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偏将接到消息,又惊又喜。惊的是叶经秋居然敢违背自己的命令,不待自己赶到就进攻;喜的是叶经秋以五百人的兵力进攻三千人的敌寨,用引蛇出洞之法,半个时辰不到就大获全胜,生俘二千敌兵,并活捉敌军将官哈尔乐!特别是先锋军三千人因此而士气高涨,士兵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沙偏将当即速拟军报,上报元帅花庆平,就中请元帅就如何赏罚作裁夺。
“中军官,去问问前军向导,距离榆城还有多远?你此去就便把前军叶统领给本帅叫来。”
稍后,中军官报称不到一百五十里。
“嗯,传令前军,先头部队至榆城三十里下寨。嗯,叶统领来了吗?”
此时,叶经秋已经骤马来到后军,参见大元帅花庆平:“末将叶经秋,见过元帅!”
“嗯。叶经秋,你好大的胆子!我来问你,你怎么敢不听沙将军号令,擅自出战?说不出理由来,本帅决不轻饶!”
“回元帅!末将自从奉命统领先锋前军,就琢磨破敌之策。今日此战,我观敌寨尽占地形之便,易守难攻,又挡在我军前行路上;于是末将想到一个引蛇出洞的法子。先于敌军无备,安排好伏兵,既而孤身挑战,引得敌将哈尔乐出战。然后末将诱敌入伏,却不将之斩尽杀绝,以引诱敌军来救。待到敌来援救,我斩敌一将,生擒一将。同时伏兵纵火烧寨,进而逼降哈尔乐,迫使他招降残部,故而有此小胜。”
“你侥幸获胜,虽则可喜,只是,这样做违背将令,重者可是要掉脑袋的!此为其一;若是待大军到来,这引蛇出洞之法同样可以实施,并且更为安全,此为其二;今日你若非初战成此首功,则难以将功折罪,此为其三,你可知道?”
“末将知错了。”叶经秋认错之后,却又大着胆子说道:“元帅所说的第二点,末将尚有不同看法。”
“嗯,什么不同看法?”花庆平心中暗暗对叶经秋更生喜意,只是老脸上那大元帅的架子却是必须保持住的。
“元帅,若是大军到来,只怕那敌将哈尔乐一见我军势大,心中怯惧,必不出战,这引蛇出洞之计就施行不成了。”
“嗯!说得却也是有道理!”花庆平说道,随即又喝令:
“来人!传我命令,叶经秋违背先锋官沙偏将的上级命令,擅自出战,即此免去其副先锋之职,革去本月月俸,以示惩罚。”
“是!”中军传令官应声回答道。叶经秋听了心中不免有些不平。
“且慢!本帅还有一令:先锋军首战告捷,全体嘉奖。着首功叶经秋担任先锋官,官升都管;另奖励三倍月俸。行军参军司马杨间随先锋军行动,就任先锋军参军。另着原先锋官沙将军回前卫营统兵;再奖励三倍月俸!”
传令官心说这到底是奖还是罚呀,不过没敢说出来。叶经秋听了,心中也乐:“闹了半天,还是嘉奖我的哟。”
至此,叶经秋作为都管、正先锋官,也算是身在中级高级将领之列,有了参与大帐议战的资格了。
第二日,也就是这一年秋八月十四日,二路援军离榆城二十里扎下三座大营。榆城的哨探报入城中,镇北军平北王并一路援军统帅都非常高兴。原来,帝国一路援军,乃是帝国四镇军序列之外的帝都近卫军,主要任务是为守军护送粮草器械来和稳定守军军心来着。
却说二路援军镇东军花庆平帅帐之内,众将商议军情。叶经秋因为升任都管,领正先锋之职,自然是得以参议军机。
众将领商议的第一件事,是与城中联系,定下里应外合的法子。冲阵之将,选定二人,其中主将是帐前护军将军吕义,作为入城信使,由先锋官叶经秋率先锋军一千人偕同护送。然后叶经秋杀回本军,由沙偏将率前卫营接回。此事今夜就要进行。第二件事是今夜如何防敌军偷营,以及佯装劫营,迷惑敌人,掩护叶经秋冲阵护送吕义。第三件事是明日与敌军接战,各营各标各阵各统的布置,出战与守备,正奇相合等等事宜。
不说镇东军这边商议军机,那格陵帝国此次南征统帅元好古也聚将商议。元好古行事稳重,思虑精密,晓畅兵法,格陵帝君常赞之曰“能”。元好古能困住西丁帝国北线主力于榆城,因为他先是频频调兵,暗暗集结兵力,用了瞒天过海之法。即此可见,元好古绝非平庸之辈。
此时此地,元好古对帐下众将说道:“各位将军,这镇东军元帅平东王花某,也是个极能用兵之人。他必然料到我军今夜劫营,然而今夜劫营,正合以逸待劳之法,各位想想看,若我是平东王,当如何防备敌军劫营?”
“依末将看,平东王必然伏兵于外,待我劫营之际合兵攻击我军。”
“华虎将军言之有理。但有一点,若是平东王分兵两路,一路伏击我劫营部队,另一路却来偷我大营,又当如何破解?”
“若如此,我军再分一军于外,便可掩杀其劫营军。”
“既如此,谁敢与我去做伏兵,谁又敢与我去劫敌有备之营?”
“我愿意去劫敌军有备之营。”那华将军奋然说道。
“末将愿意去做伏兵,单待敌军前来偷营。”另一将领说道。
“甚好!本帅再派萨子模、吾粲二将军各带三千兵接应你两人。其余众将,跟本帅守护大营!你等四人,但有敌情,要随时速速报与本帅!”这元好古考虑很周密,安排很细致,只听那四将齐声就了一个“是”字。
元好古又问道:“众将官,你们还有什么建议没有?”
此时既有元帅做了周密安排,一众将校也都觉得无可挑剔,自然也就提不出什么其他看法来了。于是元好古宣布散会,众将领退出大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却说镇东军中,依元帅花庆平的安排,也是做足了密密地准备;二更时分,叶经秋护送吕义出发,在月光下见朦胧之中格陵军影影绰绰地沿山左侧向自己这边进发,吕义轻轻地对叶经秋说道:“元帅好识见,果然如其所料,我们只待敌军偷营,便可冲阵。”
却说格陵军华虎率五千人马,悄悄进军,路上见西丁军沿山左行来,便吩咐隐蔽,待敌军过完,才率领五千人直扑敌军大营。华虎对副将说道:依元帅之令,我们不可深入大营,只安排数十人前去放火,待敌军放起号炮,自相掩杀之后,我军方可进攻。到时自有接应我等之人。
却说这边镇东军的偷营之兵,将领是沙偏将,他也对副手说道:“我见方才那林中当有伏兵,这支兵必不是埋伏我等,而是前去偷营,他是真偷营,我等却假偷营,到时候你等只要部下大呼呐喊,引动敌军伏击之军,我等即当速退!”
不多时,格陵军大营在望。沙偏将前卫营军兵齐声呐喊,扑向格陵军大营,片刻之后又全军退回。
格陵军伏兵听得鼓噪,当即向本营杀来,冲到近前,却不见营中举火,正在迟疑;元帅元好古的亲卫信使到了:“元帅有令!敌军这支部队是假劫营,现已经回军,是要伏击我们的劫营军。诸军当一齐向前,救援华将军。”
这边格陵军华虎所率五千兵,分出数十人直冲入镇东军大营,就放起火来,然后迅速退出。他们得过交待,知道此时镇东军大营是空的。
华虎见放火兵退回,即命令部队准备战斗。果然,西丁军那边放起号炮,霎时,就听山后喊杀声、敌军大营深处的喊杀声迅速汇合到一处,于是华虎命令“杀!”就当先冲出,率军掩杀,冲到敌营近前,却发觉敌军喊杀声消失了。华虎迟疑之际,两边喊杀声又响起,却是把自己这支人马包围了。华虎大惊,正无从措手,背后喊杀声又至,华虎叹息:“我在元帅面前逞能,不料敌人如此狡猾,我今天危险了!”所幸哨探报来,这一次却是自己的元帅元好古领兵前来救援,华虎大喜,就急急会合元帅。这下子,两军在夜色中混杀起来。
此时叶经秋已经护送吕义到了榆城门下,叫开城门,吕义进城去了;叶经秋更不停留,率队返回,路上正逢着元好古安排的一支接应军,这支军是接应元好古的大营方向的。此时叶经秋到来,那接应军统领萨子模未料敌军能到了这里,正要发问,叶经秋马到跟前,枪出如龙,一枪刺萨子模于马下,叶经秋斩下其首级,继续回冲,却是一路无阻,沿路只斩杀得几个摸错了路的敌军散兵。
天色透出微明。两军混战中各有损伤,于是双方鸣金收兵。叶经秋也回到本营,一千人马无一损失。
却说元好古回营清点人马,损失了三千人,且折了将领萨子模,据败兵的报告来看,料想敌军是派了信使入城联系去了,元好古心中气闷。
镇东军这边也折了二千人马。
此时,天已大亮,元好古当即派出信使,约花庆平午时交战。
这边花庆平回复:阵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