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低声呢喃:“二哥,我好疼……”秀气的眉眼微皱着,似乎被梦靥困住。
在这无意识的动作下,她像是贪恋着他手上的温度,放在自己的脸颊侧,柔软的睡衣袖子随着她的这个动作滑落,露出一小截白皙细嫩的皮肤,带着暖暖的温度,令顾靳城不自觉的晃了神。
也许是因为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所做出的反应,才会是这般的真实撄。
顾靳城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任由着她这般略带着些孩子气的行为。
房间里的光线暖暖的,而她的面容,在这微光之下,更显得姣好静谧偿。
时间在随着她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声慢慢流走,而他就这样静静地坐了很久。
直到指针过了零点,顾靳城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来自于俞素染的,很简单的内容。
‘生日快乐,靳城哥。’
过了零点,确实就是他的生日。
顾靳城低头看了看熟睡着的蔚宛,终究还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替她将被子掖好,悄然无声地走了出去。
*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给俞素染回了个电话,他听着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思绪却没有像想象中的那样轻松,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就注定回不到过去。
俞素染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于是小心翼翼地问着:“靳城哥,是不是我让你很为难?如果再次发生像以前那样的事情,我不想你和你家里人走到如履薄冰的境地。”
“不会,你别多想了。”顾靳城清淡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他的眼睛则是凝着自己房间的那一面墙,似乎是想要看看与之仅仅一墙之隔的房间里,是什么样的情形。
很快,他收回目光,深邃的眼底有无力划过,“素素,时间不早了,你早该休息的,毕竟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俞素染听着他的声音,眼眸之中有复杂之色,所幸的是,她没有和他面对面站在一起,否则,她会不知道该如何来掩饰。
应该是,甚至不敢去看他那双深邃黑沉的眼睛,只会让她觉得更加的不堪。
她摇了摇头,将心中的复杂情绪掩去,轻声喃喃:“我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很抱歉,去年这个时候没能在你身边。所以,今年我想做第一个和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原来这时间,仅仅过了一年。
顾靳城浅浅的勾了勾唇,心里却生出了几分感慨。
一年的时间,真的很短
。
可是这一年,竟然让他觉得如此漫长,甚至有种措手不及的疲惫之感。
“谢谢。”他轻声地说着,眸光清浅,继而又说道:“过去的事情过去了就不要再提,对了,这两天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在问出这一句话之后,顾靳城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也许是蔚宛的话还在他的脑海中回响着,她无力的质问,无奈的辩解,最后都成为了她眼底那抹黯淡的眸光。
俞素染心生疑惑,于是道:“没有啊,这两天外面路滑,我就一直在家都没出门,怎么了?”
“没什么,我随便问问,这几天温度低,没事就在家里待着不要出门知道吗,等过两天我再去看你。”
顾靳城站起身,顺手将自己面前的电脑合上,灯光将他坚毅的背影在地上拉成一道长长的影子,有些清冷,即使这房间内的暖,也依旧不能消减其一分清冷寒凉。
“好,靳城哥,晚安。”俞素染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她柔柔地对他说了声晚安。
也许是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让她完全没有安全感,每天必须要听到些他的声音或者见到他的人,方能觉得安心一些。
“晚安。”
听着从电话这头传来的清淡嗓音,俞素染的唇角微微上扬,她切断了电话,随后看着自己的手机,出神很长时间。
能遇上这样一人,是她的幸运。
可她心里没有哪一天不在忐忑,不在恐慌,若是哪一天这隐藏在光鲜外表之下的溃烂公众于世,她不知该如何来面对。
俞素染颓然地靠着柔软的沙发,眼睛落在了茶几上摆着的相框之上,手指不自觉的抚过照片上男人清隽浅淡的眉眼,眸光中存着几分贪恋。
反正如今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孤注一掷,已然成为了她唯一的选择。
突如其来的手机振动声在这寂静的室内突兀的响起,俞素染放下手中的相框,眼皮蓦然地跳了跳,她去拿手机的动作有微微的停顿。
然而仅仅只是愣了一瞬,她还是点开了信息。
下一秒,她面色苍白的将手机猛的丢远,仿佛是在极力躲避着什么……
……
这一夜,对于很多人来说,注定是个无法安眠的夜。
蔚宛几乎做了一整夜的噩梦,梦里面,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有那种窒息感将她缠的紧紧的,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无法逃脱,浑身的力气在随着越来越弱的呼吸而渐渐消散,最后她看到了满地的血色……
而这一下,蔚宛陡然清醒,她的手指接触到了冰凉的床单,思绪这才逐渐有几分清明。
她的额头上密布着一层冷汗,在看到这熟悉的房间时,心里才稍稍有种安全感。
再去回想梦里到底是什么,已然记不清了
。
蔚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只触摸到了一片潮湿。
坐起身之后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无奈之下,她还是躺回了床上。
缓了好一会儿,蔚宛才慢慢地换上衣服走进洗手间洗漱。
当胃里再一次恶心的受不了时,她额头上冷汗涔涔,双手撑在洗手池冰凉的台面上,整个人在微微颤抖着。
仔细想想,例假确实是有很就没来过了。
上一次医生的话她一直没放在心上,毕竟她的时间一向不准,可现在,已经快过了两个多月了……
第一次,蔚宛感觉到这样的手足无措,万一……
这是她第一次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万一。
蔚宛下楼的时候,顾靳城正准备出门,他们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率先挪开目光的则是蔚宛。
她转身进了餐厅,在这个过程中,她从头到尾没再去看顾靳城,逼着自己忽略他。
顾靳城的视线随着她的离开的身影慢慢地淡下来,她的排拒,很明显。
其实他自己何尝不知,昨夜抓着他的手不放开的人,又是谁?
在此刻,他反而是很希望蔚宛能够任性一点。
像以前那样,有一点小脾性,会说会闹,而不是这样把所有的心思都藏起来。
甚至能任性的和他吵上一架,这反而会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些。
现在,很不好。
这照片的事情进度很快,他刚到公司就有信息反馈过来,这种屡见不鲜的手段很容易只要有心去查,很容易就能找到。
只是,应该没有人会愿意在顾家人身上做文章。
而且竟然能让这照片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他母亲的手里,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了。
陆珩将一叠资料都放在了顾靳城面前,详细的和他解释结果。
而这个过程,顾靳城一直都是在静静地听着,从头至尾未曾发过一言。
这个人,却是顾靳城怎么也想不到的。
办公室内寂静的仿若一根针掉下都能听到声响,陆珩连呼吸声都放的很低,屏气等待着顾靳城的指示。
然而顾靳城一直沉默着,无奈之下,陆珩只能小声地问:“顾先生,这事情……要怎么解决?”
顾靳城的视线在这叠资料上停留了些许时间,不多时,他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眸光有些沉,有些冷,让人有些不敢接近。
就在陆珩皱着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忽而听到他淡淡地问着:“你说,对于一般的女孩子来说,什么样的道歉会容易让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