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长信侯见笑了。”坐在苏伯言对面,璟王亲手斟茶,笑道,“我这条腿残了之后,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了,府中大小事情都交给了王妃打理。没有男人支撑,府中光景自不比以前。靠领着王府份例度日,也养不起一大家子奴仆,所以后来把大半奴仆也遣散了,只留下管家跟两个丫鬟两个小厮,缩减开支。寒酸之处,长信侯可莫要笑话才好。”
苏伯言执起茶杯,杯中茶色不算上乘,只比普通茶叶好上一些。
拿出来待客,大抵是在璟王府中,这茶已经是最好的了。
“并非我装穷,更好的茶也不是真的喝不起,而是平日无客上门,所幸把茶叶上的开支也砍了。”璟王顿了顿,“王妃干的,女人眼里,这是勤俭持家,我莫可奈何。”
玩笑的口吻,背后藏的是无奈。
苏伯言笑笑,“王爷不用多解释。苏某以前也只是皇宫一个末等洒扫太监,那时候一个白面馒头都是顶顶好的口粮了。”
“是啊,我想想,那是年前的事情吧?”
“确是。”
“不过年时间,从末等太监到如今的长信侯……你而今也不过二十四五岁,这等能力,非池中物。好多人都看走了眼。”
璟王笑着,执起茶壶又给苏伯言续了一杯茶。
“初时听人说你正在来璟王府的路上,马上就要到了,我还不敢相信。后来想想不能让长信侯在我府门前空等无人招待,我才转而去外面候着。没成想真把你等来了。侯爷突然来访,定有要事吧?”
苏伯言低笑一声,转着茶杯,“王爷快人快语,我还以为要好一番客套才能进入正题。”
“你在我府上逗留越久,对你越不好。外面处处有人注意你的动静,否则不会你人还没到消息就传到我耳中来了。为彼此好,不如开门见山。”
璟王敛了笑,身上属于皇室的气质便散发出来。
哪怕残了,落魄了,依旧贵气,秉着不卑不亢的风仪。
苏伯言也不再兜圈子,“昨日长信侯府设宴,璟王妃代为前来祝贺,礼尚往来,苏某也该上门拜访一番。至于目的,便是我不说,王爷心里也该有数才是。”
“一晚上功夫,朝野上下便传遍了风声,说我苏伯言跟皇上之间必有最终一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倘若苏某胜了,坐在上面的人自然就得换了。”
璟王放在膝上的手紧了紧,不知什么时候虚握成拳,一双深沉眸子直直盯着苏伯言。
“在此之前,璟王妃曾数次邀约十三公主见面,对此璟王不会不知。不如王爷像刚才一样开门见山,告诉苏某你想做什么。”
听完这句话,璟王虚握的拳头已然收紧,指骨泛白。
“若本王说,我并没有多余的心思——”
“孟府孟小宝,是璟王亲骨肉。”
对话戛然而止。
璟王看着苏伯言,眸心不可见的骤缩,整个人愣住。
他没想到苏伯言竟然查到了。
又或者,他侥幸以为苏伯言还不知道。
而对方用这句话,轻易打掉了他周身竖起的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