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拥有诸多的道教名山,像龙虎山、三清山、庐山等,其中的龙虎山属中国道教四大名山之一,更为道教的发源地。三清山又名少华山,因玉京、玉虚、玉华三峰宛如道教玉清、上清、太清三位尊神列坐山巅而得名,三清山处处透着仙气,无论你身处何地都是与山水相伴,脚下的山道大都是悬空栈道,周围又总是白色云雾环绕,让人不禁怀疑自己身在仙界。而当年的开派祖师徐玉川亦在此得道,遂就在三清山创立了现为武林泰山北斗的“元尊教”。
周清栩把陆一山带回元尊教后,让他住在了客房,由于陆一山经受此打击,遂又被罗什法王强行封闭血脉,元气大伤,一直未醒,周清栩吩咐专人照看,其间亦亲自给陆一山把脉检查,证实性命无碍也就放心一半。躺了三日后,陆一山终于悠悠醒转,神智模糊,眼神呆滞,照看的道童给他喂了些稀饭,他便又沉沉睡去。如此又反复了三日,陆一山精神渐佳,脸色不再苍白,已能靠床半坐,但跟他说话他一概不回,只知瞪大眼睛望你,周清栩亦无法,想到脑部损伤确是恢复极慢,心中惭愧之余也只得过些时日再看。
半月后,陆一山已能行走,能简单与人交流,但脑子还是一片混乱,常常一脸茫然,问他问题亦多数回答不上。道童见他可怜,经常拿了些好东西给他吃,渐渐地,陆一山元气回复,身体大好,但脑子依旧不太灵,容易健忘,话语断续,遇事反应亦较慢,还不知自己姓甚名谁,来自何处。
不一日,半夜二更左右,一蒙面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进入了陆一山的房间,点了陆一山后颈部“睡穴”(现代医学称之“安眠穴”,小说中比较上口易理解,便用“睡穴”。)令他沉沉睡去,将他一把抱起,扛在肩头,出门后轻声奔跑,几个纵跃后来到离“元尊教”主观较远的山头上的一间小屋,进屋后把陆一山放下,解开穴道,并在他“太阳穴”上按摩片刻,把他弄醒,站在一旁看着他。
陆一山清醒后慢慢坐起,环顾四周,不知身在何处,站起后突见一蒙面黑衣人站立不远处,心里一慌,退了几步。蒙面人开口说道:“你不用怕,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不会伤害你。”声音尖细,仿佛强自克制。陆一山听后点了点头。
蒙面人问:“你说说你的名字,今年多大了,从哪里来?”
陆一山伸手摸着脑袋,吃力地道:“我……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
蒙面人继续问:“那你能想起什么来,想到的都可以说。”
陆一山使劲用手搓揉着自己前额,道:“我就记得……我醒来后……吃饭,睡觉……有个小哥哥经常来给我吃东西。”小哥哥就是指那照顾他的道童。
蒙面人叹了一口气,再问道:“那以前的事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你父亲的事呢?你认识陆云飞吗?知道‘苍穹教’吗?”
陆一山还是茫然地摇头。至此蒙面人彻底死心了,心想父亲陆云飞之死对他来说是毕生之痛,永不会忘,既然连这个都记不起,那说明的确将前事尽忘,况且才十来岁的小孩,也不会有这个心机来装傻充愣。于是走上前去,蹲下道:“我与你碰面之事你就当是一个梦,不可与人提起,再说你就算提起也无人会信,你继续睡吧。”又点了陆一山的“睡穴”,随后把他抱起,放平在小屋桌上,除去他全身衣裤,拿着油灯,逐一检查他身上有无异处。待看到陆一山右肩锁骨下有一红点,黑衣人一阵兴奋,拿灯照亮细看后,发觉只是一个绿豆大小伤口,并已结痂,顿时意兴索然。
黑衣人在苍穹教众高手眼皮底下冒险劫出陆一山,一无所获,极度失望,不住叹气,望着桌上躺着一动不动的陆一山,突然眼露凶光,想一杀了事。于是走上前去,待看到一旁刚才除下的陆一山身上“元尊教”专有的衣裤时,人一激灵,顿时清醒,杀心顿时去了一半,并庆幸自己没因一时冲动而干出傻事,如若元尊教认真追查起来,也是个大麻烦,于是重新给陆一山穿上衣裤,送回客房。
次日陆一山起床,觉得甚是乏力,昨晚似乎梦见有人问他问题,但却很模糊,他实不知自己亦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旭日东升,白雾笼罩了三清山各个山头,若隐若现的山石犹如浮在半空,美不胜收。
元尊教里人头攒动,赶路的,练功的,扫地的,挑水的,洗菜的,各有各忙。山间小溪旁,几个女弟子在洗漱,都十七八岁年纪,一个拿着桃木梳的女弟子正坐在一块石头旁,斜着身以溪水当镜梳理她的长发,溪水倒影出她清丽脸庞,婀娜身姿,虽然模糊,但亦销魂。身旁一脸蛋圆圆,长相甜美的女弟子不时用手舀起些水打乱她的水中倩影,笑道:“师姐,别臭美了,大师兄又不在这里。”梳头的女弟子转头道:“你说什么呢,大师兄又与我有何相干?”身旁另外一个拎着个洗衣小木桶的女弟子走了过来,道:“还说没相干呢,昨天大师兄晚饭时看了你半天,看到你脸比猴子屁股都红。”梳头的女弟子佯怒道:“就你们会瞎编,没这回事的,别到处乱说去,给人家听到不好。”圆脸女弟子大声道:“这里就我们几个,哪会有人家啊,莫非你约了大师兄来相会?”
这时听到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众女一惊,树林走出一个身材高大青年男子,挑着两个木质大水桶,一见众女,“啊”地叫了出声,急忙转身想走,怎奈转得太急,一只空水桶飞出扁担,径直滚到溪边,此时他只得停步,转头寻那水桶,也不敢看众女,一脸尴尬,急得满头大汗。
女弟子们见后笑成一团,那圆脸女弟子笑道:“陆一山,你怎么又冒冒失失地来这里了?”
陆一山道:“我……是来跳水的。”
圆脸女弟子斥道:“没礼貌,叫我什么?”
陆一山看了看她道:“紫……琳师姐。”朝那梳头的女弟子叫道:“紫珊师姐。”
“那我呢?”拎着个小木桶的女弟子道,“你又忘记了把,小心我用洗衣棒打你”
陆一山抓抓头道:“紫……英师姐。”
紫英笑道:“这次倒没叫错,但你怎么又走错了地方?上次不是说过,这快地方是我们女弟子专用的,你们男弟子的在下游,小心我禀告师傅,让她叫掌教师伯罚你。”
陆一山急道:“不……要,我一急就记不起路了,下次不会了。”
紫珊此时已洗漱完毕,道:“师姐你别逗他了,他也不是存心的,我们也该去听课了,一山,你就在这里打完水快去吧。”说着便往山路走去。
陆一山迅速跑到溪边捡起桶,回头对已经走开的三女道:“谢谢师姐!”
紫琳呵呵笑道:“他反应还真慢,我们都走出这么远了才想起谢我们。”
紫珊道:“紫琳,你们就知道取笑他,捉弄他,他挺可怜的,听说得了一场大病,给掌教师伯救活了,但脑子不好使了。”
紫琳吐了吐舌头:“我们就跟他开玩笑啊,知道了,就你心肠好,连师傅都满口赞你。”
紫英笑道:“连大师兄都满口地赞你。”
紫珊娇嗔道:“师姐,你也老是跟她一起捉弄我,我不跟你们聊了。”走快了几步。
三女这一路上嘻嘻哈哈,吵吵闹闹,犹如黄莺出谷,不一会儿便到了一幢大殿前,木质铜钉大门上挂门匾:“文昌殿”三字。门口站立一人,远远望去,道袍飘逸,手拿浮尘,道髻高梳,身材不高,但道袍被风吹起,隐约还能辨别出身姿婀娜。虽然年近半百,但脸颊不见皱纹,满头乌发,怒目瞪视着三女道:“就你们三个最慢,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要知道你们大师伯每月就讲一次课,还磨磨蹭蹭的。”此女道士便是元尊教“元尊四玄”之一,“玄吉子”庄清灵,四玄里年龄最小但脾气最大。乃现任掌教“玄珩子”周清栩年轻刚成名时,闯荡江湖从江洋大盗手中救下之孤女,带回山后,恳求师傅破例收为关门弟子,徐玉川给起名庄清灵。其时他们的师傅徐玉川年岁已高,身体亦差,已无心授徒,因此庄清灵的武功基本全是三位师兄传授,亦是三位师兄一手带大,把她当成掌上明珠般惯着,从而惯出了她的我行我素,年轻时也惹过不少麻烦,因为脾气暴躁且出手不留余地,江湖上便背地里叫她“母大虫”。但庄清灵却对大师兄“玄玑子”白清潭言听计从,固然因为大师兄德高望重,脾气温和儒雅,却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在里面,具体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旁人更无从置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