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冷冷一声喝,那冰凉仿佛与生俱来的一般。
仿佛没有听见,羽嬛继续着向前的步履。
“站住。”又是一声喝,这一次却是韩奇如影随形般的挡在了她的面前。
那男人伟岸的胸膛就在她的眼前,羽嬛妥协了,韩奇已经因为她而挨过了一百大板,这一次倘若再有什么差错,那么很有可能就不是一百大板的问题了。
人,不可以太过自私。
清然一笑,“韩统领,你说吧,我不会走的。”
“韩奇,她到底去了哪里?”那满屋子的酒气飘荡在院子里,此时已无所不在了。
“禀王爷,缳姑娘去了西北角的荒野中。”
羽嬛一惊,韩奇办事的效率真是惊人,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功夫,他已查得如此清清楚楚,那么楚洛渊的存在呢,凝眸注视着韩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她的生,她的安然……
“爷,二爷也在那里。”
“哈哈,看来那无霜轩也不适合她呢。”冷冷的大笑声透过那雾朦朦的烛光传到羽嬛的耳中是那么的让人难耐,她不知道他要如何处罚她,但是漫天的风雨欲来已让她知道这一次她又是躲不开了。
没有解释,解释了也没有用,她可以说得清,只是那听者呢,却永远不可能是他。
可是,如若不在无霜轩,那又要被送到哪里呢?
地牢,暗无天日的地牢吧,凄冷一笑,这是她为自己做的最坏的打算。
屏风前的男人优雅的旋飞出来,风中独立时,衣袂飘飘,如果不是那一身酒气犹在,谁也不会相信此时的他就是刚刚醉酒的薛子殇。
那酒,似乎只让他迷离般的如星子一样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中闪烁不定了。
淡白的晨光悄悄的洒在恋君轩的周遭,天亮了,可是心却更加黑暗了。
“给她服了十人份的断情丸,再送去思欢园,从此,我与她的恩怨便一了百了了。”冷冷的说完,这似乎是他对她的恩惠了。
羽嬛一喜,却仿佛不相信一样的又是重温了一遍薛子殇刚刚说过的话,他与她的恩怨一了百了,那就是再也不会报复她了,他是放了她给她自由了吗,不信,不可置信的望向薛子殇,怎么也想不到她与楚洛渊偶遇在一起的事情竟然带给她如此的好运。
温润的一笑,所有的疼痛在此刻都化做了开心与喜乐一样,“羽嬛谢王爷了。”
韩奇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羽嬛居然会这么开心,只冷声道,“姑娘请吧。”这一次他居然连碰她一下也嫌脏了手一样。
转首,是薛子殇邪肆的容颜,“曾经,马车里,那点心上的粉沫便是断情丸了。”
脚步刹那间顿住,不相信的回首,凄冷一笑,“如果是这样你便能放过我了,那么,我宁愿服了断情丸。”
清晰的记得那点心,还有那点心上的粉沫,只是马车里的那一次之后她却睡得极沉,以至于让她没有任何关于断情丸的记忆,记得那一次醒来时她早已到了无殇堡。
但是她知道断情丸所代表的意义。
那是媚药,断情而只要欢情。
思欢园的女人都是薛子殇弃之不要的女人,留在那里,便只如妓子一样,任着薛子殇的手下或者各国的达官贵人来欺凌侮辱。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她的心已在瞬间冰冷。
然而即使如此,她也不想要回头,她也不要薛子殇的怜悯,更不会去求他,这自由的代价虽然太高,却总比她永远也没有自由要好。
无殇堡整体分为两部分,整个后院是如薛子殇的后宫一样的地方,只住着他与被他宠幸的女子,而前院便是他与外界往来政事的所在,听说每天都有很多人前来拜访,那思欢园距离正门也越发的近了,或者在那里她有逃离无殇堡的可能。
然而当她想到些刻随之可能即来的事情,羽嬛却心伤了,怎么办?怎么办?
纤弱的身子只把她的影子拖得好长好长,孤寥的向前迈着步子,她不会回首,即使前面是刀山,是火海。
那背影送到薛子殇半眯的眸中是女人的倔强,是女人的不知廉耻,十人份的断情丸,那便代表十个男人的欺身而上,她居然不顾一切的要去扑火,难道那十个陌生的男人也强过了他吗?
“韩奇,拿来。”怒气横生间让他甚至忘记了屋子里屏风上的芜儿。
那一次马车里的是假的,那是粉沫状的,那是安眠的药物,那是他故意要吓她一吓的,而此时韩奇递到他手中的却是真正的断情丸。
一纵身,一条白影闪烁,刹那间就挡住了羽嬛的去路。
痞痞的笑,羽嬛坦然面对,她知道,她的劫难来了,遇上他就是她的劫难。
一揽纤腰,那不盈一握的纤弱让薛子殇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可是想想她刚刚的义无反顾,便一个使力让她横卧在他的怀里,钳制住她的下巴之后,十粒药丸瞬间便被他硬生生的喂了下去。
瞠目的望着他,这么想把她推到男人的火坑里吗,“谢了。”
羽嬛微笑谢过,仿佛她去的地方是她最向往的地方,慢慢的起身,男人没有再拉住她,拉住了,他的自尊,他的骄傲便全部被她贱踏了。
优雅的起身离去,甚至不在意那依然还裸露在外的香肩,那如玉般的白皙醒目的刺着他的眼睛……
前方,荷花池里花开万千,那哇鸣声是阵阵的嘲笑,嘲笑她的苟且偷生。
死吗?
总想一死百了,想过多少次了,可是这一次她偏不,死了便遂了他的心了吧。
没有踉跄,也没有蹒跚,白色的被单裹着她的身体倔强的离去,那胸前的丰盈,那臀的丰满看在男人的眼中是那般的刺眼,然而不用一个时辰,当那白色的被单被褪去,那么那具诱人的身体面前又会有多少男人的目光如炬的望着她……
想象着那样的场面,他手中的拳头便握得生生的紧,却依旧伫足,只望着她的背影,直到韩奇慢吞吞的不情不愿的从他面前经过。
没有阻止,也没有交待韩奇任何的话语,这一刻当女人倔强的背影闪现在他眼前时,他突然间为着他的决定而后悔了。
不可以,回转身,快速的飞回进屋子里,守着他的芜儿,他就知道他没有错,他真的没有错。
甩甩头,直想把羽嬛那张写满凄美淡笑的容颜抛开,可是他愈是甩,那容颜愈是清晰的送到他的面前,让他抓狂一样的狂饮了一壶又一壶的女儿红,那酒香却拗不过女子固执的留在他脑海中的凄美。
风中散落的红嫁衣,萋萋绿草上的点点落红,她的身子早已给了他,而此刻却偏要成为更多男人的玩物了。
而那个送她前去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
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不知道,只一颗心在揪痛,似乎是在为着芜儿,又似乎在为着那让他又一次醉酒的零落清愁中的娇颜……
屏风上的女人甚至也无法让他安静了,他的心在奇怪的翻起惊涛骇浪,他的心始终飘荡着羽嬛那淡淡的仿佛走向死亡般的微笑。
折了树枝,狂舞如剑,漫天的霞光万丈,却亮丽不了他此刻的心情。
一步步,没有回首,只有韩奇的脚步跟随,望一眼那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她的心也从未染过尘埃,她是干净的。
而她的身子只不属于她,所以干净与否自有天知道,她只要她的心干净便是了……
恋君轩,其实是永远也难挽回一颗心的。
因为,心伤了已是难治愈。
人影一闪,韩奇走到了她的身前,“缳姑娘,为什么你不回头。”那仿佛随时有被风吹跑的纤弱让韩奇没来由的又是不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