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下了班,直接到离公司很近的北站的公交车站坐车,与同事潘雅可以同行一段。
一同应聘到公司的同事当中,潘雅性格温柔,如水的那种温柔,小狐狸样的细眉细眼,肤如凝脂,只是因为胸部过于丰满而显得有些臃肿,不过,却长了两条又直又白的美腿。
潘雅总是腻着云朵,视云朵为自己的人生坐标,她认为自己缺少的不仅是云朵的美貌,而是云朵的神韵,还有骨子里的独立果敢,云朵总是不以为然,因为云朵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潘雅想象的那么强大。
不过,潘雅除了有点腻歪,还算是一位天性纯良的好孩子,所以,云朵也乐得被她粘着。
潘雅挽着云朵的胳膊,晃了晃,问道:“云朵,你看到刚才那辆路虎吗?我觉得那辆车很诡异哎,里面好像是有个人在看着我们,但看不清脸!那个车牌也很牛,全是8!”
云朵看了一眼满眼桃花泛滥的潘雅,说道:“我看你现在这个表情,和我闺蜜程丹丹简直一个妈生的,不然,哪天我介绍你俩结拜得了!”
潘雅噘了噘嘴,说道:“怎么了?我只是觉得公司门口停了那么一辆车很稀奇啊,平时都是施工方的破车,还有我们的那辆商务本田!”
云朵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揶揄道:“美女,醒醒,那车和你有关系还是和我有关系?”
潘雅细细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说道:“都没有,不过,万一有呢!”云朵瞟了一眼潘雅,回敬道:“天啊,这口气,唉,你俩果真一模一样!”
随即,云朵指着已经开来的244路公交车,急忙说道:“花痴,车来了,快走吧!”
潘雅紧紧跟着云朵的脚步,朝着已经进站的公交车跑去。
因为是终点站两个人都有了座位,车子缓慢启动......
潘雅望着云朵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怎么,今天你没有任务吗?山田那家伙没留你加班?”
云朵摇了摇头答道:“谢天谢地,没有!他说明天回日本,今天在酒店随便吃点什么,明早我也要去送他。”
潘雅“哦”了一声,又八卦地问道:“那...水户呢?”
云朵转过头看着一脸求知欲的潘雅,说道:“水户?你问他去,或者干脆给铃木老师打个电话!”
潘雅吐了吐舌头,委屈地小声说道:“云朵,水户喜欢你,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难道你不知道?”
云朵的眼神有些捉摸不定的闪烁,应付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潘雅,你还不闭嘴,我下站下车了啊!”
潘雅将头靠在云朵的肩头,摇晃着云朵的胳膊,“云朵,行了,别生气了,人家不是关心你吗!其实......水户是个很好的选择......”
云朵淡淡地说:“水户明早也回日本。”云朵说完就望着窗外,不再说话。
潘雅变得安静下来。
确实,明早,水户同山田一起回日本,新的项目即将进入正轨,估计是处理一些前期问题。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潘雅因为要换乘另外的车,三站之后,先于云朵下了车。
云朵的旁边空了下来,一个年轻的男孩儿就势坐下。刚刚上车的一位老奶奶正好站到了云朵和年轻男孩的双排座位旁,紧贴着男孩的旁边。云朵看男孩儿丝毫没有让座的意思,于是站起身,男孩仰起脸看着已经起身的云朵,云朵说:“麻烦让一下。”
男孩侧过身,给云朵留出一个狭窄的过道。云朵示意老奶奶过去坐下,奶奶温和地笑着谢过了云朵,坐了下来。
云朵走到扶杆下,一手抓着扶杆,一边掏出挎包里的耳机,插在手机上,听起了歌曲。
从北站的终点站到云朵家,要经过十几站,云朵一直站到最后。
244路公交车在滨河路车站停下的时候,云朵的脸正好朝着北面,一排高耸的大楼牵扯了云朵的视线,其中那幢深蓝色玻璃幕墙环抱的大楼让云朵忍不住从音乐的萦绕中抬起头,“明氏集团”......“明如风”......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带着沉醉的酒精味、夹杂一丝特有的清凉亲吻云朵的男子,不知会不会真的出入这里......
不知为什么,云朵每一次想起被他强行亲吻的瞬间,心都会慌乱不堪。车子即刻就开动,云朵眼前的建筑物不断变化,那座深蓝的大楼终于被甩在了身后。
有些人,一辈子只会遇见一次,可却会让人念念不忘。一辈子还很长,关于那个人的记忆终将会淹没在不断翻滚的时光里,而后无影无踪,因为,一次的遇见并不会在生命中镌刻出铭心的烙印......
云朵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耳机里传来的是周杰伦带着嘶哑唱得慵懒落寞的歌声——《烟花易冷》: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
244路再次启动,明氏集团的大楼渐渐被甩出了云朵的视线。
世界那么大,两个人的交集千奇百怪,但恐怕,没有几个人会像云朵与他的相遇那么窘迫,不过,扇出的一巴掌多少缓解了云朵的愤怒。交集之后是两条平行的轨道,无限延伸而去,再无揪扯。
第二天一早,五点,云朵被刺耳的闹钟不情愿地叫醒,骨碌着爬起来,洗漱好了之后,看到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早餐,云朵走到妈妈旁边,搂着妈妈的脖子,使劲在妈妈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妈妈宠溺得将撒娇的云朵按到座位上,让云朵赶紧吃早饭。自己进屋子拿起了外套和黑色的皮包放在椅子背上,也准备出门。
云朵吃着妈妈现做的手擀面,幸福填满了胸口。
吃过了早饭,云朵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外套,脖子系了条纯白的麻质围巾,随手拿下米色的挎包,往门外走去。
杜兰喊着云朵:“朵朵,把这个带着,早上现磨的豆浆。”说完,将手里的不锈钢小保温瓶递给了云朵。
云朵随手将水瓶放在挎包里,又在杜兰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杜兰的脸上绽开了会心的笑容,仿佛这样的亲吻缓解了晨起的辛苦一样,一脸的满足。
这个清晨,有些微凉。可云朵因为吃了舒心的早餐,心里暖烘烘的。云朵的家并不算特别富裕,爸爸云信志是省电力设计院一名设计师,从大学毕业就是这个职位,一做就是二十几年。看着身边的同学、同事一一升迁,云信志颇不以为然。他安于这样的状态,不欠无愧,无求寡欲。
杜兰是一家私企的会计,一个月就只有那么几天特别忙碌,其余时间都很清闲。所以她会把家里照顾得妥妥帖帖。云朵从小没觉得缺少过什么,当然没有觉得过于奢侈。家里的氛围让云朵从小就心态平和与人无争。
云朵坐着出租车到了凯宾斯基的时候才6点多一点,而山田和水户也已经准备就绪。
不算太长的机场高速,4月初的时节已经满是新绿,来来往往的车辆,有送别,也有重逢。
机场,是云朵的心结。
云朵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再为长长的别离而灼心,也不会为那短短的相聚而雀跃。也不算太久,半年而已。
这一次的送别,云朵忽然也心生淡淡的感伤......
水户坐上公司的商务本田开始,总会时不时将目光锁在云朵的侧脸上。云朵在前,水户坐在云朵的右后方向,只要云朵的头不经意望着右侧的窗外风景,她会捕捉到水户的凝望,不用直视,云朵知道。
潘雅的话在耳边响起:其实,水户是个很好的选择......
云朵胸中涌出抑制不住的酸楚,时空的距离终将会让彼此遗忘,爱也好恨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