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琳早就看到白光傻傻痴笑,不明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事高兴?
目光分明沉着失望,沉着不解。清寒孤立的若琳站在白光面前给予他这样的目光,让一向骄傲的白光猛得起身,一身寒凉脊背生出冷汗。
“吴老师说她想离开这里。”若琳戚戚的语气里含藏着失望和不舍,让白光听之心动,“为什么?”
他语气急促,跟若琳一样,他也着急了。
“她觉得自己给大家增添了麻烦,不想在此搁留。”若琳低垂着的眼眸似乎含着清泪,波光盈盈让人心动。
“我去跟她说。”白光义不容辞走进吴老师的卧室。
这原本是若琳的卧室,精致的摆设随处可见,可因为吴老师养病的缘故,这里弥漫着各种西药和中药的味道,为这华丽的卧室平添了一份忧郁哀愁。
“吴老师。”白光不似刚才求解脱的那份快乐,现在看到吴老师身体不好,他又多出担忧。
吴老师才忙着收拾东西,要说的,她也说了,刚才他们被梅蒂噼里啪啦一顿骂的情景,她也尽收眼底。
不知发生什么事,她以为是自己的缘故,急着离开。
纵然说多少话,如何解释也无济于事。
“你别走好不好。”白光诚恳地请求,“你就把我们当成你的儿女,让我们来尽这份孝心。”
恳请,哀求,让一同而来的若琳也突然生出一份怜惜之情,恍惚中她泪雾朦胧,真的看到了吴老师痊愈之后与他们在一起的情景。
动情时分,若琳再也忍不住,反而劝起白光:“白光,你莫要那么激动,我们现在就是吴老师的儿女,为了她的病,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尽力。”
眼看素不相识的男子会这样殷勤待她,多亏了若琳这片善心,带来一个忠诚的人。吴老师心生愉悦,拉过若琳的手指,努力地说:“你们都不要担心,又不是什么大病,请了那么多好医生,总是会好。”
原来吴老师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若琳心中一触动,抬眼与白光对望。
不错,这正是白光的主意,这段时间他把吴老师看病的事全包下来了。说他是她的儿子,并不假。所以面对吴老师可能会死的讯息,他比任何人都谨慎。
聪明的若琳知道两人的诚意打动了吴老师,趁热打铁,赶紧劝说,“既然我们是你的儿女,你就更不该拒绝我们的好意。吴老师,你应该也有儿女吧。儿女总是为父母着想,不会害她的。”
吴老师闻言动容,竟忘了自己该如何接话。戚戚惨然挂在了脸上。
白光什么都知道,不等若琳醒悟便急忙拉扯过若琳,对着她小声一番:“你别多话了,说什么都不如直接留下她好。”两人点点头,接着若琳又开始帮忙收拾吴老师的东西。
他们是要彻底留下她。
见他们如此诚意,吴老师轻生叹气,也忍不住激动,坐在床上沉思默想起来。
白光见大局已定,便又走出家门。
近日事多,他又该忙自己的工作了。
大事小事都要紧。
白光关门一走,若琳又在收拾东西,吴老师突然上去紧紧拉住若琳的手:“若琳,告诉我,你是否认识庄颜,你真是他的女友?”
刚才她已经看出来了,白光对若琳体贴入微,两人已经超出一般的主仆关系。
而且细心的吴老师也发觉,若琳似乎对他亦有好感,极力掩饰中难免尴尬。可小翠说若琳是庄颜的女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也叫庄颜,吴老师不免生出恍惚之情。
这却轮到若琳迷惘了。
“是的。吴老师,你怎么啦?”若琳记得大家曾公开过庄颜是她男友这一身份,可是为什么吴老师会对此如此惊奇在意,看她的表情,似乎相信,又似乎想急切知道。
唉,自己改如何陈述事实?若琳一头麻絮,有点不如不说的窘迫感。
无奈同样善良真挚的吴老师紧追不放,“你有庄颜的照片吗?能否让我看一下,一下而已。”
“吴老师。”若琳被紧追不已,彻底迷惘,“我男友是庄颜,对你来说,有那么重要吗?”
她的奇怪不难理解,因为这几天她都没跟庄颜联系,而且庄颜已经离她而去,下落不明,如果暴露了他的身份,下一步何从何去如何解释?
若琳愁云密布,心惶惶然。吴老师只好唉声叹气把实情烘托,黯然之色溢于言表:“我儿子也叫庄颜。”
“什么?”若琳大吃一惊,不敢相信,“真的叫庄颜。”
“嗯!”吴老师轻轻点头,同时热泪盈眶,仿佛一个天大的秘密正在揭开。
门外一片静悄悄,殊不知这一切都被门外偷听的白光听见,他以为自己的猜测没有错,事实果然如此。
可是他抑制住了一切,包括情绪上的激动。
步履轻轻,轻轻,如不落地的尘埃,漂浮在空中,等待尘埃落地,等待一切安息……
直至走出门外。
翌日凌晨,都市依旧车水马龙,繁华喧嚣之声不绝于耳。
偌大的办公室里,助理阿飞兴致冲冲走进了庄颜的办公桌前,文件资料一摆桌上,报来的全是喜讯,“恭喜沈总,铁龙公司子公司全部上市成功,入股沈家指日可待。”
沈庄颜这三四个月没有在沈家媒体面前露面,确实煞费苦心。
要知道他白天扮司机白光,敷人皮面具,极尽温文尔雅之能事,已经跨越了他性格上的忍耐极限。而夜里白天空闲之余,他还要在大家的掩护之下日理万机,处理公司机密,着实不容易。
比起阿飞的轻佻和坦白,他更放心不下若琳在沈家的处境,所以听到阿飞的报喜声,沈庄颜突然眉头一皱,知道厌恶又来了,刚才他还想着若琳的事,这样一被打断……
阿飞丝毫不觉沈总的烦恼,依旧喋喋不休宣报喜讯。
始终坐在大班椅上没有出声的沈庄颜,突然伸出手臂,背对着给阿飞看。
那个手势看得兴高采烈的阿飞愣了,那是一个拇指向下停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