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崇心中充盈着暖意,冲淡了怀中的空荡,他摇了摇头,无视了隐隐发烧的老脸,流里流气地往那一站,点了几支烟火棒挥动了几下。
“好玩?”他大大咧咧地往盛娆面前一凑,烟火棒在盛娆身前划过光亮的弧线,灿如碎星。
盛娆娇笑着环上他,笑靥如花:“好玩。”
薛崇对她的投怀送抱很是受用,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还有更好玩的呢。”
他说完就后悔了,更好玩什么啊!什么能有抱媳妇儿好?
他正要补救就听盛娆陶然道:“行啊。”
自寻郁闷的某人:“……”
他反悔了行不行……
盛娆盈盈地松开手,指尖缱绻地划过他脸颊:“你自己说的,虽然本宫想和你温存温存,但尊重你的心意。”
“……”薛崇懊恼地耷拉着眉眼,无奈又纵容,“又欺负我啊。”
“你自己撞上来的,怪本宫?”
“行吧,咱俩什么时候不能温存?除夕一年就这么一次,玩玩也好。”
薛崇放荡地捏着盛娆下巴讨了个浓情的香,笑容恣肆:“别走神啊。”
“嗯。”
得了回应的人又蹭了个粘乎乎的浅香,转身走向马车,示意暗卫搬出两箱烟花。
那两箱同其他的烟花不一样,花样是薛崇亲自设计的,原本就是想着他亲手来点,也算是达成所愿。
等到暗卫摆好烟花,薛崇回头朝盛娆挥了挥手,他衣摆随风而飘,发丝扬到身前,少年风发。
盛娆回了他一个艳华的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看着他意气飞扬地点燃了第一个烟花。
下一刻,金灿灿的烟火映亮夜幕,如千万颗流星划落,刹那间夺了星海和灯海的风头。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烟花当空绽放,华美无边,让人目不暇接。
盛娆微扬着头,风华潋滟的凤眸中染上了斑斓的流光,而在流光之中,是那个放荡不羁,朝气勃发的人。
“驸马这样的,想不沦陷太难,我都有点心动了。”
盛娆耳畔传来林婵笑嘻嘻的调笑声,她稍微侧目,林婵不知何时来了她身旁。
“好好调教调教先生啊。”有人夸薛崇,盛娆莫名就高兴起来,但这不妨碍她调侃回去。
林婵微微一叹:“早着呢,不说这个了,深山寒气重,你身子没事?”
“无碍,坏不到哪去。”
“你解药不是还没吃?现在就放纵太早了。”
“太医让养到开春再用,离开春还有两个月,足够了。”
那解药太医看过,没有问题,但用过之后能不能起效,太医也不大确定,只能说或许有用。
盛娆敛眸看向林婵:“有话直说就是了,咱俩还用拐弯抹角?”
林婵轻笑了声,还是有些踌躇,过了会才道:“你年后是不是要回西北?”
燕、肃两国大军在交界处对峙多年,小摩擦不断,随时有发展成战乱的势头。
而在瑞安王府和右丞相府倾塌之后,两国的局势更是紧张,在十二月中旬,燕国重启战火的野心昭然若揭。
只不过因着谋逆之案、帝后大婚以及恰逢春节的缘故,消息还没有在关内传开。
而西北亦是兵家必夺之地,何况比起三十万大军镇守的西南,西北更易成为主战场。
盛娆早知林婵要问什么,她望着漫天的烟火明灯,微微扯了扯唇角:“嗯。”
林婵心里沉了下去,良久一笑:“除夕之夜本不该说这些,但看着你们这样,我总觉得难受。”
“难受什么?又不是要劳燕分飞了。”盛娆莞尔,“你比薛崇想的还多。”
“看着驸马这没心没肺的,我有种他是个傻子的错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事,他怎么能这么淡然?”
盛娆失笑:“大概是自信?”
“这得多大的自信。”林婵有些不明白薛崇的自信是哪来的,她关心的也不是薛崇,“那你呢?”
“我当然也是自信的。”盛娆不假思索道。
“我问的不是局势,是你和薛崇之间。”林婵沉沉地问。
盛娆仍然没有犹豫:“放心。”
“我能放心就不会连今日都忍不过去了。”林婵颇为无奈,有些心烦意乱,“你说会不会是我们误会盛齐了?”
她不大相信当年那个小团子真会走到这一步。
盛娆直接打破了她的天真:“如果没有盛齐推波助澜,仅靠燕国自己的意志,大军压境还要再过几年。”
“燕国皇帝看似傻,被肃国几波人玩弄于鼓掌,实则精于谋算,聪明着呢,他等的就是肃国内乱爆发,从中谋利。”
林婵无法否认,无论是瑞安王还是盛齐,亦或是薛崇,肃国的权谋者大多和燕国有所往来,暗中谋划了什么。
燕国此举无异于让世人看不起,堂堂一国仿佛是肃国的后花园一样,但细究下去,肃国内部的乱局有多少是燕国激化的?
待肃国两虎相斗,两败俱伤,那时好心“帮忙”的燕国就可收网了。
而此时显然还不到两虎相斗的时机,燕国既然大军压境,必是有人保证过,时机已到。
这个人……
“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推波助澜的人也可能是驸马。”林婵迟疑地道。
盛娆听后十分平淡:“我知道,或许是盛齐想联合燕国对薛家动手,或许是薛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见她这么冷静,林婵劝不出口了,反而心疼起薛崇:“你也别冷静过头了,说实话我瞧着驸马不是那样的人。”
“嗯,走下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想这些不是太早了?”盛娆一副浑不在意的态度。
林婵沉重地点了下头,轻声道:“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走到最差的局面,你是不是太逼盛齐了?”
“怎么叫太逼?”盛娆问。
“反正要是我自幼活在瑞安王制造的阴暗之中,我也会走错路,知道真相后,我大概需要很多时间去思索,盛齐压根没有这个时间。
燕国大军压境的事应该是在瑞安王入狱之前就敲定了吧?或许盛齐已经悔了,只不过找不到回头路。”
林婵说完暗叹了声,接着道:“我没有亲身经历过,不能切身体会你们的爱恨情仇,仅是从旁观的感觉说的,还是看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