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到她招手,那马车在经过她的时候就减慢了车速,车夫借着灯笼的微光看到了是她的时候,这才向马车内道,“王爷,是王妃等你在路上。”
“哦,那停车吧,我也想要见见王妃呢。”把从前一直叫在口中的缳儿改成了王妃,只听着就有一种疏离的感觉。
淡然一笑,倘若没有绢芜,她与他终是无情无份的,或许他们两个人的路也该是走到尽头了吧。
马车停了,薛子殇纵身一跃,马车里是水芜儿温柔的语调,“王爷不必急着回来,只去见姐姐就是了,虽然今儿是芜儿的生日,可是这么晚了,那烟花就改日再放吧。”
原来是她的生日,怪不得两个人出去疯了一天,必是薛子殇为着她的生日而庆祝吧。
“嗯,芜儿,今晚那烟花就不放了,改日再补过,我还有些要事要处理,你且先睡吧。”薛子殇也温柔的吩咐水芜儿先睡。
“好的。”马车里依旧是轻柔的语调,乖巧的让羽嬛也不由得暗生喜欢,这样的女子薛子殇喜欢上她也未尝不是好事。
马车就在羽嬛与薛子殇的视线中不疾不徐的向着薛子殇的院子而去。
终于,薛子殇转过身来望向羽嬛,“缳儿,冷了吧。”水芜儿离开了,他的称呼却又奇怪的改回了从前,只又叫她缳儿了,暖热的手不期然间就在她迷糊的时候突然就向着她的手握来,触手果然是温暖,可是羽嬛却是下意识的一退,仿佛那触到的是毒蛇猛兽一样。
然而她的这一个反应倒是让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了,急忙就切入了正题,直接岔开了刚刚的尴尬,“王爷,羽嬛明日有个不情之请。”只想要逃离,逃离薛子殇的世界,如此而已。
薛子殇那被甩开的手依然还在身前,僵硬的收势,才道,“缳儿,我也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量。”
羽嬛只迷糊了,何事薛子殇还要与她商量呢,他是无殇王府的王爷,更是云可一手遮天的人物,又岂会与她商量什么,却也不想忤逆于他,必竟她也有事要相求于他,“王爷先说吧。”
“还是缳儿先说吧。”到了此刻他突然也客气了,仿佛那欲要商量的事情似乎难以启口一样。
“王爷,明天是母后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院子门前就有家丁快步向着他们的方向跑来,那脚步声急促的让薛子殇立刻就转向了家丁的方向。
“王爷,水姑娘出事了,你快去瞧瞧吧。”
薛子殇不由分说的就向着院子里跑去,而身后的羽嬛早已被他抛到了脑后。
屋子里,层层纱帐飘泻如波浪一样,床幔内水芜儿一头的汗湿,那娇弱的身子只不住的颤抖扭动,一双丹凤眼在看到薛子殇的时候只露出了欣喜,“爷,好痛。”
薛子殇急忙握住水芜儿的手,再向身后的人低喊道,“快去请大夫。”
“王爷,不如就由我来吧。”追至屋子里的羽嬛悄然出声,她看过了那么多医书,早已通晓医理,加之最近又经常去京城里的医馆,所以对于医病她已不再陌生。
薛子殇点头,松开了手,只身一退,便让了位置由着羽嬛坐下,羽嬛沉稳落坐,只细细的把着水芜儿的脉,只一搭上脉就不由得惊惧了,那脉象分明就是中毒了的迹象,“王爷……”她低唤,再起身,示意薛子殇随着她一起出去。
“姐姐,谢谢你了。”虚弱中水芜儿勉强的挤出笑容。
羽嬛展颜一笑,面对这么一个仿佛纤尘不染的女子,连她也不由得有些爱惜了,“妹妹没什么大碍的,可能是不小心吃了什么东西,我开一味药,吃上三服也就好了。”那海纳医经她早已倒背如流,所以这点子小毒真是难不倒她。
水芜儿点头,感谢的说道,“姐姐真好,要常来坐坐哟。”
就要离开了,又何必来坐呢,“嗯,我会的,妹妹只好好将养身子就是了。”不再多说什么,羽嬛只向外间走去,身后是薛子殇相随的脚步声,对于水芜儿的突发病症,薛子殇明显的有些紧张。
又是那一间偏厅,“王爷,芜儿姑娘可能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所以中毒了,拿纸笔来,我开一味药,直接去医馆里取了,便可治愈了。”
“缳儿,为什么你一直叫我王爷,而不叫我殇呢。”薛子殇眉头一拧,似乎对着她的这个称呼极为不满。
羽嬛一怔,此时薛子殇更加该关心的应该是水芜儿的病情吧,却又为何对她一个无所谓的称呼而计较呢。
“王爷,去陪着水芜儿吧。只是那吃食上王爷也要用心些了,别在出什么差错了。”小丫头早就送过来笔墨,羽嬛只迅速的在纸张上写着她的药方,显然已无视了薛子殇的问题。
“缳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这一问才让羽嬛惊醒,她差一点就误了正事,匆匆再几笔落下,那药单终于写完了,只交给薛子殇,“好了,你着人去抓药吧。羽嬛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缳儿,你说。”薛子殇望着她,似乎有很多的期待。
“王爷,听说明儿是母后的生辰,所以羽嬛想进宫去探望一下母后,也陪着她老人家多住几日。”终于说完,羽嬛只希望薛子殇能够应允了她。
薛子殇一拍头,“母后今天一早就说起了,让你明日随我一起入宫,只是我今日下了早朝就给忙忘了,我也正有事要与你商量呢。”
心头一喜,终于又可以入宫了,却不知薛子殇还有什么做不得主的事情要与她商量,“王爷且说吧。”
“缳儿,这无殇王府里除了你一个正妃,再也没封过侧妃了,母后的生日一向热闹,她心情也必是大好,明日里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就请母后应允封了红霓和水芜儿为侧妃,你看可好?”薛子殇说完一双眼炯炯有神的看向羽嬛,仿佛要从她的回应中看出什么一样。
本以为她听过了只会如云烟一样的悄过,既然要离开了,那又何必在意,可是在听到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底还是隐隐的有些作痛,一个红霓一个水芜儿都是送给她的最伤,一个是自己从前的贴身丫头,一个是绢芜的替身一样,也罢,回望着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薛子殇,两个人的路终于就要走到尽头了,淡然一笑,“王爷的决定就是羽嬛的决定,明日里羽嬛自会为着王爷而与母后周旋。”
她的爽快倒是换来了薛子殇的心疑,“缳儿,你真的同意了?”
“嗯,只要王爷开心就好,羽嬛原本就不该来这云的。”这一句只道尽了他当初对待自己的残忍。
有心无心,那一刻偏厅里仿佛惊涛骇浪,却是两个人的空寂无声。
久久久久,羽嬛终于站了起来,墨香已淡去,药方也开了,“王爷,羽嬛告退了。”
仿佛这是她与他最后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一番出门后,恩怨情仇,从此再也无相干。
没有留她,薛子殇只望着那窈窕纤瘦的背影怔怔发呆……
“阿殇,你还在外面吗?”一声低柔的轻唤从内室里传来让薛子殇收回了他的视线,却不急于应对水芜儿,只那眼神凌厉的扫过偏厅里的下人,似乎在搜索着什么。
偏厅里的丫头们早已垂下了头,薛子殇的温柔只限于对水芜儿,她们可不敢稍有怠慢。
薛子殇悄无声息的就走到一个把头垂得很低的丫头面前,低喝道,“说,水姑娘进了这里之后吃了什么?”
那丫头早已吓得有些傻了,只指着桌子上的两个茶杯道,“只喝了一杯茶,可是那茶王妃喝过了也没事呀,奴婢也不懂为什么,水姑娘从来不喝剩茶的,今儿不巧就喝了,想来是茶凉了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