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逃避问题的妹纸在看到下一条短信后有点懵逼。
【也没别的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天,促进下感情和谐,加深下彼此了解。】
促进?加深?
这是……怎么个意思?
颜朵眉头拧了起来,不太想往不和谐的方向想,但少女情怀作祟,控又控制不住。无论是谁收到这样暧昧不清的短信大概都要多想的吧?
妹纸虽然单纯,但不是蠢啊。
正当她纠结的时候,下一条短信随之而至:【明年意大利有个美术大赛。】
颜朵:“…………=_=”你要不要转移话题这么明显?
但她也真的松了口气,回了个:【噢】
【普特劳斯曼油画大赛,听过吗?】
【嗯,听过。】
【这是业内几大权威比赛之一,下个月就可以报名了,有没有兴趣?】
颜朵想了想,打了几个字儿:【这个要问过徐爷爷。】
顾南淅在这头笑,难怪外公这么喜欢她。
于是回:【那明天我到外公家咱们再细说,时间不早了,睡吧,做个好梦n_n】
竟然发颜文字!=_=#
还有,明知道时间不早了还发短信过来……确定不是为了扰人睡眠?
隔天早上起来,冯喆见妹妹整个人都有点恹恹的,不由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颜朵打了个呵欠,说没有啊。
“那怎么没精打采的?”说着伸手去摸她的额头,没觉得烫。
颜朵:“………………”难道要跟表哥说是被某人撩得失眠了?
她可张不开口,于是假装忙着吃早餐。
冯喆却想的有点多,以为是谢浩与的事吓到她了,所以才没睡好,挺心疼的,就说,“今天请假吧,我给徐老打电话,你在家休息一天。”
“哥,我真没事,”妹纸有点心虚,又不可能实话实说,只能撒娇卖萌,最后当然是冯喆妥协。
去上课前兄妹俩先拐到了医院送早餐和换洗衣物。
冯国安还在睡。
他昨晚上又起烧了,早上才退,这样反复总是不好,让人忧虑。
颜朵当然也跟着发愁,加上姑姑几乎一夜没合眼,她哪里能心安理得去上课,就让表哥帮忙请假,决定不去徐老那了。
颜海燕没同意,“发烧反复很正常,没多大事儿,检查结果都挺好的,你啊,该干嘛干嘛去,不要小题大做。”
这是小题大做吗?
颜朵嘟嘟嘴,“我,”
“听话,”她刚说一个字儿就被颜女士强势打断,“再说有你哥呢,他今天又不用上班。”
冯喆这次站亲妈这边,点头附和两句,还说,“等会儿你珊珊姐要来,她也能搭把手,”又捏捏妹妹的脸颊,“刚才在家不是吵着要去上课?现在想反悔偷懒可晚了,走吧,迟到了不好。”
颜朵:“…………”
最后妹纸几乎是被自家姑姑给推出病房的。她有些无奈,头一回觉得自己挺没用的,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老拖后腿给家里人添麻烦,简直一无是处。
但再无可奈何也没辙,课还是要去上,撒泼打滚什么的妹子可干不出来,姑姑也不会惯她这个。
…………
颜朵从四月份跟着徐老学习,到十月中旬差不多就满半年了。中午临休息,老先生跟她说起之后的学习安排,“油画虽然是重中之重,但也不要拘泥于一种形式,从下节课开始,你跟着我学国画吧。”接着跟她讲了学习国画的好处,列举了一二三四五,简单来说就是开阔视野,拓展绘画技巧,取长补短,从而达到融会贯通的终极目标。
最后还拿自己举例,“我年轻时曾有一段时间十分着迷西方油画创作,几乎把国画束之高阁,但后来我父亲点醒了我,他跟我说,‘百家之长在于心,画之精魄在于神,心若有丘壑,油画与国画又有什么区别。我若取一弃一,将来最多只是匠师,碌碌无为而已。’”
见颜朵一脸的迷茫,显然是没听明白,徐老就拿过她手里的素描笔,在白纸上把‘百家之长……’的句子一笔一划写下来,解释说,“西方人说艺术无国界,学钢琴的人自然听的懂二胡的凄凉,学芭蕾的人当然也看的明白民族舞的雅韵,咱们学画的人,油画与国画当然各有千秋,你从小学习西方绘画,从俄国画派到西欧画风,我说莫奈,说梵高你可以把他们生平如数家珍一一道出,我说郑板桥说齐白石,你却连他们的画作特点都分不清,这就是不足之处,画是一个很广泛的圈子,就像作家写作需要大量的知识打基础,绘画也是一个道理,你想将来成为艺术家而不是个画工,那就要拓展自己的知识面和眼界,要不拘一格才行,国画是门很有意思的艺术形态,对你将来的创作会非常有帮助。”
徐老作为老师和前辈,本不必给颜朵解释这么多,中国人讲究尊师重道,老师教什么就学什么,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尤其是在学艺方面更是如此。但老先生还是和她详细讲解,分析利弊,这是份很难得的尊重。
颜朵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知道徐老全是为她着想,但‘甜言蜜语’这个技能点在她身上从没发挥出多少光与热,最后表达出来的效果就是点头,讷讷说好,同时奉上认真诚挚的眼神一枚。
她觉得这样好像过于敷衍了,老先生却很喜欢小姑娘的单一。上了年纪的人,平时喜欢听小辈的甜言蜜语,遇正事,却恰恰相反,他们更趋于‘态度’,只要态度认真,那别的都是浮云。
徐老原本还想继续给她分析讲古,在一旁听了半天的顾南淅终于适时出声打断,“外公,该吃饭了。”
徐老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南淅上来扶起老人,抱怨似的说,“我来有一会儿了,您讲课太专心,哪里还能看见我?”
徐老失笑,很吃外孙的这套小别扭,看向颜朵,“朵朵去洗手准备吃饭,咱们晚会儿再聊。”
颜朵乖巧的点头,根本不看顾南淅,眼神飘忽着去了洗手间。
中午李叔做的牛肉面配小菜和鸡蛋饼,味道特别好。颜朵胃口一般,没吃多少,徐老还嗔她,“小姑娘不要老怕吃胖,瞧瞧你瘦的,估计连八十斤都没有,快,再吃点。”
颜朵满脸无辜,“是真的吃饱了,不是怕吃胖,爷爷,我吃不胖的。”
顾南淅差点喷笑,对外公说,“她不想吃算了,硬塞也勉强,李叔,不是煮了银耳柚子羹?给她盛一碗这个。”
颜朵不等李叔站起来,就自己主动往厨房跑,“我去我去,李叔吃饭吧。”
半年也不是白相处的,跟开始时候的拘谨比,现在颜朵在这里自在多了,平时进厨房拿个饮料洗个水果什么的都不在话下。
徐老本来还想说她,但颜朵耳朵听不见,一不对正脸,就没法交流,只能作罢。
每次只要一想到这个学生的缺陷,老先生就特别怜惜,总想对她更好些,是真的当孙女对待的。
顾南淅吃完最后一口面,站起来,“外公,我进去帮帮她。”颜朵肯定不会只给自己盛,这个大家都能想到,徐老没多想,只点点头。
“我、我、我去。”李叔也想跟着站起来,顾南淅说不用,“我去就行了。”
徐家的厨房和餐厅不是连在一起的,而是有一墙之隔。顾南淅进到里面,颜朵果然正拿着勺子往第三个碗里盛粥,他走过去,轻敲了下她的肩,颜朵扭头,见是他,惊了一下,不是吓一跳的那种惊,而是紧张,类似于手足无措。
“看到我很紧张?”
“没有啊。”她干巴巴说了三个字,扭头继续专心盛粥,来个眼不见为净,反正她听不到。
顾南淅微哂,心里对这个效果挺满意的,总比无动于衷强。抬手轻轻揉了揉小姑娘细碎的短发,却也没继续撩她,把人逼急了总是不好。等盛好了粥,帮忙端出去了事。
吃过饭,说起普特劳斯曼油画大赛的事,徐老问颜朵,“你想不想参加?”
颜朵无所谓,她说参不参加都可以。
徐老心里有杆秤,颜朵如果表示特别想参加,老先生可能还要犹豫一下,现在学生一副可有可无的架势,他反而也没了顾虑,点头说,“那就参加吧,得不得将无所谓,重在参与,反正你还小呢。”
颜朵直接把这个理解为:你水平有限,得奖的几率不大,参加走个过场就行了。
她也没觉得徐老是瞧不起她,毕竟普特劳斯曼油画大赛是世界级赛事,参与者多不胜数,每届能入围初级阶段的作品不会超过三百幅。想一想,世上学画的人那么多,单单中国就有千千万,却只有三百来人能进入正式比赛,由此就可见这里面的淘汰几率有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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