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牛中文 > 武侠修真 > 丹心英雄传 > 第六十三回 谈笑破胡虏 危局撼宿命

第六十三回 谈笑破胡虏 危局撼宿命(1 / 1)

飞抓兜头迅疾落下,眼看便要抓在莫随风的头部,百忙之中他反手一剑削向飞抓,这是他成名绝技“白云山反手剑法”中的“回头望岳”,剑光闪处,正削中飞抓的绳索,绳索立断,莫随风剑尖一挑,挑住了爪头。随手一甩,但甩下了深谷之中。原来是一小队元兵借着绳索之力快已经爬到山顶,少数元兵在攀援的过程不慎跌落于谷中身亡,但谷底离山顶较远,莫随风等人一时竟未察没觉,这时有元兵将近山顶,以为峰顶无人看守,将手中飞爪最后一甩,便可攀援而上,未料到其中一把飞抓扔得太高,碰巧扔到莫随风头顶上来了。莫随风厉声叫道:“有鞑子兵,赶紧放滚木、擂石!”群雄七手八脚推下滚木、擂石,滚木、擂石的响声中夹杂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元兵身悬半空,有的紧攀崖壁,一个个被砸落于深谷之中,摔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莫随风率了五百人把守后山,五百人准备的滚木擂石差不多已经全部从悬崖峭壁边推了下去,爬在前面的元兵身子贴于峭壁之上,如何躲闪得了,全部都葬身山谷。落后的元兵见事态不对,急忙顺着绳索滑下,尽相争着逃命,侥幸能滑到山脚的,慌忙中摔死绊死的大有人在,赶死队转眼间变成了逃命队,人人此时只恨爹妈不生双翅膀给自己。虽然元兵败退,但莫随风仍不放心,命人又在后山认真仔细巡视了一遍,确定元兵已经死的死、逃的逃这才放下心来,但仍然不敢擅离职守,疏忽懈怠,告诫群雄未接到命令之前,不得擅离职守,仍然要小心谨慎,与此同时,对颜丹心的测算精准深感敬佩,心想:“颜帮主不过二十多岁年纪,但智谋百出,虑事周详,加之年纪轻轻便练就一身高明的功夫,可算是大宋江湖中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颜丹心和海云、拔巴思又剧斗在一起,元兵死伤虽然惨重,但见主帅已经攻上山顶,便组织继续顽强反攻,山顶群雄也呐喊着冲下,与攻近的元兵混战起来,这时颜丹心早已经将替补的一千五百人调来,加入战团,群雄的人数几近和元兵的相当,一时间刀刃相交之声,惨叫之声,喝斥之声、暗器、飞石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元兵虽然骁勇,但太半习惯于冲锋陷阵,论单打独斗,怎会是大宋江湖豪士的对手,死伤尤为惨重。拔巴思和海云情急拼命,誓要将颜丹心击毙,故二人全力以赴,招招出的是重手和杀着,二人虽然负了伤,但三人依然战成了平手。颜丹心之前在暴雨之中将二人打成重伤,其原因是他练功时与巨浪对抗,所以在风雨之中功力却丝毫不受影响,反倒越战越勇,而拔巴思和海云二人在暴雨中功力施展便大打折扣,再加之拔巴思之前已经受了轻伤,因此合二人之力仍败给了颜丹心。但现下不同,论单打独斗,颜丹心武功或许要高出拔巴思或海云半筹,但现在是两人合力,又存着玉石俱焚之心,功力都能尽其所能发挥出来,虽然两人均受了重伤,但合起力来仍然非同小可,颜丹心武功再高,一人独对当世两大绝顶高手,也只斗了个旗鼓相当,是以这一番争斗较之前更为激烈和惊心动魄。三人各怀绝技,颜丹心高深的“无为心法”内功,加上“风云十六剑”、“翻云覆雨掌”,再夹之于家传的“飘红剑法”,样样均是武林绝学,拔巴思的“大悲神功”已经练到了最高一层,飞花摘叶皆可伤人,海云的“般若禅掌”和“少林怀心腿”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二绝,功力之精纯,武林之中罕见敌手。

三大高手剧斗峰顶,颜丹心欠缺在对敌经验不足,而拔巴思和海云都是身经百战,对敌无数的老将。三人刀光剑影,斗了三、四百招,天色渐渐发白,曙光已经微现,兀自还未决出胜负,二人伤不了颜丹心,颜丹心也暂时未能得胜。再过了数十招,拔巴思焦急起来,此时他虽然换了一柄单刀,但使将出来,威力也着实惊人,他的刀法是“大悲神功”中所蕴含的一种,他天资过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单刀在手,照样使得霍霍生威。颜丹心赤子剑虽是神兵利器,但拔巴思单刀不与他手中剑接触,未待刀剑相交便已经避开。海云右掌受了伤,但左掌功力犹存,双腿凌空长踢,每腿都快到极点,力量足可开碑裂石。颜丹心率先使出的是“飘红剑法”,飘红剑法飘逸灵动,但劲道不足,颜丹心便以风云十六剑的剑招来弥补,他将两种剑法交替夹杂相互使用,刚柔相济,威力顿增。酣斗中,颜丹心一招“泣雨惊风”,身形跃起丈余,向海云前胸刺去,这一招似虚而实,似实而虚,当年海云与颜丹心父母颜桓、缪红玉在桃源山庄打斗时夫妇二人合斗海云时曾使用过,但两人的功力与海云相去甚远,被海云轻而易举地化解,并使足将剑踢飞,败得可说一塌糊涂。历史竟是如此惊人的相似,二十多年后,颜丹心在无意之中使出这一招,只见长剑闪电般刺出,无声无息便已经到了海云胸前,即便是在夜里,也足以让人感到剑气迫人,历史虽然相似,但绝不会完全相同的重复,海云再想重演当年之技,已经不可复得,未待他出腿,颜丹心手中剑已然及胸,转瞬间便可将他从前胸至后背刺个对穿,惶急之下,只能将头一缩,就地一滚,颜丹心剑锋擦着头皮而过,秃头顿时鲜血长流,海云惊得魂飞魄散,斗志全消,当即抱头一滚,骨碌碌滚下山去。拔巴思从侧围攻,但颜丹心每出一招,便护住了全身,招招式式暗藏十数种变化,滴水不漏,风雨不透,拔巴思这套刀法“名为慈悲刀法”,名为慈悲,实则狠辣之极,夜空之下,只见刀光闪闪,雪片般裹向颜丹心,一旦颜丹心举剑来迎,便迅捷撤刀。又过了数十招,两人刀剑仍从未正式相交接触过,往往一闪即逝,均是虚刺虚劈,在颜丹心“泣雨惊风”这一招使出之际,伤了海云,拔巴思早已经横刀右斩,劲灌右臂,刀光闪处,刀劲竟达一丈之内,一股摧枯拉朽之力向颜丹心拦腰卷来,这是慈悲刀法中的最为厉害的杀着“半途雷音”,颜丹心见对方来势凶猛之极,锐不可挡,手中赤子剑一旋,剑招一变,剑身上扬,剑尖向上一挑,这一下变招极快,却是“风云十六剑”中的“惊涛巨浪”,运劲于剑身,赤子剑本来便是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加上他凌厉无筹的内力,这招“惊涛巨浪”已将拔巴思刀气从中切断,虽则无形,实则有形,劲气一断,颜丹心回剑斜撩,自右而左,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形,却是风云十六剑中的第九剑“周郎英姿”,无形剑气,直逼拔巴思而去,拔巴思横刀一挡,剑气到处,只听“喀嚓”一声,拔巴思手中刀断为两截,饶是如此,剑气余力未衰,仍向拔巴思击去,拔巴思无暇闪躲,只觉胸口猛然一震,吼头一甜,一口鲜血再度喷将出来。颜丹心左掌一掌拍出,拔巴思再也无力抵抗,身形平平飞出数丈,伴随一声惊呼,便如断线的风筝从先前颜丹心站立的崖石上空跌落,直向万丈深谷跌下。颜丹心收剑入鞘,傲然而立,晨风吹动下,衣衫飘飘,遗世独立、潇洒出尘。

正在与元兵混战的群雄有人见到拔巴思跌落山崖,不知谁大叫道:“那番僧被颜少侠杀了,那番僧被颜少侠杀了,哈哈!”群雄一怔,都高声相互传讯起来:“番僧被颜少侠杀了”、“杀了番僧被颜少侠杀了”、“番僧被杀死了”、“番僧被颜少侠一掌打死了”,响彻山巅,片刻之间,一传十、十传百,群雄都得知拔巴思已经坠崖身亡,陡然间人人精神大震,手中刀剑增加了无形的力量,斩杀元兵更是精神百倍,如砍瓜切菜一般,只听惨叫之声此起彼伏。元兵本来攻山已经吃力,损失异常惨重,只不过主帅身先士卒,才硬着头皮而战,如今得知拔巴思已经坠崖而亡,海云不知去向,不由得军心涣散、斗志全无,全部转身向山下拼命奔逃,群雄乘胜追击,一路上元兵摔死、撞死、被暗器射死的不下数百人。群雄一直追到半山亭,颜丹心传令停止追赶,转回山顶。这时天色已经大亮,群雄回到山上,到峰顶夺盟台下的空地聚集,一点人数,数千人只不过有三、四百人受了伤,并未死折损一人,。颜丹心又派了一个百人队在后面悄悄尾随元兵的查探动静,以防死灰复燃,这百人队由江海帮中的任鹏飞领队,颜丹心素知任鹏飞精明练达,计谋百出,因此委以重任,任鹏飞领命率众而去。

秦一鸥、至正、黄豪、秦雪等闻到喜讯,早已经出来迎接。颜丹心率众这一战,可以说大获全胜,不死一人,便杀得元兵丢盔弃甲,人仰马翻,最要紧的是元兵主帅一死一重伤,群雄从未觉得有如此解气和痛快过,一时间欢声笑语布满汉阳峰,似乎庐山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都会笑似的。汉阳峰一战,一夜之间,颜丹心已经成为群雄心目之中文韬武略具全的大英雄,名动整个大宋武林。

欢闹多时,群雄这才尽兴,之前与元兵苦战了一夜,早已经殚精竭虑,打斗时还不觉得怎的,一旦放松下来,顿觉全身无力,仿佛虚脱了一般,是以众人各回各房,休息的疗伤的。颜丹心和秦一鸥、至正等人进入议事厅,众人坐下,颜丹心询问众人中毒情况和伤势如何,至正说道:“老衲所中之毒,经颜少侠相助,又自行运功调理了这几个时辰,内力已经差不多都恢复了。唉,老衲无缘与颜少侠一起并肩杀敌,反而躲避于一隅,真是惭愧万分!”颜丹心说道:“大师言重了。”秦一鸥等人只觉内力恢复了一、二成,但浑身却困乏无力,颜丹心知道这时毒性未除的缘故。当一便潜运内力为秦一鸥、杜星辰、少林三老(除至刚外)等人逼毒,这一轮下来,足了用了三个时辰,已近中午,秦一鸥等人体内之毒已都清除得差不多了,颜丹心内力也耗费了不少。他见黄豪受的内伤不轻,如若不及时以内力助治,要很久时间才能恢复,便以内力替黄豪治疗,黄豪本来坚持不从,颜丹心说:“黄大侠你见外了,都同武林一脉,大伙希望你的伤快快痊愈,还有很多大事等你料理。”黄豪实则不想欠颜丹心这份人情,但颜丹心盛意拳拳,众人又纷纷劝解,这才勉强同意。颜丹心用了将近一个时辰,耗费了不少内力,黄豪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精神逐步好转,颜丹心却已经累得筋皮力尽。

众人见颜丹心才恶战完,连休都没有休息,但忙着为众人解毒疗伤,都是感激莫名。纷纷劝他休息,龙圆圆等人准备了饭菜,颜丹心已觉得恶极,囫囵吃了个饱,这才进屋内倒头呼呼大睡。颜丹心这一觉睡得好沉,不知睡了多少时候,在睡梦中被一阵阵人声所吵醒。睁眼一看,外面已经是红日高照,起床穿衣洗漱,来到议事厅中,见偌大的厅中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心中微感奇怪,寻思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岔子。走出厅来,来到外面的空地之上,见黑压压的站满了人,都在窃窃私语。举目一看,见夺盟台上站着一四十多风的中年男人,正是广东白云洞洞主莫随风,只听他大声说道:“颜少侠文武全才,侠骨仁心,昨夜之战,若非是他运筹帷幄,指挥得当,我们所有人恐怕都成了鞑子的俘虏了,哪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他当盟主,我第一个拜服!”龙圆圆、黄鹂等人都已经见到颜丹心,龙圆圆跑近问道:“丹心哥哥,你醒了,你这一觉可睡得真沉,你昨天耗费了那么多的内力,现在感觉怎么样?”颜丹心伸了伸手胳膊,说道:“已经全部恢复,现在精神充沛得很。”接着又问道:“咦,圆圆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还要召开一次大会比武争夺盟主之位?”黄鹂抢着答道:“公子,你搞错了,现在不是比武,而是推选,因比武被鞑子搅乱,没有结果,经爷爷、方丈还有黄大侠他们商议后,还是改为推选后,因为看你过于疲累,睡得很香,所有没忍心叫醒你,现在人选便主要是你和黄大侠两人,有好多人都推选你呢?”颜丹心笑道:“我哪成,江湖中人才济济,论哪方面都论不到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后辈!”黄鹂、龙圆圆齐声道:“谁说的,论武功,论人品、论才能你都堪当盟主。”正说话间,只听一个人在台上大声说道:“黄盟主任过南七省武林盟主近十载,这些年来,他任中南七省武林团结一心,将南七省武林治理得井井有条,这次武林大会也是他一手发起和主持的,论资历、论经验,论阅历,他任盟主之位再适合不过了。”他话音刚落,一人跳上台中,却是江西雄鹰镖局总镖头叶震阳,他身材魁梧,声音洪亮,只听他说道:“这位仁兄的话虽然说得有理,资历经验固然重要,黄大侠在江湖中地位显要,这是人人皆知的。但此次推先盟主,一要武功高强,二要才能出众,最为重要的是要武德、修养足以服众。前两者我想很多人是兼备的,但说到品德一事,能让众人心悦诚服的却是少之又少了。”他说到这里,台下便有许多人说道:“叶总镖头说得在理。这德字却是最重要的,如若不具侠义之心,武功越高,才智越好,越是害人,这种人当盟主统率大宋江湖是万万不行的。”叶震阳接着说道:“前晚的事,想必大伙都是知道的了,人人参与了和鞑子生死相搏,但在颜少侠的巧妙部署之下,没有折损一名弟兄,便打得鞑子屁滚尿流、哭爹喊娘,望风而逃!”他说到这里,台下便哈哈大笑起来。群雄都认为这一仗确实赢得漂亮,是这些年来最解恨也最扬眉吐气的一仗,颜丹心作为临时主将,实是功不可没。叶震阳又道:“鞑子是跑了,各人回去休整疗伤,后面的事可能有些人还不知道吧?颜少侠为了防止鞑子回头反扑,又命人率了五百弟兄尾随侦察,现在还未回报。更有甚者,颜少侠又不顾身体劳累,以内力为各位之前中毒及在比武中受伤的人疗伤,一直延续了四、五个时辰这才休息,直到现在还熟睡未醒。这份舍己为人,仁义为先的侠义精神,试问几人能有?”叶震阳这席话确实是道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只听有人高叫道:“不错,颜少侠侠骨仁心,我支持他!”又有人道:“现在江湖中缺的正是这种有骨气、讲义气的英雄少年,他做帮主肯定没错!”“俗话说:‘有志不在年高,颜少侠足可胜任帮主’!”也有人说:“一次成败,不足以论英雄,颜帮主这次是领我们打了个大胜仗,但不表示这样就可以当武林盟主,这是两码子事。”那个又讲:“当盟主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颜帮主年纪太轻,恐怕领袖不了群雄,还是黄大侠当最为妥当。”数千人分成两大派,有支持颜丹心的,有支持黄豪的,也有一部分不发表任何意见,专门瞧热闹的。两派人争论不休,渐渐便口角不干净起来。有人首先骂起了脏话。便有人与之对骂起来。开始只是数人骂,到最后成了骂仗,双方各执一词,越骂越凶,火气大的一方,便挽手捋袖,便想动手,搞不好一场内讧火拼便要开始。颜丹心看情况越来越不妙,正要上台制止。忽见一群人跑上山顶来。仔细一看,跑在前面的是任鹏飞。他率人奉命查看败逃元兵的踪迹,现在已经回来复命。

颜丹心率先迎了上去,任鹏飞奔近前来,抱拳说道:“禀报帮主,我等奉命在后追查逃走元兵的下落,元兵败逃后,生怕我们追赶,马不停蹄急急奔逃,据我派出的先遣探子打探到实际消息,元兵被吓皮了胆,连夜渡过淮水回去了。”颜丹心大喜,令任鹏飞等人回去休整,自己领了龙圆圆、黄鹂找到黄豪、至正、秦一鸥等人将元兵离去的休息向众人作了传达,几人正在夺盟台侧就坐商议推选盟主之事,一听之下,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黄豪此时伤势大有好转,说道:“这等天大的消息,定要当众宣布。”说完走到台中,抬高右掌,向下虚按,说道:“众家兄弟,稍安勿燥,我有好休息要宣布!”群雄慢慢静了下来,黄豪高声说道:“据派出追查元兵踪迹的人员回报,元兵已经夹着尾巴越过淮水,滚回北方去了。”此话一出,群雄顿时大笑欢呼起来,一时间群山沸腾。

过了半晌,待众人欢腾暂息,黄豪才说道:“这次黄某发起主办武林大会,目的便是要以武会友,选出武功人品都能服从的英雄人物领袖群伦,一同抗元,通过数日夺盟台比武,虽然未能从武功上分出胜负,决出高低,但元兵这一来捣乱破坏,再加之元兵大败亏输而逃,盟主人选已经呼之欲出,我看众位不需要再争论,我同意推选江海帮帮主颜丹心为我们大宋的武林盟主,各位以为然否?”众人未料到黄豪会主动退出,并且推选颜丹心为盟主,整个场中一下子静了下来,鸦雀无声,过得一会,支持颜丹心的人才欢呼、鼓掌,而黄豪的支持着却是默默无言。此情此景,颜丹心如何还坐得住?他一下子跃到台子中央,和黄豪并肩站立。先是向黄豪抱拳施了一礼,然后又抱拳团团行了个四方揖,朗声说道:“黄大侠高风亮节,主动让贤于在下。丹心何德何能,敢担此大任。之前我已经当着各位英雄的面说过,一旦打退元兵,便自请去职,现我自请去掉代理首领一职。大宋盟主之位,无论声望,德操、武功、人品非黄大侠莫属。我第一个支持黄大侠就任盟主。万勿黄大侠莫要推辞,不然就让众位英雄失望了!”说着便向黄豪又施一礼,黄豪为难道:“这,这……”这次论到支持黄豪的人欢呼雀跃、支持颜丹心的人沉默不语了。黄豪表面上现出为难的样子,但心理面却暗自得意,自己的以退为进之计成功,正要答应颜丹心所请担任盟主之职。只听一个人说道:“且慢,我有话说。”众人一看,正是江南怪侠杜星辰。黄豪心中恚怒之极,不明白这姓杜的为何每次一到关键时刻便破坏自己的好事,心中隐忍不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杜星辰走近前来,黄豪冷冷地道:“不知杜大侠又有何高论?”杜星辰笑了笑,说道:“高论不敢,低论倒是有几句。我有几个问题,至今仍未能释怀,还请黄大侠解疑!”黄豪一拱手:“请说。”杜星辰道:“这次武林大会,便在第一天晚上,党人杰便不明不白地死了,凶手是谁,至今一点头绪全无。这是其一。到了比武的第三天,最关键的一天,至正方丈、秦老前辈,还有少林诸位长老及老朽,内力无缘无故一夜之间全部消失。若非颜少侠及时相救,我等恐怕已经成了拔巴思、海云掌底冤魂了。我记得头天晚上黄大侠请我们品茶,到了第二天午时我的内力便所剩无几,至今我是百思不得其解。但少林至刚大师素不饮茶,外人不知,少林各位大师是人人知道的,所以少林大师武功丝毫未失,这是何故?杜某至今仍想不明白。这是其二。再者,这次武林大会,声势浩大,武林中人人皆知,不过上山之人都经过严密盘查,如若有个别奸细混入其中,也是情有可原,但为何我们被一万多元兵围困,都快杀到眼皮子底下,我们却懵懂不知,若非有内奸接应,,鞑子如何能在不知不觉中将我等围住?这是其三。黄大侠你作为此次武林大会的发起人,能不能给众家兄弟一个合理的交待?”黄豪冷笑数声,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常言道:‘烦恼皆因强出头’,我真是悔不当初,自寻烦恼!我广发英雄贴召集武林同道召开武林大会,旨在为朝廷出力,合江湖之力守土救国。可参加大会人数多达五、六千人之众,难免会发生一些意料不到的事情。一旦发生了任何事情便成了我一人的罪过。真是可悲可叹可笑!你的这些问题,恕黄某不能一一回答,这盟主之位,我本不稀罕。你们爱选谁当就选谁当吧,黄某告辞!”一抱拳,转身往台下欲走。忽听有人高叫道:“黄大侠且慢!”一个五十出头的中年书生从人群中走出,足尖一点,轻轻跃上台来。只见他三绺长须,手摇折扇,白净面皮,神太潇洒,他走到杜星辰面前,细声细气地说道:“杜大侠,在下知道这内奸是谁?”杜星辰说道:“是谁?”那书生用手中折扇一指颜丹心,尖声说道:“正是他,人人称颂的颜少侠!”他话一出口,台上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就连秦一鸥、至正等老成持重、沉稳如山的前辈高人都不禁一惊,均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颜丹心心中陡然一震,心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手足不禁微微有点颤抖。

群雄先是一惊,其次是愕然,龙圆圆、黄鹂、碧痕年幼气盛,按捺不住,都先后跃上台去,走近书生近旁,龙圆圆杏眼圆睁,喝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胡言乱语,诬蔑丹心哥哥是鞑子奸细?”那书生轻摇折扇,冷笑说道:“小女孩子家,你懂得什么,这事与你有何相干,快快回家去吧!”龙圆圆喝道:“看你文质彬彬,实则不是好人,我看你才象奸细!”书生脸色一沉,说道:“我念你年幼无知,不和一般见识,再出言无状,我不客气了。”黄鹂和碧痕在东西两侧已呈合围方式将书生围在圈内,书生这句话一说完,龙圆圆一使眼色,从左侧一掌拍向书生腰间,碧痕从右侧扑来,直拿他腰间要穴,黄鹂展开“无为掌法”从前面袭来,三人夹攻,虽然三人算不上江湖中的高手,但都各有绝技,那书生精明异常,三人刚一上来时所占据的位置形势,都不大妙,因此早就有所防备,此时他身形一矮,三人招式顿时落空,手中折扇横快戳直点,直打三女要穴,龙圆圆等人一招空,瞬即第二招再度使出,书生再度被笼罩于三人的包围圈内,书生左掌直拍龙碧痕,右手折扇在手中转了几个漂亮的圆圈,寒光闪烁,几枚暗器便发射而出。书生初出现之时,他的身形语态颜丹心便有一种似曾见过的感觉,脑子里正努力思索回忆,对龙圆圆三人的举动并未在意,陡然间见寒光闪烁,当即喝了一声:“圆圆小心!”龙圆圆听到他的提醒,不及细想,当即双足紧贴于地,身形后仰,两手在地上一撑,两枚暗器便擦着胸前衣襟而过。黄鹂、碧痕顿得一顿,眼看便要被暗器射中,颜丹心单腿独立,身形斜倾而出,比平日长出两尺,伸出右手一抄,便将暗器抄于手中,展开看时,却是两枚透骨钉,只见透骨钉的尖口上呈暗青色,显然是淬过剧毒。颜丹心心道:“好歹毒的暗器。”将两枚透骨钉掷于地上,伸脚在上面一踩,透骨钉便深陷台上的石中三寸,钉身隐没。

龙圆圆骂了声:“好狗贼!”黄鹂、碧痕一瞥之下,均知钉上淬过毒药,均骂道:“卑鄙,不要脸!”三人再度攻上。颜丹心伸手从中一拦,喝道:“圆圆、黄鹂、碧痕,你们三人不得无礼!”三人停住身形不动。颜丹心转心向书生一拱手,涩声说道:“敢问前辈,你指证在下是元朝汉奸,有何证据?”站立一旁的黄豪厉声说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如果信口胡说,在场英雄都饶不了你!”龙圆圆高声说道:“这关系到丹心哥哥的声望名誉,你胡说八道的话,故意诬陷的话,我定将你碎尸万段!”此时在场群雄对颜丹心都十分佩服,突然间有人指证他是元朝奸细,大多数人都不相信这个事实,当下也纷纷说道:“不错,假若你诬蔑颜少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那书生冷笑数声,手中折扇向颜丹心一指,朗声说道:“众位眼前的这位颜少侠,其真实身份便是元朝当今丞相兼兵马大元师伯颜的小儿子,真名叫作伯丹!”伯颜是元兵的主帅,大宋丧失的国土中有一半以上是他任蒙古主帅率兵夺取的,所以多少有一些见识的宋人都听说过伯颜的名字。那书生此语一出,起始是一片寂静,待得一会儿,人群便象炸了锅似的喧闹起来。有人高叫道:“不可能,伯颜怎么会派对他儿子来作奸细,冒这么大的风险!”有人又道:“不可能的,蒙古人凶残成性,杀人如麻,比野兽还残忍,颜少侠这般侠骨仁心,怎么会是鞑子!”还有人叫道:“这可不一定,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为了吞并大宋江山,伯颜可真的是下了血本了!”有人反唇相讥道:“放屁,放屁,假如你是伯颜,你会让你儿子深入到敌人的国境里作奸细吗?再说了,鞑子成千上万,为什么伯颜不派别人,专派自己的小儿子作这个奸细,他又不是傻子!”那个又说了:“非常之人,必要非常之举,你不是伯颜,怎知他不会派自己儿子到我大宋作奸细立功,好讨元皇狗皇帝的欢心。”一些鲁莽暴躁之人叫道:“这小子骗得我们好苦,大伙并肩子上,将他砍了!”有人高声对书生叫道:“那书生,你说颜少侠是伯颜之子,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这是个关键问题,群雄都想知道这书生是何许人,何以指证颜丹心是伯颜之了,一时都静了下来。那书生将手中折扇一收,在左手掌心敲打着,说道:“在下虽出身草莽,但这些年来,受朝廷重臣的委派,隐藏真实身份,潜入北方秘密查探鞑子军情,所以,对元朝的事情,了解得也不少。这颜少侠非但是伯颜小儿子,还是蒙古皇帝忽必烈爱女察伦公主的金弓驸马,不知道我说的对还是不对,伯丹公子?”最后一句带了三分讥讽的口吻,是对颜丹心说的。颜丹心的身世,自他涉入江湖以来,他只跟黄鹂说过,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和诽谤,就连龙圆圆、秦雪、秦一鸥他都没有吐露真实的来历,只不过谎称海边打渔人家的儿子,谁又会想到他有这般曲折迷离的身世。那书生言辞咄咄逼人,说的有板有眼,而颜丹心既不反驳否认,也没有争辩澄清。秦一鸥、至正、秦雪、龙圆圆等人都不由得有了三分怀疑。其时宋人对元人恨之入骨,莫要说还是蒙古贵公子,即便是一般的普通人的元人此情此景之下群雄也容他不得。秦雪伤势好转一些,但尚未复原,她慢慢走近颜丹心,颤声问道:“颜大哥,这人在撒谎诬陷你,对不对?”她这话问出口,生怕颜丹心回答非她所望,不由得紧张得一颗心怦怦直跳,连自己都能听到声音。颜丹心定了定神,抬起头来,对秦雪也对所有人说道:“不错,我的确曾经是伯颜的小儿子伯丹!”他话一出口,几乎所有人都“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又听呛啷、呛啷不断声响,有不少人抽出了刀剑,开始躁动起来。秦雪双腿一软,差点便要坐在地上,一旁的碧痕急忙伸手扶住,嘴里叫道:“小姐,你怎么样?”龙圆圆闻言如被雷击,摇摇晃晃,站立不稳,黄鹂伸手托住她的后背,低声说道:“不要急,听公子把话说完!”秦一鸥、至正等人老于世故,听得颜丹心话里有话,又恐江湖中鲁莽之士居多,一旦乱将起来,局面难以控制,秦一鸥上前几步,朗声道:“众位英雄,俗话说:‘兼听则明’,我们不能单听一面之辞,便断定谁是谁非。各位请稍安勿躁,让颜帮主有一个申辩的机会。”接着又对颜丹心道:“丹心,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交待清楚,如何让众家英雄相信于你?”

这些年来,颜丹心很少忆及往事,哪些痛苦的、尘封的记忆一旦被打开,便如潮水般纷至沓来,压得他透不过气来。可是人世间有些事又不得不面对,逃避是逃避不了的,越想逃避,越是逃避不了。这一刻,他挺起胸膛,朗声说道:“秦老前辈、方丈大师,各位英雄,不错,我曾经是伯丹的儿子,但我却是货真价实的宋朝人。”那书生喝道:“砌词诡辩,看谁会相信你!”颜丹心惨笑一声,说道:“我只说事实和真相,至于信不信全凭在场英雄,你也不过是个来历不明之人,就凭你一人之言,又何足为证!”黄鹂插口道:“是啊,凭什么我们要相信你,总之公子的每一句话都千真万确!”颜丹心嘶哑着声音说道:“在蒙古我叫了十六年的伯丹,当有一天我知道了自己的真正身份,从那一刻起,我便叫颜丹心了,因为我身上流淌的是汉人的血液,我是一个真正的汉人,一个大宋朝的子民,这一点从来就不曾变过,永远都不会变,永远都变不了,这便是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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