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龙与风虎皆都化出身形。
这并非他们的本体，他们本体无处不在，无影无形。
就算是现在化出来的身影，也都没有影子，阳光直接穿过了他们的身体，落在了雪林间。
“人族有什么好的，昆仑墟的妖怪，向来都被人族视为神灵。他们对我们又敬又畏，何须去学人族。”
雪龙口吻十分不屑。
在他看来，人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陆无涯当即转身，就往雪林间走去。
“你去哪？”风虎问，与雪龙一并跟上。
陆无涯并没有停下脚步，也并没有回头，道：“我也是人族，既然你们瞧不起人族，那我和你们便没有共同话题了。”
风虎雪龙莫名一愣，竟是有些慌乱。
“无涯帝君，你已经封禅，已经算不上人族。”
“我不是人族，那是什么？”
“你是神，一旦被敕封，便拥有了神位，你不是人。”
“去你妈P的，你才不是人。”陆无涯回瞪一眼，继续往前走。
“我，我真没说错，你真不是人啊。”风虎却显得有些委屈，边追边解释：“我们在这儿生活了近千年，见到了太多人被敕封，他们过后，便以神自居，人族与神族，本来就是一样，但也不一样。”
“那是一样还是不一样？”
风虎道：“一样，不，不一样。”
他越说越乱，一时间转不过弯来，口里不停的重复着“一样，不一样”，终于，他自己也给弄得稀里糊涂了。索性转头看着雪龙求助：“大泥鳅，你来说。”
雪龙晃着脑袋，道：“不一样吧。人族虽为人，可寿元基本上不过百二十年，可神族，就算是普通神，也能有五百年寿元。而我们妖，能产生灵智的也有百年寿命，像我们，更是拥有着与昆仑墟同等的寿命。”
“嗯，我们自昆仑墟被冰封后，一千年，生有灵智，一千年产生形体，又一千年，能施展神通，在一千年，与昆仑墟大部分融汇一起，不分彼此。”
雪龙二人说着，只觉得非常自豪。
陆无涯心里暗惊，他们两个竟然是随同冰封后的昆仑墟一并诞生的。
难道，这两货就是这昆仑墟的山灵，而非什么妖怪！
只是，他们为何要把自己当做妖怪呢？
他实在不解。
“寿元有长有短，并不是判定神和人的标准，我生而为人，就算现在你们告诉我，我拥有了神位，可我打心里，还是觉得我是个人。”
“你们自己觉得是妖，所以你们才一直以妖自居，就算是这昆仑墟的妖怪，你们见过有人活的比你们长，进化的比你们慢，神通比你们强的妖怪？”
陆无涯缓缓问道，看到前方有一个石头，石头后面，有一个天蓝色的湖泊，在这片世界里，竟然没有被冰封。他想起了阿莲说的王母林，这片雪林，就是他在万神天枢阁上看到的雪林。
他向前走，在石头面前停下。在石头上，赫然刻着“天池”二字。
“比我们活得久的没见过，进化的比我们慢的倒是有一个，他也是妖，不过后来封了神，人称妖神。”
风虎、雪龙思索，风虎说，雪龙一个劲点头。
“至于神通，在这昆仑墟，人妖之中，除了我们，最强的就是圣主，圣主那小子天赋极佳，可是和我们比较下来，还是差远了。”
雪龙也赶紧点头，一对龙角晶莹剔透，打着幽光。
陆无涯笑道：“既然如此，你们还觉得自己是妖？”
风虎、雪龙互相对视一眼，齐声笑到：“这真是我这辈子听到最好笑的问题，我们不是妖，那是什么？”
“风虎，你说，我们不是妖，是什么？”
风虎笑着笑着，忽然间愣住，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自称妖怪的？”
他看着雪龙，目中露出了些许惊惧。
“风虎你怎么了？我们就是妖怪啊。”雪龙坚定道。
他刚说完，也猛地怔在原地，“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
“怎么，你也这样觉得？”风虎问。
“嗯，似乎在哪儿听过。”
二者突然平静下来，一个往陆无涯右边，一个往陆无涯左边，走到石头边上，坐了下来。
“我们是妖？真的是妖么？”两人陷入沉思。
陆无涯也有些好奇，他没想到自己随后一问，竟然让两人如此慎重。
“千年前，我们遇到了一个人，他遇见我们，就说我们是妖。”
“我们当时还反驳了他，跟他说我们不是，不是妖。可是，为什么现在，我们却成了妖怪？”
风虎低喃，雪龙深思。
“对了，是那只九尾狐狸。”雪龙抬起头来，想到了什么。
“狐狸，九尾狐狸，是了，就是那狐狸。”经雪龙一提，风虎也猛地抬头，目中迥然。
“我们就是妖怪啊！这是那只狐狸说的，我们遇到她，她这么说的。”
雪龙抓着自己的龙角，风虎挠着自己的下巴。
陆无涯越听越糊涂。
“那个人说我们是妖怪，我们就去验证我们是不是妖怪，最开始，我们遇到了人，他说我们就是妖怪，第二次，我们遇到了一只乌鸦，他也说我们就是妖怪，第三次，我们遇到了九尾狐狸，他也说我们是妖怪。”
“我们就是妖怪。可是，我们之前却耻于为妖怪。”雪龙叫道，双目瞪圆。
如今，他们回想起了昔日那份天生的尊严与自豪，似乎掀开了某一段被封印了的记忆。
“我不是妖怪，那又是什么？”雪龙问。
风虎也问：“对啊，我到底是什么？”
陆无涯看了，竟然有些同情起两人。
这两人活了几千年，却连自己是什么都没有搞明白。
是妖怪，是神灵，还是人族？
他们刹那间奔溃了，看着冰封的雪林，两者突然同声大啸。嗡的一声消失不见。
可随后，那成片的雪林松木，便被他们摧毁坍塌，轰隆隆不绝入耳。
陆无涯连忙后退三步，避开了一棵参木。
轰隆隆。
那一棵棵巨木滚落。
仅仅几息之间，整片雪林竟然被他们摧毁成为废墟。
风声呜呜不绝，雪花也满天飞舞，群山之间，竟然都在上下颠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