老爷子见她进来,顿时收了声,冲着顾靳城中气十足地训斥了一声:“你滚出去,看着心烦。”

蔚宛低着头,也没去看他的表情,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表现是不是心虚了些,于是抬起眸子直视着眼前的男人,眼神不躲不闪。

当他转身离开之后,蔚宛才扶着老爷子坐下,将手里的茶盏放下。

“离了也好,等以后爷爷在给你寻思一个好人家!”显然老爷子被这件事情气的不轻。

蔚宛等他顺了顺心之后才笑着说:“爷爷,您难不成比我还着急?总不能一离婚,就再嫁吧?”

老爷子叹息了一声,更多的则是无奈。

“我看容家那阿铮就不错,早知道当初就应该让你们两凑成一对,现在哪里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蔚宛有些不知所言,可能自己最有亏欠的人,就是容铮。

“爷爷,您别乱点鸳鸯谱,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不着急。我就知道你会把他叫来狠训一顿,说到底谁都没做错,您别多说他什么……”蔚宛的声音越来越低,却更多的是不想再提及。

“罢了,不提也罢。”顾老爷子显然也不想在这事情上再多说什么。

责怪训斥有用?

……

蔚宛当天是住在老宅的,而等她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就听闻了一件事情。

在下午的时候容铮给她打了个电话,她本还在想着现在能有什么事情来找她,结果一听是关于顾三少的。

车祸?而且还是人为的车祸?

不过蔚宛知道这顾靳原运气好,哪有这么容易就出事。

“哦,你这么说,他是在那里被人算计了?”她想知道这其中原委,虽然八卦了些,但这过年都不回来的人,在这新年好端端地出了事,真是费解。

容铮在走廊的尽头靠窗的位置,桃花眼微微上扬,这个时候的心情好就颇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也可以说是因为女人。”容铮淡淡地笑着。

“因为女人?这倒是挺稀罕的事情,等以后回来了,我可得好好问问他。”蔚宛也在猜测着到底是什么原因,不过那个人,她应该是见过的。

“你别问他了,现在谁提这事情他和谁翻脸,这不是他哥来了都差点……”容铮说到这有些说不下去,不动声色的换了个话题。

两人在电话里有说有笑,直到挂了电话,容铮转身之际,才发现身后站着的顾靳城,也不知他在这站了多久时间。

容铮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将手机放进了自己口袋里,笑着打招呼:“二哥,你什么时候离开?这里暂时也没什么事了。”

相比于容铮的坦然洒脱,顾靳城的眸色则是有些沉。

良久,他才淡淡地回应:“两个小时后就走,你在这看着他,转告他别再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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