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摇头道:“蒙古治下的汉人着实可怜,抛开繁重的兵役税赋不说,汉人的性命贱得连条狗都不如。这一路南下,蒙古兵每到一个汉人村庄都是洗劫一空,若有人一旦反抗,男的杀了,女的抓来充当军妓,若是不从,便一刀砍了。每天天一黑这些畜生便强逼糟蹋掳来的妇女。”说着连连叹息。颜丹心越听越怒,说道:“我去瞧瞧。”说完起身出了帐蓬。那老者和其他人待要阻拦,他已经出帐来了。
颜丹心刚一出帐,门口的蒙古兵识得他便是百夫长的马夫,喝问道:“你出来干什么?”颜丹心笑嘻嘻地说道:“军爷,人有三急,我内急,想方便方便。”蒙古兵嘟囔道:“真是懒人屎尿多,去哪边树背后吧。”说着用手指了指几丈以外的一棵大树。颜丹心走在前面,两个蒙古兵提着刀跟在他身后,来到树前,颜丹心转身说道:“两位大哥,我拉的屎臭不可闻,怕熏坏了两位军爷,你们还是离我远点吧?”一个蒙古兵说道:“我警告你,别耍花样,如若想逃跑的话,哼。”颜丹心说道:“在下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请两位军爷放心吧。”两位蒙古兵说道:“谅你也不敢。”然后背转身子,向前走了几步。颜丹心慢慢蹲下,手早悄悄伸入怀里,将缪红玉留下的柳叶镖拿了几枚扣在手里。
他手中没有兵器,拳脚功夫又甚平平,两个蒙古兵手持兵刃,能对付他们的自然只有钢镖。柳叶镖较轻,离得远了,劲道不足,离得太近,又不便发射。此刻他将镖扣在手中,两个蒙古兵离自己约摸二丈多点,正是暗器爽点。
两个蒙古兵正闲聊之际,忽听颜丹心“哎哟”一声叫了起来,以为出事,立即转身跑了过来,刚跑出两步,只见寒光闪动,一名蒙古兵咽喉中镖,鲜血滮溅,一下子向前仆倒。另一枚见有暗器飞来,自然将头一偏,哪枚镖便射在脸上,深入半寸,疼得“哇哇”大叫,满脸是血,拔出刀直向颜丹心冲来。颜丹心双手连挥,两枚镖又冲他小腹和眼睛打去,只听那蒙古兵惨叫两声,身上已然中镖,仰天便倒,颜丹心怕两人未死,迅速冲了上去,拿起刀来,又在每人身上要害处砍了两刀。
颜丹心和缪红玉学了两年的飞镖,均是在晚上,因此即便光线昏暗,也不影响准头。这是他首试身手,一试之下,居然效果奇佳,一出手便杀了两人。他从未杀过人,这时看地下两人满身血污而死,心里面也吓得怦怦直跳,手足发抖。他所在之处距营帐本不远,此时那些妇女的哭叫之声四处可闻,营帐周围值班的其他蒙古兵却未听见两名蒙古士兵的惨叫声。
颜丹心将两人的尸首拖到树后,手中提了刀,从后面的林中绕到发出妇女哭叫声的营帐之外,躲过帐前的士兵,轻轻伏下身来,慢慢掀开营帐的一角,从里面窥探,但见该营帐颇大,里面有七八个蒙古军官,和十多个汉人妇女,哪些蒙古军官正在喝酒,高声谑笑,每人搂抱了一个汉人妇女,有几人正在强迫哪些汉人妇女***哪些女子不从,蒙古军官便施暴毒打。只听一个军官对一名妇女说道:“你这贱人,再不乖乖听话,我将你一刀剁了。”颜丹心一听那声音正是百夫长的。只听那女人哭道:“官爷,你饶我吧,我已经有六个月身孕,你可怜可怜我们母子吧。”百夫长淫笑道:“这样才够刺激,哈哈。来吧,小美人,大爷不会亏待你的。”说着便扑上去脱那女子的衣服。那女子拼命哭叫挣扎,其余几名蒙古军官看得哈哈大笑起来。百夫长将那女子压在桌上,伸手去扯她的裙裤,只听“”的一声,裙子被撕破,露出了一截雪白的大腿,其余的蒙古军官又放肆地大笑起来。那女子情急之下,狠命一口咬住了那名百夫长的鼻子,百夫长大叫一声,痛得跳了起来。伸手一摸脸上,鲜血迸流,原来被那女子将鼻子咬掉了一半。那名百夫长怒火中烧,顺手拿过身边一名蒙古军官手中之刀,一刀捅入那子子隆起的肚子。哪女子只闷哼了一声,便倒地而亡。
颜丹心见这些蒙古官兵如此凶残,连怀孕的妇女也不放过,这时更是一刀两命,连眼睛也不眨一下,早就血脉贲张,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正待窜入帐中,将几人杀死,但见帐中蒙古官兵有七、八人之多,都是有武功之人,自己未必能敌,再者还有十余名汉人妇女,一不小心,便会伤及无辜。心念一动,只得强压怒气,掏出火折子,在后帐点起火来。火一燃起,便顺着草地几个翻滚,滚到不远处的另一个营帐后面,又点起火来,这般一连点了七八个营帐。见火势已起,他便张开喉咙大声叫喊起来:“着火了,着火了,快救火啊。”这时蒙古兵见四处火起,早已就乱作一团,救火的救火,抬水的抬水,哪些被掳的汉人百姓和妇女趁乱四散奔逃,那名百夫长手中提刀,东一下西一下指挥人员扑火,直急得双足直跳,哪里还管得了这许多。忽然想起屯放粮草的营帐才是最紧要的,忙对手下叫道:“快去保护粮草。”话音刚落,见堆放粮草的营帐已经着起火来,领人冲了过去一看,见一人弯腰刚刚将火点着。当下抡起手中刀“呼”地一声劈了过去。哪人就地一滚,滚出数尺,刀便劈空。定睛一看,竟是自己日间擒来的马夫,不由怒火中烧,骂道:“你这小杂种,真他妈的吃了熊心豹胆了。敢坏爷爷的好事,烧我军队的粮草。”一边骂一边安排人救火,这时早有十几名蒙古兵围了上来。那百夫长将手中刀一指颜丹心,高叫道:“放火的是这小子,你们将他给老子拿住,拿不到他,谁也别来见我。”
哪十几名蒙古兵听得长官下了死命令,由一名十夫长领着,当即扑上去捉拿颜丹心。颜丹心手中执刀,从地上爬起,拔足往林中奔去。哪名十夫长带领着蒙古兵在后面大呼小叫紧追不舍。颜丹心只朝林深之处逃窜,心想树林越密,以树林作掩护,敌人越难发现,越往深处跑,却发觉树林倒是越来越密,但荆棘丛生,连路也没有了。逃的人辛苦,追的人也辛苦。折腾了大半夜,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白。颜丹心全身衣服被荆棘挂得破破烂烂,身上早被划得道道血痕,却也顾不上疼痛。只听后面蒙古追兵仍如附骨之蛆,只差自己十余丈远,也是气喘吁吁,但要想追上却也不能。颜丹心全疲软,脚步顿时慢了下来,这一慢蒙古兵便走赶了上来,离他仅七、八丈远。颜丹心一想要糟,自己虽会飘红剑法,便这段时间漂泊在外,竟未练习。加之手中有刀无剑,不能发挥威力,要对付这十几人实无把握。只得强打精神,慢慢奔逃,只觉两腿象灌了铅一般,越来越重。忽听“通”地一声,背心剧痛,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蒙古兵从地上拣了圆石,扔了过来,打在他背上。打石原是蒙古人一项古老的谋生手段,起初是用扔石来牧羊打狼,后来逐步演变为用石头来攻击敌人,有的扔石高手,可以仍一、二十丈远,并可一石扔中敌人头部,将其击毙。闲暇时,蒙古人也将扔石作为一种游戏,相互竟技,因此蒙古无论老幼稚都人人会玩。颜丹心背心中了一石,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只觉背部隐隐作痛。哪些蒙古兵见一击中敌,顿时都欢呼起来,纷纷从地上拣了石头,扔了过来,霎时间,颜丹心背上、腿上又中了几石,身上又添几处轻伤,脚下越来越慢。蒙古兵却越来越近,离他只不过三、四丈远。颜丹心一摸怀中镖袋,约摸还有二十支左右。当下掏出几枝,回头瞧准追得较近的几人,手一挥,镖便离手,前面有两人立时中镖受伤,因林中树木较密,一名蒙古兵闪得快,一枝镖便打在树干之上,颜丹心暗呼可惜。颜丹心又发了几镖,终因树林太密,镖身过轻,全都打在树上。颜丹心珍惜此镖是缪红玉遗物,便舍不得再用。
蒙古兵见他用飞镖伤人,不敢过分逼近,追势便缓了一缓,又拣了石头雨点般的扔了过来。颜丹心尽力左闪右避,还是中了几石,脚上更是无力,瞥眼瞧见旁边有几根碗口粗细的竹子,其中一棵枝干略弯,竹尖离地不过尺许,不由得心生一计。他突然大叫一声,弯腰捧脚,口中叫道:“真是倒霉,我的脚被竹子刺穿了。”几名蒙古兵堪堪赶到,以为他脚上果真受伤。心中大喜,便扑了过来,欲将他生擒活捉。只见颜丹心脚一抬,向前跃出,竹干便“呼”地扫了出去,正扫中那几名蒙古的头脸,几人登时跌了出去,双手捂住头脸,痛得哇哇乱叫,污语秽语破口大骂颜丹心。原来颜丹心觑准那竹子竹尖垂地,枝干淡黄,知是有了年头的老竹,这种竹子弹力最好,上前几步,一弯腰,脚上用劲,踏住竹尖处五尺,捧脚装伤以迷惑敌人,待得敌人走近,突然放脚,百年老竹的弹性何其有力,一下子扫出,几名蒙古兵猝不及防,竟被竹子弹扫得满面伤痕,个个眼部都受了重伤,哪里还能追赶颜丹心。
颜丹心见一计得手,敌人力量逐步衰减,精神一振,脚下带劲,又与蒙古追兵拉开了十余丈距离。他见此时仅有六、七名蒙古兵仍死命相缠,那十夫长正不断催促其余诸人加紧脚步,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何不再摆一计,索性一屁股坐在一块大石上呼呼喘息。蒙古兵陡然见颜丹心坐下,倒吓了一跳,疑心他又在耍任何阴谋诡计,当下停了脚步,围在哪名十夫长身边略作商议后,便从地上拣了石块,纷纷掷来。扔石本应是圆石方好,可一时之间哪有多少圆石,不论长的、方的、扁的,齐朝颜丹心身上招呼,颜丹心暗暗叫苦,挥动手中刀一一磕挡,一不小心,胸上“腾”地中了一石,只觉胸口猛然剧痛起来。这一击正中他胸部有“膻中穴”,他这些时日来,连日奔波,行了数千里路,体内的“万里追魂散”毒性已经慢慢发作,蒙古兵扔中他“膻中”穴,催动了毒发的速度。
颜丹心弯腰捧腹,痛得倦曲在地。几名蒙古兵以为他重施故伎,倒不敢贸然近前。待见得颜丹心脸色铁青,额头汗珠颗颗滴下,才知他不是伪作。几人持了兵刃,走到他身边,哪十夫长咬牙说道:“臭小子,看你还横不横?”举刀当头便砍了下来。颜丹心正疼痛难熬,胸口犹如铁锤不停撞击,身上有如千万根针在刺。忽觉腿上一痛,原来一个蒙古兵手执长枪,已经刺到了他的左腿。这一刺反觉胸部疼痛略业减轻,颜丹心以背支地,在地上一个盘旋,身子尚未立起,右手以刀代剑,使出一招飘红剑法中的“落红飘飘”,刀光划出了一个圆弧,只听蒙古兵发出一阵惊呼,这一招将蒙古兵的刺向自己的枪头削断,余下几人的兵器堪堪要砍到他身上,但这一招精妙无伦,刀势快极,有三个蒙古兵腿上同时被他的刀划伤,其余几人闪得较快,手中兵刃被一一荡开,差点脱手,也是吓出了一头冷汗。当年在桃源山庄,颜桓曾以这一招一剑削断了十几枝枪头。颜丹心此时的功力、经验、火候与颜桓当年相比差得较远,加之他是以刀代剑,剑法的精妙和威力便发挥不出来,便对付这些一般的蒙古兵,却是绰绰有余了。
颜丹心一招解危,早已经立起身来。几名蒙古兵见又中了他的诡计,几人腿上都挂了彩,心中越发忌惮,不约而同转身便逃,逃出数丈,不觉颜丹心追来。回头一看,见他正以刀拄地,一跛一拐步履蹒跚勉力向前而行,由于腿上中枪,鲜血一路洒落于地。几人唯恐又是他的诱敌之计,再也不敢靠近,那十夫长命令刚才腿上受伤的几人留下包扎伤口。而他却带了另外未受伤的二人在后面观察尾追颜丹心。
颜丹心适才奋力一搏,又耗了几分真气,身上毒性发作得更加猛烈。他只觉眼前一黑,有一种要倒下去的感觉,斗然只感背上、屁股上又是一阵疼,几个蒙古兵又拣了石头扔了过来,以作试探。颜丹心此时已无精力再理会飞来的石块,只歪歪斜斜拾路前行。正行间,只听一阵轰隆隆的怪声隐隐传来,越往前行,声音便越响,震耳欲聋。待再行十数丈,颜丹心陡觉面部一凉,整个人犹如到得一个清凉境界,头脑为之一清,精神为之一阵,已然来到一个大瀑布面前。原来他和蒙古兵你追我逃,不知不觉快到山巅,但见山的对面也是一片极大树林,一条极宽极急的河流从山涧中流来,到得悬崖顶上的平台,便顺势铺散开来,形成了一条宽约数十丈的飞瀑,而他此时正值飞瀑的一侧,再没有去路。他举目眺望,但见那瀑布似匹练一般,激揣翻腾,声如奔雷,澎湃咆哮,猛涌波如雪卷颠,咆哮着冲下山岗,直泻到深不见底的潭底,在山脚激起千波万浪,溅得满山谷珠飞玉散,一片雾气蒸腾。颜丹心自小生长在北方,何时见过此等奇景,一时间竟看得呆了,浑然忘了身上的伤痛和身处的危境,置身瀑布的奔腾咆哮声中,恍恍如在梦中。
后面的几名蒙古兵已经追赶上来,同样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来。过了良久,才想起自己此来非为观景,实为擒拿眼前这小子。哪十夫长见颜丹心已无退路,当下高声说道:“小杂种,快快弃刀投降,你已经插翅难飞了。”
他的叫声在瀑布之声的掩盖下,隐隐可闻,颜丹心只抬头呆呆看着那飞雪四溅的瀑布,一动不动。几名蒙古兵见他痴痴呆呆,象傻了一般,早使个眼色,悄悄围拢过来,堵住他的退路。一名蒙古兵见他似泥塑木雕般,便想趁机立功,冲了上去,一刀向他后背劈来,颜丹心突然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原来他一直苦苦支撑,此时早已经筋疲力竭,再也站立不住,那蒙古兵那料他突然坐下,这一刀实是用尽全力,颜丹心这一坐,刀便劈空,一下收势不住,便冲入了百丈深瀑之中。那十夫长和另一名蒙古兵听得他惊怖凄呼,瞬时便卷入滔滔巨浪,不见踪影,都吓得心惊胆颤,面无血色。
两人都认为又是颜丹心诡计,已经心胆俱裂,哪敢和他再斗,哪名百夫长手指颜丹心,颤声说道:“你这小子,他妈的不是人,是鬼,是鬼。”说着二人转身便逃,刚逃出几步。突听颜丹心哈哈大笑,嘴里奔出一口血来,仰天倒在地上。二人见颜丹心口吐鲜血,面色惨白,象死了一般,寻思:“你再会作戏也不会作得这么象吧。”当下一步步挨近他的身旁,同举兵刃斫来。二人刀还未落,颜丹心猛然起身扑向二人,抱住二人双腿,隆隆轰响中夹杂着蒙古兵的惊呼,三人一同坠入无底深瀑。原来颜丹心心想自己命不长久,临死前再杀两名蒙古兵,当即咬破舌头,装作口吐鲜血,他知道蒙古兵肯定会回身查看。二人果真上当,颜丹心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抱住二人双腿,扑向瀑布,三人同归于尽。他假作真来真亦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弄得敌人稀里糊涂,屡屡上当,也算是无师自通,深谙兵法之道了。
当颜丹心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全身又酸又软,睁眼一看,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上,心想:“我到底活着还是死了。”将手指伸进嘴里一咬,由于用力过度,疼得“哎哟”叫出声来。他心里一阵高兴,又想:“我居然还活着。从那么高的瀑布上落下来,又不会游水,居然还能死里逃生,看来我是命不该绝。”他浑身象散了架一般,半分力气都没有,再看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竟没有半点好的地方,衣服也被海水冲得破破烂烂。腿上的枪伤被海水一涮,伤口虚肿泛白。他挣扎着坐起来,但见前方白茫茫全是水,一眼望不到边际,他意识到抱着两个蒙古兵跃下瀑布后被水流冲到这里,但实是不知身在何方。
此时他举目四眺,才发现四周全是一望无涯的大海,不远处却是一个岛屿,岛上树林郁郁葱葱。他勉力站起身来,在沙滩上拣了一根木棍子,右手拄着一步步向海边的树林中捱去。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岛上,但见遍地奇花异树、落英缤纷,鸟雀鸣唱,景色优美有若仙境。行了半里左右,见林中有一株花树旁逸斜出,枝头开满了碗口大小的花朵,红的、白的、紫的,密密麻麻压满了枝头,颜丹心走近低头一嗅,一股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细看之下,花辩上一点点的斑点,有若洒在上面一般。颜丹心从未见过这等奇花,觉得又新鲜,又漂亮,花香馥郁,传入鼻端,引得他食欲大动,不由得咕嘟咽了一口口水,寻思:这花会不会有毒?刚想到这,忽想起身中者阴老姥“万里追魂散”之毒,左右也是个死,此番和蒙古兵一同坠入深瀑,居然能死里逃生,也算是上天怜悯了。当下自嘲地一笑:这花有毒无毒,又有什么关系,左右是个死。心中再无疑虑,于是张开嘴巴,一口咬住了哪朵花的花瓣,几下咀嚼便吞入肚中,但觉哪花入口极化,满口清香,竟是美味异常。他正是饿极,此时一尝到这等人间所从未遇过的美味,心中大喜,伸手将花摘下塞入口中,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就这样大快朵颐,一连摘了十几朵吃了,才渐渐肚饱。原先唯恐花朵有毒,但吃下这些多身体竟无丝毫异状,看来这花非但无毒,还是很好的食物,眼见岛上遍处是花,开得五彩缤纷,分外灿烂,自己暂时不用挨饿,心中暗暗庆幸。
过不多久,便感胸口一阵剧痛,这剧痛较以往更甚几倍,颜丹心暗叫不妙,心想定是这花含有剧毒,自己一下子吃了十余朵,此刻毒性已然发作。不会儿,便痛得他两眼昏黑,头晕目眩,几欲昏厥过去。但觉胸口的膻中穴似被千万把铁椎敲打,又仿佛被人用尖刀狠狠刳着一般,一椎比一椎重,一刀比一刀疼,开始只在膻中穴,后来逐步顺着玉堂、紫宫、华盖及中庭、鸠尾、巨阙等穴延走,每走一穴便疼痛半晌,就如此在这几处大穴之间,来回游移,好似两大高手,在相互奋力搏击,拆招解招,却以膻中穴为核心,约摸持续了一个时辰,到得后来,颜丹心只觉再无力支撑,全身疼得已经麻木,“哇”地喷出了一大口黑血来,这一口血吐了出来,颜丹心只觉胸部剧痛略减,又持续了小半个时辰,又吐了一口黑血,疼痛一点点消失,大约两个时辰以后,疼痛感才消失殆尽。
颜丹心委颓于地,全身虚脱无力,看看吐出在地上的黑血,血渍竟犹未干,这一番剧痛,好似劫后重生一般。这些时日来,几番浩劫,令他对生死之事也不再看得那么重,此时他困倦之极,不去再想什么,于是倒在地上呼呼睡去。他这一觉不知睡了多少时候,醒来时,但见红日高照,四处鸟语花香,景致却是异常优美动人。他突然想起了母亲缪红玉的遗物,伸手往怀中一摸,缪红玉的金镖和少林寺的疗伤圣药小还丹已经在激流中冲失,所有的一切应用之物全已不见,只有者阴老姥赠送的武学秘诀《无为心法》尚还存在,原来哪书颜丹心放在贴身处保存,沾水湿透后紧贴于肌肤之上,故未被水流卷走。
母亲仅留遗物已失,颜丹心不由得心存内疚,难过了多时,伸手慢慢将怀中的书取出来一看,见书中数页被水浸透后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当中又有几页被水冲涮后只余残剩部分,如此一来,此书便成了残本,颜丹心赶忙将书放在地上,摊开让阳光炙晒,自己却在树荫下憩息。此时正值正午,岛上阳光炙热,象蒸笼般烘烤着岛上诸物,约摸晒了一个时辰,哪本便晒得干透,颜丹心拿过翻开来一看,里面内容十之七八仍还存在,当下将书重放入怀,拾路向岛上深处走去。走了一二里路,他爬上了林中一棵又大又粗的大树树梢,举目四眺,但见那岛并不甚大,但方圆也有一、二十里里的样子,到处是各种奇花异树,瞧了许久,并不见一户人烟,竟是一个荒岛。再看岛屿四周全是茫茫蔚蓝大海,远处水天相接,此外更无别物。他心中不由有几分沮丧,当下慢慢溜下树来,刚一落地,胸口又疼痛起来,不过此次疼痛,好象较以往稍轻,不似那般难以忍耐,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心想莫非昨天自己所食花朵竟有解毒的功效,无意中成为“万里追魂散”的克星?
心念至此,当下快速走入林中,寻找昨天所食的花朵,那岛上此类鲜花甚多,行不多远,便见到三、四株,枝头缀满花朵,千朵万朵将树树的腰压得弯了。一朵赛一朵的鲜艳,每朵都有碗口大小,在阳光照射下更显夺目。颜丹心伸手摘了几朵,放入口中咀嚼起来。他一口气吃了七、八朵后,便盘膝坐下,行气导息,过得小半个时辰,胸口又剧痛起来,此番疼痛却又不比昨日,尽能抵挡得住,仍是以膻中穴为中心,沿任脉一路大穴疼痛而来,疼到“建里穴”、“璇玑穴”而止,回环往复,如此疼痛将近又有两三个时辰,最后“哇”地吐了一口黑血出来,但颜色却呈现了淡淡的红色。血吐出来之后,胸部穴道疼痛感便一点点减轻,一个时辰以后,便即恢复了正常。颜丹心此时已经断定此花定能解毒,心里面又是兴奋又是失落,兴奋的是无意中流落到这个孤岛上,又无意中误食奇花,无意中误打误碰上了能解自己身上剧毒之圣药,不再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中毒身亡。失落的是自己孤伶伶一人身陷孤岛,四周全是茫茫大海,却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道何时能遇上船只。如若一辈子无船经过,便被困死于此地了。不由又想到蒙古、察伦公主、伯英、父母的血海深仇。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眼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起身信步乱走,走到了一座小山脚下,见有一个岩洞,便扒开洞口杂树走进去一看,见哪洞颇小,只有丈许深,宽仅五、六尺,恰能容身,便到洞外扯了些树枝、杂草,将地上石块清理了,铺在上面,便倒下沉沉睡去。睡梦中,一会儿见自己浑身是血,一会儿见缪红玉浑身是血,一会儿见者阴姥姥向自己咭咭冷笑,一会儿又见哪巨瀑声动天地地向劈头盖面向自己猛冲过来,他大叫一声便吓醒了。
他醒来后,只觉全身是汗,听得外面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似有千军万马冲向岛屿一般,颜丹心惊疑万状:“这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