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象当时亲眼看着欣雅躺在血泊中时,萧凌与宁昊然是怎样的痛苦与悔恨,算来,欣雅是被他们两个人推上死路的。
欣雅没有我的幸运,她没有被救过来,我想这可能也是后来宁昊然拥有一身好医术,拼了命也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因为我不仅跟欣雅像,相同的车祸刺激了宁昊然,他是将我当欣雅救过来,弥补当年的无能与悔恨。
欣雅死了,萧凌与宁昊然彻底反目。
宁昊然对欣雅是占有欲,是扭曲的爱,而萧凌,其实他更多的是愧疚,他甚至都没明白那份喜欢是因为多年的同窗友情还是真正的爱,之后他对欣雅的囚禁,不过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他觉得自己被欺骗玩弄,那时的萧凌年轻气盛,怎么能懂女人家的心思,后来欣雅死了,他将真正的自己隐藏,成了风流花心的萧少,与萧凌纠纠缠缠一年,我已经将这个男人看透,四年前我们那错误的一夜,正是欣雅的头七,我成了替身。
可现在,我不觉得自己是偷了欣雅的东西,我想这是欣雅所希望的,冥冥之中,她为我跟萧凌牵了线。
萧凌与宁昊然之前的斗是因为当年的恩怨,他们自己在心底悔恨的同时也将那份过错归咎于对方,于是他们就不停的斗,直到一年后我出现在宁昊然视线里,再次出现在萧凌视野里,他们的争斗也就愈加激烈了。
我的出现是偶然,却又是必然,冥冥之中注定的,宁昊然一边利用我接近萧凌,让萧凌爱上,又让萧凌痛苦,一边又用我做研究,在我身上催眠,我不知在这些年里,我有多少事情是被宁昊然催眠了的。
宁昊然说他的研究就要成功了,可这样荒谬的事真的能成功?他就算将属于欣雅的记忆复制在我脑海里,那也只是前面的记忆是她,之后的我,活的依然是我自己,不是欣雅。
不过萧凌与宁昊然之间的争斗被刺激到最大化是因为罗曼丽,这个是我没想到的,因为是罗曼丽告诉萧凌欣雅的尸体在宁昊然手上,听到这里,我的心底有些发寒,我从萧凌的怀里抽开问:“罗曼丽她不是喜欢你吗?她不是欣雅的好朋友吗?为什么会……”
萧凌淡淡的说:“可她更是罗市长的千金。”
罗曼丽将欣雅在宁昊然手上的事告诉萧凌,她不是因为友情,根本就是想激化宁昊然与萧凌之间的矛盾,让宁氏对付萧氏,罗市长想要击垮萧家,彻底击垮,不仅仅是觊觎萧家的财,更是忌惮萧凌,他吞了萧凌暗地里的势力,萧氏虽只剩下萧氏集团,可萧凌为人有仇必报,有这么一颗定时炸弹在,罗市长怎么安心,所以所谓的罗曼丽出马,罗市长一边看在萧凌交出黑暗势力份上,一边又卖自己女儿一个人情,这样就让萧凌欠罗曼丽一份恩,所以后来罗曼丽会出现在萧氏,都是因为想击垮萧凌,而这一切萧凌明知,却故意不知。
我想起那日罗曼丽说她不想遗憾,如今想来却觉得讽刺又可笑,罗曼丽她或许爱萧凌,可是她更爱自己吧,不然也不会错过一次,又在这次选择背叛。
这是我第一次完完全全的听完他们之间的纠葛,也明白萧凌真的只是为了心里的愧疚,因为欣雅与他是错过,就像我跟莫城,欣雅不想宁昊然与萧凌反目才隐忍了宁昊然做的龌龊事,所谓欣雅的背叛,这一切都是萧凌的误会,但错过就是错过了,萧凌无法改变,但他不能再让欣雅的尸体还被宁昊然为所欲为。
宁昊然连日记本都不要,他真的是疯了,扭曲的心理,谁也救不了。
第二天,萧凌一早就去了公司,工程已经开工了,而他另一边也在想办法为我脱罪,用假孕骗取保释不是长久,而且此时交出日记本也只会让案子复杂,对于我有杀人嫌疑一点没有帮助,还会在程度上给我加大嫌疑,那时宁家倒,我也倒,案子还在继续调查,到底是我推下楼造成的直接死亡,还是它因。
一件案子,总有它的动机,我确实推了宁世德,但这只是故意伤害,更何况人在送去医院时第二天才死的,若说我有动机杀人,动机又在哪呢?警方正疑问着这个问题,宁蒙这次真的想要我死,她向警方提供了一个杀人‘动机’,宁蒙说出我是宁家私生女的身份,说我是对宁世德当年抛弃母亲而怀恨在心,所以才住进宁家,当初我扬言要将宁家搅的鸡犬不宁,这也成了宁蒙口里的‘动机’。
媒体对这次案子关注度太高,因此宁蒙前脚说的话,后脚就在北城传的沸沸扬扬,这次我的新闻可算是闹大了,一边是萧凌的女人,一边又是宁家私生女,加上杀人嫌疑,想不‘名声大噪’都难,杨子涵第二天一早就来萧宅看我,她不相信我杀了人,用她的话说,若是像蔡晴晴那样的人她还相信,换做我,怎么可能,更何况对方是宁世德。
而杨子涵前脚刚走,毛丽听着消息也赶来了,前两天她回了一趟老家,哪知回来就得知宁世德死了,嫌疑犯还是我,她急匆匆的赶来,屁股还没坐热,让人意外的,林氏夫妇一起来了萧宅,林氏夫妇一脸焦急,我以为他们是找萧凌或者萧老爷子,没想到他们是来找我的,因为林宛如不见了。
林宛如不见了,这让我很是诧异,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了?这个时候,林宛如玩什么把戏?
林夫人见着我就囔着要我交人,我皱了皱眉,语气也不是很好:“林夫人,你的女儿不见了,你来找我干什么?”
林夫人哭着说:“江小姐,你刚跟我说不放过宛如,宛如就失踪了,还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连人都敢杀,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你把宛如还给我们,宛如对你的伤害,我们来弥补,我知道宛如在你手里,求你放了宛如。”
听着林夫人的话我不禁在心底冷嗤了一声,淡淡地说道:“虽然我恨不得林宛如死了干净,可我真不知道林宛如在哪,你们找错人了。”
林振国一直扶着林夫人,见林夫人哭的厉害,而林夫人如此哭着求我,我也无动于衷,还说出如此恶毒的话,他立刻沉了脸,厉声警告道:“江小姐,我们夫妻俩来找你是不想事情闹大,若你不把人交出来,我们就把这件事交给警察处理,宛如若出事,我们夫妻俩这次绝不会再退让了,识相的……”
“谁敢将我的孙媳妇送去警察局。”萧老爷子跺着拐杖走出来,一双锋锐的眼睛盯的林振国将后半句给咽了回去,我侧首去看萧老爷子,说实在的,我没想到萧老爷子会说出这样的话维护我,之前他一直对我不满意,介意我的出身,如今却公然认我是他的孙媳妇,我着实意外。
萧老爷子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一脸威严:“林宛如已经不是萧家孙媳妇,你们要找人,找错地了。”萧老爷子冲一旁的管家冷冷下着逐客令:“送客。”
在林氏撤资,林宛如又唆使杨慧茹给允儿下毒,萧老爷子对林家最后一点情分也没有了,别看我们都不说,萧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他如此宝贝允儿,本来病倒了,见允儿好,老爷子的身体也跟着好了,看在允儿面上,我这个孩儿他娘,他也认我是萧家孙媳妇。
林振国见萧老爷子既然不顾之前的亲家情分下逐客令,脸色十分难看,林夫人因为担心林宛如,心里也急了,上前拉着我的手哭泣道:“江小姐,宛如纵使千般不对,她也是我们的女儿,做父母的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儿女吃苦受罪,你也是做母亲的,求你告诉我们宛如在哪,我们已经找遍了所有宛如可能会去的地方,可是我们都没找到,我知道你恨宛如,可她受的罪也够多了啊。”
我的目光落在林夫人抓着我的手背上,心里忽然有一股深深的悲戚,也不知哪里来的感慨,但这一刻我却有些羡慕林宛如,明明不是亲生的,林夫人不仅不抛弃她,将她当亲生女儿对待,现在失踪了,又如此紧张的找到我这来,只因为我说过不放过林宛如。
“林夫人,林宛如她受的罪够多了,可是我不是菩萨,不会对所有人原谅。”我将林夫人的手掰开,冷冷的说:“我再说一次,林宛如的失踪跟我无关,你们不是想报警吗?赶紧去吧,我怕晚了你们的宝贝女儿遇到什么坏人遭到毒手,如此漂亮的女儿,那就太可惜了。”
“你……”林振国被我的话刺的指着我的手指都在发抖,林夫人也停了哭泣,眼泪却是流的更厉害了,见林夫人哭的如此厉害,林振国发抖的手也不抖了,反而扬起手,一扬一落之间,啪的一声,一记谁也没料到的响亮耳光火辣辣扇在我的脸上,林振国看来真是气急了,这一巴掌毫不留情,我的脑袋嗡嗡的,有那么几秒失聪,萧老爷子反应过来时跺着拐杖对林振国厉声道:“林振国,你这还真不把我这老头子放眼里了。”
一旁的毛丽也在这时发了怒,说出让所有都震惊的话,如果我早知道毛丽会说什么,我一定不会让她说,让那个秘密永远烂在她肚子里,因为我一点不想听到。
毛丽猛的推了林振国一把,指着林振国吼道:“林振国,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小夏她是你们的女儿啊,她才是林家真正的千金,那个什么林宛如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冒牌货,你们这么宝贝着,既然为了一个如此恶毒的女人在亲生女儿面前又是威胁警告又是打的,别说那个冒牌货不在小夏手里,若真在,我都恨不得好好收拾那恶毒女人,看看她的心是怎么长的。”
毛丽的一席话将林氏夫妇彻底给懵了,同时懵的还有我,我摸了摸火辣辣的脸,我在想,这一定是幻听,这怎么可能的事。
世界仿佛静默了几秒,我不知道林夫人将林宛如不是他们亲生女儿的事告诉林振国没有,但是在林振国回神过来时,他的第一反应也是跟我一样,那就是不可能。
林振国冷哼一声说:“你这个女人胡说八道什么,我的女儿是宛如,怎么会是这个风尘戏子。”
林振国的话真是伤人,风尘戏子,不就是外围女上位成所谓的明星,概括的还真是到位。
毛丽被林振国的话气的碎了一口:“我呸,林振国,你活该被骗,我只说一次,小夏才是你们的女儿,当年林夫人在东南妇幼医院生下小夏时,趁林夫人熟睡时,是我将小夏给抱走了,这话我憋在心里二十多年了,今天我也不怕你们报警抓我,如果你还认那个怨毒的女人为女儿,你们就自己找去。”
原本懵了的林夫人在听到林夫人最后的话时,她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抓着毛丽急切的问:“当年是你抱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真是她?”
“你们爱信不信。”毛丽一直挡在我面前:“这事我用得着说假吗?现在DNA一验就知道了。”
林夫人双手无力的从毛丽身上滑下来,一手垂在身侧,一手捂着发疼的胸口,她的眼神复杂的看着我,泪光盈盈,眼泪像决堤似的,她的嘴角蠕动着,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是动了动嘴皮,轻轻喊了我一声:“小夏……”
我捂着脸蛋,面无表情,其实是我都不知道该有什么表情,我知道毛丽不会说谎,就像她说的,她没必要说谎,之前我知道自己是宁世德的女儿时,我震惊,此时,我不震惊,只是觉得无限悲戚。
林振国见林夫人露出如此神情,再加上毛丽的话,也有些信了,但想到他刚才对我动手,他急的问林夫人:“美珍,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的女儿不是宛如吗?”
林夫人的目光一直看着我,良久才哽咽着说道:“宛如不是我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