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雨仍没停。
雨水打在伞面上顺着一条条伞骨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微的水花。
青年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了,马上都是未时了。张老板难不成睡了懒觉?姜不周有些疑惑,老先生不像是个不守信的人,可为何晚了一个时辰仍未开门?
正疑惑着,门开了。开门的正是张老板,只是脸上挂着彩,面色很不好。“小兄弟,看来你还真和我有缘啊。差一点你就见不上老夫了。”张老板门开的不大,堪堪能把青年让进屋子里,之后赶紧关上了门。
“昨夜你走之后我的眉毛就跳,没想到还真有人打我镇店之宝的主意来我店里胡闹,好在老夫身手还在,不然就真让着了他们的道了。”青年扶张老板坐下,只见屋里一片狼藉,许多瓷瓶碎在地上粘着血迹。三具尸体倒在地上,脸色发白,已经死了多时了。
“小伙子,我张盘恒活了六十余载也看遍了这人间的风景,今日便把老夫之后的遭遇都说与你听。”张老板吊着脸,视线不在青年身上。青年却是感觉到了张老板身上的一丝死气。
“张五爷您说,晚辈洗耳恭听。”青年拱拱手,在一旁端坐好。张五爷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想不到这后半辈子还能听别人喊我一句五爷,哈哈,你且听我说,后来。。”
听到姜不周这一句,小五爷才回过神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什么他还是能分辨的。两人在张府后院挖了坑。姜不周也不知哪里学来的手艺,把从青椆城买来的青椆木搬来一部分当做梁架一部分当做棺材将张家一众全都葬在了那里。
小五爷对着坟堆磕了三个头,点燃了三炷香扎在土上,看着坟堆出了神。姜不周就在一旁候着,也不急恼,看到小五爷站起身才起身上前拉起小五爷向外走。“带你去找个人,咱们去詹州古墓。”
小五爷当时整个人都是木的,也没反抗,跟着姜不周就走。姜不周的目的地不远,就在城外的荒山上,那里有个义庄,锦业城里百姓安居乐业秩序井然,就是一般死了人便直接厚葬了,这义庄一年到头也收不了多少尸体,但是客死异乡孤家寡人走了也还是关顾这里的。姜不周来这里为找一个人,义庄里唯一的活人,王尘。
说到这王尘,就是一个活宝,小小年纪随着师傅进了义庄,每天无聊就在义庄里和尸体说话,他也不管旁的,就图个自己乐呵。这王尘人不符名,别看名字超凡脱俗,可人就是个大胖子,膀大腰圆,一身的肉,也不知在这荒山里是怎么养的这身肥膘。城里嘴长的老太太都说那义庄的看门人是个吃死人长大的。可只有王尘知道,义庄清闲,没什么事,他经常背着自己做的弓箭去林子里打猎,不管什么,只要是肉猎回来就吃。
姜不周想得明白,要去古墓最合适的人选就是王尘了。第一,常年混在义庄的胆子肯定比一般人大得多。第二,王尘小小年纪随着师父进了义庄身上没有八九分他师父的本事也有五六分了,他的师父当时在泸州也是有名的神算子。第三,姜不周观察王尘有一段时间了,对他弯弓射箭的本领也是颇为看好。
小五爷被拉到义庄了仍然头脑发木,姜不周见状和王尘说了来意,王尘本就不是安于现状的人,这么多年其实也就是在等一个抛弃义庄的理由,如今理由来了哪有不去的道理?说罢,和姜不周一拍即合,三人这就启程赶往詹州。
詹州位于东大陆最险的山脉——邬郅山南面。詹州的地势出奇的陡峭,时常在平地之上突兀的出现一块巨石、一道斜坡或是一处裂缝。这里并不适合农作,所以也少农民,但是矿脉丰富,詹州最大的帮派血帮当年就是探到了一处青钻矿得以崛起,一举成为所有黑道帮派之首,庞大的财力就是詹州府也不敢轻视。
在很多人的眼里詹州就像一座巨大的金矿,说不定来到这里就能一步登天衣食无忧,可很多人来到詹州没有丝毫发现反倒被各个黑道帮派拿去了财物甚至是性命。
詹州最大的城市是由詹州府掌管的詹台城,城市建在了詹州唯一一块开阔平坦的土地上,与锦业城不同,即便詹州府动用什么手段詹州的治安总不会好,因为不管是谁犯了事往邬郅山中一躲,凭借那险峻的山势还真不一定能找到他。你可要问了,匪帮那些人为什么不躲进邬郅山要逃到泸州呢?匪帮上下几百号人,目标太大,屠村的那天进山的路就被詹州府封上了,他们逃进山里不是自寻死路。
虽说詹州治安并不好,可这里大部分人都讲江湖义气,做事豪爽,只要不是穷凶极恶做尽丧尽天良的事的人其实有很多人都算得上是一条好汉。谁生活都有难处,可谁不都得有个安身立命的家吗,这詹州就是这帮土匪的家。
在詹州做生意,爽快,可是得背着人做,难免有一些小人在背后惦记。姜不周刚刚买了几个烧饼拿给小五爷和王尘身后就有人因为想要偷别人的玉佩被人抓住了打,打人的都下了狠劲,一拳一拳带着风结结实实的揍在那人脸上,不消几秒那已经不是一张人脸了,血肉模糊。
“这小子偷谁不好,偏偏偷了江少爷的。”
“江少爷今天不把他杀了我把我黄字反过来写。”
“哟,你看,江少爷要亲自上手了。”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你一言我一语不停地议论。被人称作江少爷的江云辰其实只是个十岁的小男孩,可是别小瞧了他,他可是当前詹州最大帮派血帮帮主江逐峰的宝贝儿子,身旁的护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江云辰走到小偷的近前,在怀里摸了摸。周围看热闹的都以为江少爷要掏匕首杀了这小偷,却不想,江云辰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银子递到小偷面前道:“你不能白偷我的,念在你面生又没得手,我的人也不能白打你,这袋银子给你。”话罢领着手下便向人群外走。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去年有人占了江少爷的位置江少爷带着护卫直接斩了那人的头,谁成想今日江少爷变了性?当即就有人奉承道:“江少爷果然人中龙凤啊,宅心仁厚在下实在是佩服。”
这对于人群外围的小五爷三人来说只是一段小插曲罢了,姜不周把小五爷二人安置在旅店,只身出去想要打听打听被匪帮屠的那个村子到底在哪里。小五爷和王尘在房间里一句一句的聊了起来,没想到聊得倒甚是投机。小五爷这种城里人见得市面王尘没见过,王尘这种山林野人见到的风景,小五爷也感到好奇,两个人就这么互相交流着,看了看天色都已经黑天了,不由担心起姜不周来。
姜不周也没有让两人担心太久,赶着房间里的二人刚刚把宵夜端上桌子,姜不周便回来了。王尘见姜不周脸色有些奇怪,随口问了一句:“我说,老姜啊,你这这么晚从外面回来怎么脸掉的跟刚死了似得?”
姜不周不恼,皱着眉头拿起桌上的一个馒头塞进了嘴里:“那两个匪寇说匪帮屠了青詹村全村,可是我今天跑遍了詹台城得到的答案略有不符。”
王尘急道:“你可别卖关子了,急死胖子我了,有话直说好不好,到底怎么个不符?”
“城里人和我说,青詹村的村民第二天全部活的好好的,没有一个人死亡,甚至没有一个人负伤,就连詹州府也不明白为什么,可死在青詹村的那些匪帮却是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