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前一个个的丫头退了出去,那帘子垂下来的一刹那,帘外似乎是几个打手站在那里,心一怔,其中一个竟是相识的人。
终于都露出了庐山真面目,真不懂他们却又为何潜藏了这三年呢。
女子款款走到一台琴前,袅袅坐定时,纤纤素手敲响了那琴时,屋子里顿时洒满了美妙的乐音,她的琴弹的不错,甚至不输于羽嬛和绢芜,只是她……
没有扰她,只是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听着曲子,一面感受着这屋子周遭的八面来风,今夜里注定是一场热闹了。
一曲罢,女子翘首向他道,“爷可会弹琴吗?”
薛子殇缓开了眸子,回道,“不会,却是会赏。”话语中颇为得意,却是就把她当成了艺妓一样的看待。
女子的脸微微一红,“这位爷今天来得真巧,奴家三年没有回来了,却不想一回来便遇到了你。”娇声笑语中却让薛子殇确认了她的身份果然就是蓉姿公主,却没有想到一个公主竟然沦落至此处,似乎有些不妥当吧。
然而他眉宇间却没有任何的表现,只眉目含笑,起身向那琴前的她走去,“姑娘,夜深了,可否……”当年他拒绝了她,她便陷害他至深,如今他把自己送上了门,却要看看她的反应。
“爷说笑了,奴家说过了,只卖艺。”笑脸迎向他的放诞不羁,拒绝却也并不恼怒,显见这样的场面她见得多了。
薛子殇却仿佛漫不经心的走到她的身后,从后面搂住了她的柔细颈项,仿佛在把玩着她的娇嫩肌肤,悄悄的柔声细语道,“门外那些人是做什么的?”
女子却也不紧张,甚至不怕他握着她半边的颈项,只笑道,“那是我相公。”
“哈哈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你相公难道会许你呆在此处吗?”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倘若是真的,那么当年便极有可能是她与境天一起私奔了,怪不得是两个人一起消失了。
“哈哈,有何不可,我为他舍了一切,甚至被迫离开了这京城达三年之久,是他欠了我的。”含着笑意中说出的话却满满的让人听得出都是恨意,她恨谁?恨境天吗?
三年前的境天是肯为她舍生忘死的,他的眸中至今还是薛子殇记忆犹新的爱恋。
“我这后半生只想得到一个男人,其它的男人在我的眼中只如草芥一样。”她悠然望着一簇烛光,仿佛如沐梦中一般的说道。
嘻嘻一笑,“可是我么?”
女子转首,并不看他,“不是,除了云的无殇王再无他人。”
她居然明目张胆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号,薛子殇不由得一怔,却只当不知,“听说过,不过也是个风流王爷,难道姑娘就喜欢他的风流吗?”
女子站在窗前,薄薄的窗纱外灯火通明,“我只想要得到他一次便好,我就不信这世间真有专情的男子。”淡淡的说完,那话语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爱恋,这一刻薛子殇彻底的明白了,她之所以在那一日选择了自己,那是因为自己的拒绝与对她的无视,这世上总是有一种人越是得不到的才越是最好的,因此他就是她心中最好的那一个。
而得到的便也让她从此再也没了兴致,想不到蓉姿公主竟然是如此的一个狐媚。
薛子殇注视着她的背影,她的话却也让他瞬间直觉毛孔竖起,难道她已猜出了他是谁?所以便有了这一番话语吗?
她是故意要说给他听的?
只是她的目的呢……
迷乱,这媚艳阁的一切都是迷乱,也让他们不由得更加的提防了门外的那几个壮汉,境天,再一次见,我认得你,你却未必认得出我。
慢慢的走向那窗前的女子,假戏真做的再一次的环在她的腰际,女子刚刚落寞的背影让他忍不住的想起了羽嬛,蓉姿与羽嬛同为雷的公主也是同父的亲姐妹,然而两个人的性情却是有着天壤之别,羽嬛更含蓄内敛,而眼前的蓉姿此时分明就有了一种玉石俱焚的心态,那心态就在他的周遭,仿佛下一刻她就会燃烧她自己与他一同身死一样。
生命,在她的身影中仿佛已不再重要。
视线悠长的望着远方,她低低的用弱的甚至让他也难以听清的声音道,“这一回,你还敢掳了我离开吗?”
心恍然一怔,果然,她已知道了他是谁,环在她腰际的手不由得一松,既然她已知道,他又何必要装下去,这岂不是累,因为他的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丁点的位置。
女子的手却仿佛知道一样,只快速的就抓紧了他的大手,再一次的低低出声,已近乎于祈求,“求你,带我离开。”她卑下的就如一个妓子请求恩客赎身一样,那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求祈与渴望。
她在渴望着他带她离开这里。
这一幕,仿佛就是从前的那一次,仿佛就是她设计陷他于不仁不义中的那一次。
窗子上的他的影子中他的头轻轻的摇,她看得清楚,身子不由得一颤,轻轻的却是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上,让他的温暖一点上点的送到她的身上,轻柔的用着仿佛迷离的声音她再次开口道,“求你,带我离开。”
那声音飘渺的仿如就在天外,然而却又真实的就在薛子殇的耳边。
她疯了吗?
带她离开,那门外的境天和几个壮汉呢?
他们绝不会放过他。
“除了我,现在并未有人认出你。”他的再次摇头让她的眸子早已黯淡了下去,仿佛希望褪去,生已了无意义了一样。
他一怔,这是在告诉他他可以猝不及防的带着她离开吗?
不走门,那便是走窗了,似乎只有这个可能。
“你救了我,自然我也会放了你的手下。”她开始要挟他了。
那一个“救”字,却让他迷糊了,难道她也是被境天所挟持了吗?
却再怕自己如当年一样的重蹈覆辙,犹豫着他始终没有给她任何的肯定的答复。
她突得打开了窗,再也不管他的决定与否了,“抱我跳下去,否则你不跳,就是我自己跳下去受死,这样你就可以坦然面对我的妹妹羽嬛了。”
当羽嬛两个字从她的口中说出时,薛子殇已彻底的心软心乱了,就算是被她利用了,那也是为了羽嬛,为了他心中的女子,那么他便再一次的救了她的姐姐吧。
这一回她似乎已没有了陷害自己的理由。
手指用力,环紧她的腰时,身子已顷刻间就飞了出去,那楼下便是一个小花园,此时已无花开,只有一片绿意被那周遭的光影映得迷幻一般,一个旋身薛子殇已带着蓉姿轻轻的落在了地上。
蓉姿悠长的一声叹息,“无殇王,你终于肯救我了,哈哈,既便此刻让我死去,此生我已知足矣了。”她的话语飘在清冷的夜空里送到他的耳中,清晰的让他甚至只觉女子的傻,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拒绝,便让她如此的伤害,如果不是亲身所感,他始终也无法相信。
“向右,那个棚子里就是你的手下,快。”她纤手指着不远处一片黑朦朦的地带,薛子殇却再一次的犹豫了。
有些不信,这女人的心术不正,他真怕再一次的中了她的圈套。
女子惨然一笑,“你果然不再信我了,也罢,我亲自去,只是会慢了。”他看着她向着那小棚子走去,她怎么也走不快,却是奋力,似乎在担心在害怕身后有人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