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门楼,院子里别有洞天,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百花繁盛,宛如一步之间从北方踏入了江南。
“小人舒礼,怡清楼管事,见过楼姑娘。”舒礼一边引路,一边自报家门。
盛娆颔了颔首,音若薄烟:“布置得不错。”
“是容姑娘吩咐的,只不过要掩人耳目,不能将图纸尽数现于眼前。”舒礼回道。
他打量了眼和盛娆十指相扣的薛崇,试探道:“虽不知楼姑娘何时来,小人已备了几个妙人儿,不想姑娘自己带了人来。”
江南皆知楼、容二位姑娘喜爱美人儿和俊俏公子,身旁素来群芳相伴。
但楼姑娘心尖宠的那位瑜公子,也没有这般殊荣吧?
盛娆玩味地勾了勾唇,弧度还没压下去,薛崇已经讨了个蜻蜓点水的香,他改为搂着盛娆,朝舒礼痞痞一笑——
“琅舟,你家姑娘的夫君。”
舒礼脚步一趔趄,呆滞地看着薛崇,良久没回过神,夫君?
这人看着是姿色无双,在楼姑娘的人里也是数一数二,但——夫君?
谁不知道二位姑娘游戏人间,背景骇人,视男人为玩物,成亲?为一人放弃后宫三千,这人哪值得了?
盛娆拍了下腰间的手,瞥向薛崇,薛崇耸耸肩,低头又讨了个香,无辜道:“难道不是?”
盛娆剜了他一眼,板着脸甩开他,薛崇笑眯眯地跟上,讨好地捏了捏她指尖,顺势牵住她:“难不成我见不得人?”
他自我陶醉地思索了下,朝舒礼道:“在你家姑娘的人里头,我这张脸排不上号?”
舒礼摸了摸额上的汗,见盛娆这般纵容薛崇,无论成亲是真是假,叫声“姑爷”是免不了了。
他赔笑道:“怎会,姑爷貌比潘安,乃人中龙凤,小人阅人无数,姑爷可排在第一位。”
薛崇被那声“姑爷”取悦了,解下腰间的和田玉貔貅佩扔给舒礼:“见面礼。”
舒礼笑呵呵地收起,推开院落深处的门扉,引着二人又穿过三扇门,再推门而出时,是一座纸醉金迷的后院。
曲折的回廊雕栏画栋,一步一景,足有三层,其中美人如烟,男伎如兰,繁花点缀,声乐缥缈,宛如仙境。
而三层回廊的前头,是一座八角五层的楼阁,窗扉几乎全开,熏香袅袅扶摇而上,纱幔轻飘,有美人凭栏,饮酒寻欢,妙不可言。
饶是薛崇见惯了风月,也还是迷了眼,忽地想起来前世在江南一见惊艳的眉画阁。
拂烟阁在京中饱受盛名,但去过江南的人都言拂烟阁寡然无味。
无论是美人,酒食,还是格局摆设,就没有一处比得过眉画阁,初进眉画阁宛如进了大观园。
他听之自是不甚在意,直到前世他迈入眉画阁,仿佛由尘世进了九天,美得似是华梦一场,后来让他醉生梦死了二十年都懒于清醒。
怡清楼的景致如眉画阁一角,和那个游离于红尘之外的美梦相比,滋味何其相似。
薛崇紧紧握住盛娆的手,眼前的迷雾彻底消散,朗朗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