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早有人清点了被毁船只,四海帮大船被毁四只,五湖帮的船只也被毁了七只,被毁船上之人有的抢了小艇逃命,有的在跳入海中游向未毁船只,一些水性较差的人只好在船上坐以待毙。颜丹心命人将用小艇在大船上待毙之人载了,跳入海中的也一一搭救起来,送上未毁的大船之上。抢了小艇逃生之人,命他们重回到船上。如此一来,四海帮有人上了五湖帮船中,五湖帮也有人上了四海帮大船,相互混杂,不分彼此。
两帮帮众再经此劫,心境自是不同,相互仇视的心理便已消除。众人看着被毁船只慢慢吃饱了水沉入海中,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两帮中人未死一人,都既感庆幸又感羞惭。颜丹心所在船只上的众人都一一上前拜谢,颜丹心一一逊谢,礼数有加。这些人均是江湖草莽之辈,大都没读过什么书,但对江湖中的义字却看得很重,现下颜丹心救了众人,个个自然是感激不尽。
程啸风、洪大鹰及两帮中的头领都来到颜丹心所在的大船上,众人一一上前致谢,先前不服的,此时却也心悦诚服,真心实意。颜丹心对众人说道:“这东海一怪荼毒生灵,不知害了多少海上过客的性命,现在便叫他尝尝做水鬼的滋味”!说完将东海一怪一把提起,用劲一掷,向海中扔去。东海一怪全身被绑得结结实实,被颜丹心这一抛,只觉腾云驾雾般飞向十余丈以外的海中飞去,直吓得“哇哇”大叫。只见他落在海中,并不沉下,象个大海龟一般,随浪而飘,嘴里不停大叫“救命”,骂人的话是半句也说不出来了。船上众人看他狼狈的样子,都不禁哈哈大笑。众人眼见他越漂越远,心中不禁恻然,均想这东海一怪今天有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了。
颜丹心等人见危难已解,四海、五湖两帮之人都不再争吵,而五湖帮那一百多人散落在各船只上,也无人再去过问他们的去向。众船队张起风帆,向舟山方向而行,一路顺利无事。颜丹心和洪大鹰等人在船上闲谈之时,也曾试着询问颜丹心身世,而他总还是借口说自己不过是个渔家小伙,众人也是将信将疑。颜丹心之前被鲨鱼咬伤的腿慢慢康复如初,龙圆圆精神也一天天好转,丧父之痛仍在,但逝者已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还得面对现实,继续生活。一行人在船上谈谈说说,倒不觉寂寞。那“鹦鹉王”整天在船上飞来飞去,船上众人无聊之时便逗弄它玩,只觉这东西聪明实不亚于常人,都不禁感叹颜少侠得了一个宝贝。这般行了十余天,隐隐可看见岸边的陆地。在船上之时,洪大鹰便邀约程啸风率五湖帮帮众到五湖帮做客,程啸风本是豪爽之人,经历了这次事件以后,更想多些机会与四湖帮多亲近亲近,当下便一口答应了。
这一天天刚发白,船队便在舟山码头靠岸。众船依次停泊,洪大鹰、颜丹心等人率众下了船,上了岸来。留守四海帮的帮中的几个长老早就率人等候多时,洪大鹰之前派人做了前哨,驾了小艇到总舵报了消息。只见码头沿岸站满了等候的人,人人全身缟素,绵延数里之外,远远瞧去,形成一道白云似的缎带。原来留守帮中的事务长老吴傲候得知四海、五湖两帮纷争,帮主已亡,帮中也死了两百余名兄弟,便命所有帮中之人全身披麻戴孝,以示悼念亡灵之意。
见到洪大鹰等人,吴傲候早迎了上去,洪大鹰向众人一一作了引见,龙圆圆见帮中人尽皆缟素,想到父亲亡故,又哀哀痛哭起来。这一哭引起了许多人的哀思,顿时整个码头哭声大作,声传数里。洪大鹰劝住了众人,骑了马匹,率众往四海帮总舵而来。
众人十余里,便到了四海帮总舵。四海帮总舵在舟山城东郊,占地数十亩,十分宽敞,山庄花草木石,虽谈不上豪奢,便看上去极为大器。吴傲候早派人在总舵大厅里搭好了灵棚,设置了龙阔海的灵位,灵堂中香烛纸钱,一应齐全。
众人到了灵前,洪大鹰、龙圆圆率众跪在前面,同祭龙阔海及死去诸人。祭奠完毕之后,洪大鹰命四海帮众人招呼五湖帮帮众休息用膳,安排晚宴,一切交由吴傲候打理,然后引了颜丹心、程啸风等人来到会客厅闲谈。当晚在四海帮摆了五百余席,到席的有四海帮总舵及与此次事件有关的所有帮众、五湖帮帮众,还邀请了当地的一些生前与龙阔海交好的士绅名流。好在四海帮总舵颇大,这酒席一直从大厅摆到花园,一时人声喧哗,热闹非凡。虽龙阔海等人新丧,但众人都是江湖豪客,死生之事见得多了,在之五湖帮人也在,却是数十年难得一遇的盛宴,所以,席中个个推酒把盏,气氛热烈。
大厅中共设了二、三十桌,洪大鹰、颜丹心、龙圆圆、程啸风、当地几个有名的士绅官贾及四海、五湖两帮中辈份较高者自是坐了大厅的主席,两帮各舵首领也在大厅坐了。席间,众人对颜丹心此次相助又是感激又是推崇,因此轮流频频对颜丹心敬酒,颜丹心本不服酒力,便众人殷情备至,推辞不得,几杯酒下肚,便觉脸热烘烘的,不多时,便喝了七、八杯。同席的有一人是舟山的知府,叫刘鼎文,他自诩是当地父母官,龙阔海在世时为了四海帮发展的需要,免不了要与官府中人虚以委蛇,所以自然对他礼敬三分。他是朝庭命官,被人奉承惯了的,如今见众人都敬重颜丹心而将自己冷落在一旁,心中老大的不舒服。又见颜丹心不过二十出头,心想这小子连毛都还未长齐,会有多少本事,便想教训教训他,让他出出丑,出出胸中的这口恶气。想到这里,便向同来坐在身旁的一名武官努了努嘴,那武官名叫牛得力,生得腰圆膀阔,身高体健,有一股子蛮力,人如其名。他见知府大人闷闷不乐,知道是被这小子抢了风头,见刘知府这一努嘴,立即会意,便从席上站起身来,对颜丹心说道:“适才听洪副帮主说,颜少侠年纪轻轻便练就了绝世武功,兄弟我着实钦佩得很,初次见面,咱哥俩亲近亲近。”说罢便伸出右手来去握颜丹心手。
颜丹心哪里知道他藏着如此的心机,也伸出右手去和他相握,两手刚一抓在一起,颜丹心便觉对方手掌之上一股力道传来,手不由得一紧,立即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当下不露声色,施展出《无为心法》中的内功心法,牛得力正以为得计,心想非将你小子手骨捏碎,痛得你哇哇讨饶不可,心中想着,手里面便用上了十分的力道。突然只觉得劲道一空,对方的手好象消失了一般,力道便全部使空,身子不由自主向前猛倾,眼见便好整个身子扑在酒碗菜肴之上,这一来,非出个大丑不可。牛得力心中大急,只觉身子一轻,便端端正正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原来颜丹心左手一托他左腕,便将他前倾的力道化解了,他二人这一较劲,旁人是谁也看不出来,还以为他二人真的是彼此亲近呢。颜丹心口中说道:“那是众朋友抬爱,在下何敢托大,大人客气了。”牛得力面上一红,一言不发,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刘鼎文知道牛得力这一试便落了下风,横了他一眼,暗骂道:“真是个草包。”牛得力平日在官府横行惯了,按理来说,颜丹心已经给足他面子,他应该知难而退,不料他却恼羞成怒,刚才刘鼎文看他的那一眼,使他更加迁怒于颜丹心,寻思这小子让我在知府大人面前颜面尽失,不将这面子给挽回来,以后如何在知府大人面前抬得起头来。心念一转,又生一计,当下说道:“颜少侠武功盖世,真是一个少年英杰,功夫高的人想来酒量也必定大了。今天我俩初次见面,不如来比比酒量,谁输了,便叫对方一句爷爷如何?”他这话一出,在坐的人都面面相觑,作不得声,均想比酒量本属常事,但比输之人便要叫对方爷爷,这便是存心找茬了。但鉴于对方是官府中人,谁也不敢轻易出声。
颜丹心拱手说道:“大人身高体壮,兼之武功高强,想必酒量是十分了得了。在下本不喝酒,今天也是碍于各位英雄情面。至于比赛酒量,在下万万不敌,认输便是。”牛得力得意非凡,哈哈笑道:“既然你主动认输,哪便要叫我一声爷爷了。”众人一听,都觉得这人太过于傲慢无礼,颜丹心明明已经给足他面子,但他还是咄咄逼人,真是可恶得很。龙圆圆身为女孩子家,本在坐陪客,席上只有她一个女流,她也不好轻易说话,但此刻见哪牛得力实在过份,再也忍耐不住,当下起身说道:“牛大人,今天是家父及众兄弟的亡祭,也是五湖、四海两帮兄弟聚会之日,请大人给个面子,不要为难颜大哥?”牛得力哈哈一笑,说道:“龙侄女说的是哪里话,我和颜少侠初次见面便惺惺相惜,今天是以酒会友,怎么能说是为难他呢?”牛得力见此时四海帮龙阔海已死,洪大鹰等人殊不足惧,龙圆圆一个小女孩儿,他更是没放在眼里。牛得力端起一杯酒来,对颜丹心说道:“要么叫我声爷爷,要么便喝上十大杯。”龙圆圆涨得俏脸通红,怒道:“你真是蛮不讲理,四海帮是何等地方,容得你在此任意妄为!”牛得力将眼一斜,冷笑道:“你待怎地?”龙圆圆气极,顺手端起面前的一碗鱼来,洪大鹰正要出言劝阻,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那盘鱼连汤带水向牛得力泼去,牛得力猝不及防,这一下正泼在他脸上,被烫得大叫起来,他抻袖子抹了抹脸上的烫水,骂道:“你这小**,敢泼大爷,你他娘的找死。”唰地抽出腰刀,向坐在对面的龙圆圆劈了过去。龙圆圆向后一跃,那刀便劈在桌上的碗碟之上,只听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酒水四溅,碗碟乱飞,顿时桌上一阵混乱。刘鼎文也被溅得满水汤汁。牛得力见一刀劈空,心中更怒,跃将过去,便去追砍龙圆圆。
龙圆圆恼他骄横跋扈,当下伸手道:“来啊,来追我啊!”牛得力又一刀劈去,龙圆圆身形一飘,便避了开去。牛得力怒极,大吼一声,便窜上前去追砍龙圆圆,龙圆圆施展开轻身功夫,在整个院子酒桌前穿来插去,那牛得力本是一介武夫,如何追得上她,牛得力连连暴喝,一刀接一刀劈出,全部落空,不知被他砬翻多少桌子,砍碎多少布杯大气碗,幸喜在场之人都闪躲得快,没有人受伤。龙圆圆有意戏弄他,逃得一段又停下来,用手指勾道:来呀,来呀,来追我呀,追不到便叫我一声奶奶!”众人一听哄堂大笑,牛得力气得七窍生烟,哇哇叫道:“你这小**,老子今天非把你剁成碎片喂狗不可。”追得越发紧了。
洪大鹰见如此下去,势必难以收拾,当下高声道:“牛大人,快快住手,圆圆侄女,快快住手,我有话说。”二人一个追得急,一个逃得快,哪里听得进去,即便想停也无法停下来。洪大鹰转身对刘鼎文说道:“知府大人,请你快快出面制止,如此下去,必有人受伤,到时便伤了本帮与官府的和气了。”语气已经近乎哀求。刘鼎文心中恼他刚才冷落自己之事,哼了一声,仍然一言不发。
龙圆圆在酒席间捉迷藏般和牛得力兜圈子,她身体轻盈,轻功不弱,家传的擒雁功便以轻灵见长,几个圈子下来,牛得力已经是气喘如牛,汗如雨下。用手拄着刀柄弯腰呼呼喘气不止。嘴里却不干不净地骂道:“你这个小**,今天大爷抓到你,非将你的皮扒了不可。咳,咳咳。”众人见他狼狈的模样,又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龙圆圆见他停下不追,便停在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扬手说道:“快来追我呀,我可不想做你奶奶,哪得多老呀!”众人闻言又笑得前仰后合。牛得力歇了一会儿,突然虎吼一声,合身向龙圆圆扑去,龙圆圆见他来势凶猛,吓得尖一声,竟忘记了闪避,眼见便要被牛得力手中刀刺中。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影一闪,便揽住龙圆圆的腰,腾空而起,轻轻落在三丈开外的花台之上。那牛得力用力过猛,这一来扑了个空,收不住脚,一下子扑到了席间一张桌上,只听“喀嚓”一声,竟将那桌子压碎,酒水汤汁酒了一地,席上之人惊得四散逃散,有几个动作慢的,倒受了点轻伤。牛得力满身汤汁酒水,身上被杯碗的碎片刺得鲜血淋淋,在地上挣扎着半天爬不起身来,气得哇哇大叫。此时龙圆圆被颜丹心救开,站在花台之上,见到牛得力这等模样,一边拍手一边格格娇笑。
颜丹心跃下台阶,起到牛得力身旁,弯腰拉住他手,将他提了起来。牛得力站直手子,手中刀却突然向颜丹心小腹搠去。他和颜丹心相隔不到一尺,众人一见之下尽皆大惊,龙圆圆更是花容失色,失声叫道::“颜大哥当心!”颜丹心出手如风,右手中指和食指早闪电般夹住了牛得力递过来的刀锋,刀尖此时离颜丹心小腹仅有数寸,牛得力右手用劲,想将刀送上前去,但却如蚍蜉撼树,哪里动得了半分。牛得力涨红了脸,用了吃奶的劲,哪刀抽又抽不出,推又推不动,想撒手又大失面子。
他这一偷袭,如若成功,颜丹心非当场送命不可。颜丹心心中怒道:“我与你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就为了争这一点面子,便想要我性命,可见这厮平日里是如何鱼肉百姓的了,今天非教训教训他不可。”当即手指用劲,只听一声脆响,那刀便从中断成两截,颜丹心右手一挥,哪半截刀刃便飞了出去,众人只觉劲风扑面,再看时哪断刃已然深深插入了正厅的门柱上,几近没顶。他这一手功夫一露,在场数千人一下子都哑雀无声,全部被震住了。两帮帮众中,都是懂得武功之人,之前有不少人见识过颜丹心神功,自不以为异,后面这些没见识过的,见他以两指之力断刀破柱,真是闻所未闻,更别说见过了。
愣得一会儿,整个院子才震天般喝起彩来,震得院子中树上的鸟儿簌簌乱飞。龙圆圆跃到颜丹心面前,又笑又跳,高声说道:“颜大哥万岁!”又惹得众人一阵大笑。牛得力知道与颜丹心功夫相差太远太远,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回到了席上。此时早有人收拾停顿,颜丹心和龙圆圆一起又回席上。洪大鹰起身示意继续饮宴。刘鼎文这才收起了轻视之心,举杯说道:“颜少心果真神功盖世,本官失敬了。刚才属下多有无礼,还请不要见怪才好!”颜丹心回敬道:“知府大人客气了,牛大人也是一番结交之意,在下不会放在心上。”一旁的牛得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发一言。刘鼎文又喝了两杯,但发生了适才之事,终觉颇不自在,便起身告辞,领牛得力一同离开。
刘鼎文、牛得力刚一走,两帮帮众便一拥而上,轮流给颜丹心敬酒,这个说“牛得力哪狗日的仗着自己是官府中人,平日是横行霸道,鱼肉百姓,今天算是为我们出了这口鸟气”,哪个说“颜少侠武功盖世,今天我们真开了眼界了”,另一人又道:“你看他俩哪熊样,象两只斗败的公鸡,平日里的官威全跑到爪哇国去了。”这一句又惹得众人一阵大笑。颜丹心本不善饮酒,但众人盛情难却,不多时便喝了十余杯,竟然面不改色。
洪大鹰和程啸风等人不由都暗暗惊佩,原来颜丹心以内力从体内将酒水从足底涌泉穴逼出,他喝下去的酒就好比往竹篓里倒水,倒多少漏多少,全无济于事,只不过从肚里过一道罢了。不多时,他脚下便湿漉漉一片,在座之人谁也没有留意,都以为是刚才打翻了桌子留下的。如此一连喝了数十杯,颜丹心依然谈笑自若,加之他平和易处,来敬酒的人自然越来越多,到后来简直排成了长队。洪大鹰和程啸风见这样下去,即使颜丹心有千杯海量还是要醉倒在地。两人同时站起身来,洪大鹰率先对陆续前来敬酒的人说道:“各位,颜少侠仗义相助,为两帮化解恩怨,消灾弥难,着实是我两帮的恩人,如今他腿伤初愈,便如此剧饮,对他身体大大不利,还望各位以颜少侠身体康健为重,不要再行劝酒,心意到就行了,如何?”众人一听有理,便陆续散去,回到原来的座位,继续饮宴。那些没有颜丹心喝上酒的,未免心有遗憾。
众人刚刚散开,只听一个声音哈哈笑道:“今天好热闹的场面,可惜两帮之中自龙阔海死了以后,便没有一个英雄豪杰,全是些不中用的脓包。”此言一出,两帮帮众均感脸上无光,洪大鹰和程啸风更是默然不语。在场帮众的纷纷喝斥:“什么东西,在这里胡言乱语”、“是好汉就给我滚出来,别鬼鬼祟祟”、“有种出来比划比划,别在背后戳人刀子”。众人骂了一阵,仍不知是何人所言。歇得一会,又听哪人叹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干脆五湖、四湖两帮散伙了罢,连官府的一个奴才都搞不定,还要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真是丢脸啊!”程啸风在他说道时凝神细听,观察周围,见厅外的桌席上一个人背对大厅,躬着身子,后背一耸一耸的。当即一跃而出,跃到那人背后,伸出右手向那人后心抓去,他手掌将要触到那人后背之际,只见那人忽然便不见了踪影,程啸风大惊,忽然后背被人一拍,那人说道:“我在这儿呢?”程啸风转身一看,丈余开外站在一个高大身躯的老者,头上戴了顶帽子,须发皆白,年纪至少有六十开外,面目鹰鸷,双目深陷。始才他坐着的时候,程啸风只看到他的后影,想不到他身形竟十分高大长瘦。程啸风身上之伤还没有痊愈,武功在江湖中只可算三流角色,但那老者如何从他眼前瞬间消失,身法之快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了。他知道此人定有来头,于是抱拳问道:“前辈何方高人,为何要诋毁四海、五湖两帮。”那老者阴恻恻地说道:“诋毁?姚南湖这个混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不是我有事晚到一步,岂能容你等逃得性命。”程啸风听他提到姚南湖,指着他厉声问道:“阁下是谁,到底意欲何为?”在场两帮帮众听到姚南湖三个字都一个子齐刷刷站起,有的还拿起了兵刃,这些江湖人士随时都携带着兵刃在身,至吃饭喝酒时为了方便,便放在身边。
那老者冷笑道:“凭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号,不过靠你五湖帮这群废物,姚南湖失败也是意料中事了?”程啸风说道:“既然你不肯告知名号,那你今天来干什么?”那老者说道:“我来取一样东西。”程啸风问道:“什么东西?”那老者双眼突然精光暴闪,低喝道:“你们的项上人头。”话音未落,突然提起右掌当胸向程啸风拍去。程啸风未料到他会突然袭击,二人功力又相差太远,这一掌无论如何也闪避不了,便下意识般地举起双掌一挡,只听“蓬”的一声,二人双掌相击,程啸风身子晃了一晃,那老者却后退了半步。程啸风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不料只觉背心一热,竟然若无其事。
正奇怪间,只听身后有人低声说道:“摒住气息,不要说话。”原来颜丹心见老者一现身,便知道这人是个绝顶高手,又见他面目阴险,言语不善,早就来到程啸风身后,凝神戒备,但那老者突然出手,却又是始料不及之事,要想接了他这一掌,已经来不及了。当下他将手掌贴在程啸风后心之上,一股极为雄浑内力传了过去,程啸风和那老者对接了一掌,实是颜丹心借他双掌所为。
那老者本以为一掌便可将程啸风击毙,因而出手只用了三成力量,程啸风武功平平,这一掌足可将他震得五脏俱裂。但颜丹心在一旁助力,那老者一来便输了半招,嘴里哼了一声,更不答话,接着又一掌全力拍出,颜丹心知道这一掌程啸风借自己掌力无论如何抵挡不了,左手微微一带,便将程啸风送出两丈开外,一个旋转,右掌迎出,硬生生接了老者这一掌。两掌相交,颜丹心只掌对方手掌坚硬如铁,一股力量排山倒海涌了过来,胸口一闷,当即便要吐出一口血来,心中大惊,足尖一点,借势飘出三丈,忙凝神行气。岂知那老者之惊却更甚于他,不想颜丹心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内力竟如此深厚,自己修行数十年的般若禅掌竟然伤他不得,与颜丹心对了这一掌之后,只只觉胸中一阵烦闷,差着便吐出血来,当下便不敢再追。站在当地,调匀气息。
歇得一会,那老者道:“你这小子,我看你年纪尚轻,死了可惜,今天暂且放你一马,还不快走?”颜丹心说道:“前辈此言差矣,我和五湖、四湖两帮机缘巧合,识得了许多好朋友,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曾共过患难,如今两帮有人为难,我岂能一走了之。”那老者怒道:“那么说你定是要淌这一趟浑水了?”颜丹心说道:“前辈不问青红皂白,一出手便要程副帮主的性命,请问他与你有何冤仇?”那老者摇头道:“以前我和他毫无仇怨,不过现在就仇深似海了?”颜丹心奇道:“这话怎么说?”那老者嘶声道:“因为不久前他杀了我的徒弟,包括你们人人有份!”颜丹心等人皆异口同声问道:“你徒弟是谁?”那老都道:“我徒弟是姚南湖!”众人一听方知这老者是姚南湖师父,难怪一出手便要程啸风性命。均想:“有其师必有其徒,果真这老者也不是什么善类。”
颜丹心抱拳说道:“前辈此言差矣,姚南湖卖国求荣,并诬陷于龙老帮主,害得龙老帮主惨死,两帮兄弟自相残害,死伤众多,他实是死有余辜。前辈身为大宋子民,这样的徒弟,本该清理门户才是,再说,姚南湖之死,全是他咎由自取,与人无干,不值得可惜,望前辈明察!”
那老者阴恻恻笑道:“什么大宋子民,家国大义,纯属虽高调,我只知道你们杀了我徒弟,我要你们偿命!”说完又掌急拍,眨眼间四海帮中有数命帮众筋断骨折,非死即伤,顿时整个山庄乱一片。众人拾起兵刃,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那老者冷笑道:“你们要玩车轮战吗?就是这里所有的人全部上,佛……我也将你们一一结果了!”言语间,掌劈脚踢,瞬间又死伤了数人。颜丹心见如此下去,死伤必定更多,当下轻轻一跃,跃过众人头顶,头下脚上,双掌直向老者头顶拍去。老者见他来势凶猛,侧身一避,颜丹心就势落下地来。将掌一当胸一竖,朗声说道:“你是前辈高人,何必和这些普通江湖人士一般见识,那姚南湖的诡计实是被我揭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你要报仇尽管找我吧!”那老者仰天目眦欲裂,骂道:“原来是你这个小混蛋干的好事,适才我差点饶我你的狗命,我真是糊涂透顶,现在我便将你碎尸万段。”说完呼地一掌拍了过去,颜丹心早有防备,高声说道:“众兄弟退后,以免不小心伤着。”两帮众人知道二人的厉害,忽啦一下子退出数丈方圆的大圈子来。
那老者微哼一声,更不说话,左掌一曲便向颜丹心抓来,右掌拍向他的面门。这一抓一拍,招式较为怪异,颜丹心右肩一沉,左掌横斫,那老者未待招式用老,倏地变招,右足踏前一步,双手收回,双掌向颜丹心猛然推出。颜丹心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脚尖一点,向后斜飞两丈,轻轻落在一张桌上,那老者如影随形,紧贴而上,一掌接一掌拍出,眨眼间二人在院中数十张桌子上来去如风,过了十余招。众人奇怪的是,他二人掌力虽强,便所过之处,绝没有毁坏一张桌子,一个碗碟,连桌上的汤水也很少溅出。
只听整个院子里掌风呼呼,扫得周围的人脸上生疼,颜丹心便如同狂风巨浪里的一叶扁舟,在掌影中来去穿插,便那老者却伤不到他。那老者战打越是心惊,也越打越是愤怒,这是他最近十几年来众未碰到过的事情,起初他看颜丹心年纪尚轻,并未将他瞧在眼里,以为三两下便可将他打发了,但两人一旦交起手来,才发觉这年轻人却是生平仅遇的劲敌,心里面不由暗暗纳闷:“江湖上何时出了这号人物,怎么从未听人说起过来。”
他见颜丹心虽然被逼得似乎是无路可退,无处可让,可却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将危难化解而去。心想:“这小子如不尽快除了,日后将是一大后患。”心里这样想手上便加快了攻势,二人越打越快,到后面已经看不清人影,就这样一个快攻一个快打,已经拆了上百招。那老者越战越惊,忽然招式一变,左手旋了两个圈子,一掌拍出,这一掌与之前的颇有不同,颜丹心忽感一阵压力扑面而来,胸口微感窒息,当下双掌自然迎上,使出了“翻云覆雨掌”中的“翻手为云”,两人都使出了生平绝技,那老者一掌接着一掌,如狂波巨浪,一浪接着一浪,绵绵不绝。颜丹心奋力相迎,“翻云覆雨掌”拍到了第六掌“覆水难收”之时,双掌掌根向上、掌心向外,两人四掌相交,只听一声巨响,二人身旁的一个凉亭柱子竟被震得折断,哗拉拉、喀嚓嚓一通乱响,整个亭子倒塌下来,一时尘土飞扬,院中之人吓得四处乱逃。
两人这一掌相撞,实是用出了生平所学,颜丹心只觉五内俱焚,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那老者却脸色铁青,站在当地,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此时天色已黑,一轮残月挂在当空,忽然一阵风听来,将老者头上的帽子吹落,露出一个光秃秃的脑袋来。众人均感奇怪:“这人原来是一个和尚。”
那和尚也不管帽子被风吹走,径自走出庄外。众人见他武功绝顶,谁也不敢阻拦,只得眼睁睁看他慢慢离去。老和尚走出庄外不远,来到一个偏僻之所,再也支持不住,突然喷出一口血来,身子便向前仆倒。原来他适才与颜丹心对掌,已经身受重伤,当时即便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也可轻易取他性命,何况现场有数千帮众。他恐被人看破,只强自支撑,装作没事的样子,勉强出得庄来,此时无论如何撑不下去,倒在地上便晕死过。
龙圆圆见颜丹心受伤吐血,扑了上去,扶住颜丹心哭问道:“颜大哥,你怎么样?”颜丹心低声说道:“我不要紧,别担心!”盘膝坐于当地,运气疗伤。洪大鹰和程啸风和众人都围近前来,关切颜丹心伤势。龙圆圆示意各人不要出声打扰。颜丹心运功与全身,让气息在全身慢慢流走,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脸色才转得红润了。他缓缓睁开眼睛,见龙圆圆和程啸风守在周围,满脸尽是关切之色。两帮数千名帮众都不敢大声讲话,唯恐打扰了自己,心中也颇为感动。
龙圆圆见颜丹心张开眼,喜道:“颜大哥,你好些了吗?”颜丹心说道:“我好多了,这老和尚内力真是深厚,今天差点就死于他掌下。”程啸风感激涕零:“颜少侠,你又救了程某一命,这辈子便是肝脑涂地我也报答不了你了。”颜丹心微笑道:“程副帮主客气了,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你让那老和尚伤害你吗?”洪大鹰说道:“这次若非颜少侠,两帮之中不知又要折损多少兄弟?”刚才他叫人查看了被那老和尚打死打伤的人数,竟然死了十余人,伤了二十多人,那老和尚举手投足之间,便打死打伤这么多人,功夫之高令人咋舌。
洪大鹰接着道:“说来真是惭愧,龙老帮主一亡,四海帮后继无人,在下又不成器,龙姑娘年纪尚幼,难于主持大局,堪当此等大任。一旦有强敌上门,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难道四海帮近百年基业要毁在我手中不成?”洪大鹰话音刚落,程啸风也叹道:“我五湖帮近年来本就人才凋零,再加上姓姚的这么一折腾,帮中有识之人更是廖廖,我程啸风武功才志皆有限得很,要统率一帮上万人真是才不堪济。如若没有个德才皆备的帮主,怕也是日渐衰零,怕是保不住开帮之主的苦心孤诣之功,真是愧对先人。”说罢都相对黯然。
沉默得一会,程啸风忽然一拍脑袋,喜道:“眼前便有一人,我怎的如此糊涂,唉,真是该死,该死!”洪大鹰说道:“我也有一想法,正欲和程兄相商。”程啸风说道:“洪想请先讲。”洪大鹰道:“你是客,我是主,还是你先讲。”程啸风又道:“客随主便,主人家先讲吧!”两人谦让一阵,龙圆圆性急,嗔道:“洪叔叔、程叔叔你们两位真是急死人,谁先讲还不一样,快讲快讲。”洪大鹰笑道:“好,那我先讲,行不行,须得帮中众兄弟决定。”众人道:“龙洪副帮主在吊我们胃口,快快讲来。”洪大鹰道:“五湖、四湖两帮本属一家,经历此番劫难,
更使两帮兄弟亲如一家,我提议不如趁此机会将两帮合并了,众兄弟以为如何?”这些时日来,五湖、四海两帮帮众相处甚欢,洪大鹰这一说,倒有大半人轰然相应。程啸风喜道:“程某正有此意,洪兄和我可谓心意相通。”众人哈哈大笑起来。一些尚还犹豫的帮众,虽心中尚存疑虑,但见大势所趋,也不敢出声反对。
洪大鹰又道:“择日不如撞日,这合并的仪式不如就今日办了吧!”程啸风抚掌道:“好,好,但这仪式须得推选出个德高望重之人来主持,具体帮中重大事情,都要由这人定夺。俗话说,蛇无头不行。我们当务之急要推选出一人担任帮主,担此重任。”洪大鹰笑道:“程兄莫非有适合人选?”程啸风笑道:“我知洪兄已经心中有数,不若我们谁也不要说出,将此人姓名写在掌心,然后再来印对。”洪大鹰抚掌呵呵笑道:“有趣,有趣。”当下命人拿来笔墨。二人背转身去,各人执笔在手心写了,然后同进摊开手掌,众人一看,原来两人手心均写了个“颜”字。众人齐声欢呼,都知道这“颜”字指的便是颜丹心。此时,两帮中人对颜丹心尽皆拜服,如有颜丹心担任帮主,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当下都一致同意。
程啸风笑道:“看来我和洪兄英雄所见略同。”二人武功虽不算高强,但在江湖中也是叫得响的人物,众人深以为然。洪大鹰对颜丹心说道:“颜少侠,看来这两帮帮主由你担当,是众望所归了。”颜丹心一听,起身抱拳作了四方揖,朗声说道:“各位兄弟,在下年轻识浅,只不过是机缘巧合,习得了一身功夫,但两帮帮主之位,小可是万万担当不了的,还请各位另寻高贤。”他内功深厚,虽刚受了新伤,但他这一运劲传话,整个庄院之中的人仍听得清清楚楚。
程啸风等人听他婉拒,便纷纷出口劝说。龙圆圆在旁竭力相劝,无奈众人嘴皮说破,颜丹心仍是不为所动,始终不肯答应。众人正犯愁之时,只时一人冲进大厅龙阔海灵位之前跪下放声大哭。只听他哭道:“龙帮主啊龙帮主,想不到你一世英雄,才刚刚死,你说的话别人都当是放屁了。我记得你临终前抓住一个人的手说,四海帮和圆圆皆托付于你了。那人已经点头答应,不料到此时他却出尔反尔,将你的话当作耳旁风,我真替你难过啊,呜呜!”众人看时,见这人四十岁左右,身材瘦小,正伏在地上边说边哭得不亦乐乎。有人识得这人叫任鹏飞,是五湖帮西湖分舵舵主,先前在海上时他便将这番话与众人说了,他见颜丹心说什么也不做这个帮主,当下又将龙阔海的遗言搬了出来。
龙阔海死时,在场之人都听到龙阔海与颜丹心说的这番话。此时颜丹心一听,不由面上一红。只听任鹏飞又哭道:“我知道要担任两个大帮的帮主,确是不易,当然哪些胆小怯懦之人无论如何不敢担当这等重任的,可惜你所托非人了,呜呜。”众人知道他这话是在讥讽颜丹心不也担此大任,不算什么英雄,均默不作声,听他哭诉。
所谓请将不如激将,颜丹心本知书识礼,这两帮的帮主不知有多少人梦寐以求,他不想乘机占两帮的便宜,免得江湖中人说闲话,弄是非。听任鹏飞这么一说,心道:“你要如此说,我偏要当这个帮主给你看看!”转身走进厅内,众人跟着鱼贯而入。颜丹心到龙阔海灵位前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说道:“龙老前辈,你临终曾有言相托,颜某起初寻思自己非四海帮中之人,加之在下之前于四海帮未有尺寸之功,不敢担此大任。但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这才是大丈夫行径。在下不才,便即接任受四海帮帮主之职,并会率帮众兄弟将本帮发扬光大,请前辈放心。”他说话时众人在他身后细细聆听,一旦听他说完,顿时欢呼声一片。洪大鹰、程啸风等人喜道:“颜少侠,你答应了!”当即率先跪下向颜丹心叩头道:“参见帮主!”其余人见两个首领都跪下,当即厅内厅外,整个庄院跪了黑压压一片,齐声说道:“参见帮主!”声音浩大,声势惊人。
颜丹心起身回礼道:“众兄弟免礼。”众人站起身来。洪大鹰、程啸风等人对任鹏飞哈哈笑道:“任舵主果然妙计,不愧有‘小诸葛’的称号。”任鹏飞近前躬身向颜丹心施礼说道:“刚才言语多有冒犯之处,实是计谋所需,还请帮主恕罪!”颜丹心一问之下,才知情由。原来在回来的途中,洪大鹰和程啸风便有意将两帮合并,龙圆圆也颇为赞同,之前姚南湖提出合并,是因为他居心不良,龙阔海看出他的阴谋,当然一口拒绝,如今时势不同,两帮合并之后,利大于弊,两帮中人通过这些时日相处,已经彼此了解接纳,此时合并正是大好时机。几人在征求了帮中各级首领意见的基础上,大家都无太多异议。但两帮合并之后,这帮主由谁来担任,洪程二人自知天份所限,确实难当此任,而龙圆圆是女孩子,加之年纪尚幼,也不合适,大家都不约而同想到了颜丹心。通过十数日相处,大家对颜丹心的武功人品都颇为赞尚敬佩,但众人素知他德行高尚,武功人品俱佳,如若在这个时候请他担任帮主,他必定不会答应。程啸风素知任鹏飞智计百出,当下便请他一起共同商议。任鹏飞听了洪程等人的意思后,便生出了一计只须如此、如此,保证颜丹心不得不担此大任。待回到四海帮舟山总舵,便由洪程二人当众提出合并的主张,待见得两帮帮众无太多分岥,二人又再提议由颜丹心担任帮主。岂料颜丹心一再推辞,任鹏飞便拿出了杀手锏,在龙阔海灵位前哭诉颜丹心不遵誓言,颜丹心是个要面子的人,被他这一激,不由豪气大动,当即便在龙阔海灵位承允接任帮主一职,这一来,任鹏飞的激将法便达到了目的。
两帮帮众得知颜丹心任了帮主,知道文武兼备,从此有了主心骨,都心中欢喜,龙圆圆生性调皮,不时和颜丹心开开玩笑,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洪大鹰正色道:“各位,从此颜帮主便是我们首领,大家得有个尊卑长幼,遵循帮规。现在,有几件大事要请帮主定夺。”颜丹心说道:“洪副帮主请讲。”洪大鹰道:“现在两帮合并了,得有个新的帮名,这是当务之急;其二是两帮合有并有诸多大事需要商讨,须由帮主主持。我等定会竭力协助。”颜丹心略一沉思,说道:“既然是四海、五湖两帮合并,先前两帮一个管海、一个管江,合并之后,便叫江湖帮,怎么样!”众人一听,名字中既有江又有海,是为江海一家之意,当下纷纷同意。
颜丹心道:“帮名定了,还有举办一个两帮合并的仪式,个中细节,还要请帮中众位协助才好。”众人齐声道:“是。”颜丹心当即命人准备了祭酒,率先向龙阔海等人跪下,高举酒碗过顶,高声说道:“龙老帮主,颜某不才,承你遗愿,蒙众位兄弟抬爱,今日我继任帮主,你再天之灵,保佑我江湖帮兴旺发达,济危扶贫,保国安邦,如有违誓,天人共戮!”说完将口中酒一饮而尽,众人跟着一饮而尽。
颜丹心站起身面对众人说道:“各位兄弟,从此两帮合为一家,两帮兄弟便成了一家兄弟,今后我们要同心同德,行侠仁义,造福江湖。”众人轰然响应,接下来,颜丹心等人便入厅中议事,其余人一一俱散。
颜丹心如此年轻便任江海帮帮主一事,在江湖中不胫而走,由此一夜间名满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