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万曜弟子,果然豪爽!本座有一书画之境,名曰书山画海,你可敢闯!若能过得了,我寒烟岛与你们万曜宗的恩怨一笔勾销;可若是你过不了,死在里面,万曜也不能向寒烟寻仇!”
“好,就依你所说。只是,不论我是生是死,你都不得为难我的同伴!”沈千秋目色镇静,毫不扭捏。寒烟长老的书画阵他都敢闯,四下里的人们不知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真的胸有成竹,总之都发出了啧啧称赞之声。
“好!”叶青爽快答道,想是对弄死沈千秋胸有成竹。
沈慕泽担心说道:“叶青作为长老,功力必定比咱们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你这样毫无准备地就进了去,只怕真有生命危险。”
沈千秋转脸看向沈慕泽:“小姐放心,我自会没事。”
其实沈千秋也不知他这一去还有没有命回来,只不过他若不去,叶青定不会让五人顺利出岛。今日在大庭广众之前与叶青立下约定,正好也请修仙界同道做个见证,不论他沈千秋是生是死,沈慕泽几人都不会被叶青为难。
此时人群里有凌虚剑派的人说道:“寒烟的长老与万曜峰主功力相差无几,这样的水平来考验万曜弟子是否过于苛刻,我们凌虚剑派第一个反对!”
这人一说完,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
叶青本想借书山画海置沈千秋于死地,没想到凌虚剑派又站出来伸张正义,无比气恼:“这书山画海只有我五成功力在里面,如此还算不公平?”
“你是师父辈的,便是五成功力对弟子辈,你以为他能是对手?”
叶青也不理别人,自怀中掏出一巨大卷轴,这卷轴材质精美,一看便知是仙家法宝,叶青大掌一抖,卷轴便在虚空之中舒展开来,在场众人便在画上看到了千里壮美山河,其用笔之豪放,气势之雄浑,放在书画界中也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沈千秋两步走上画前,便一下子被这画卷内泛出的浓浓墨色罩住了身子,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众人就在卷轴之内见到了一水墨画出的人形,仔细一看,正是沈千秋不错!
“真乃稀世法宝,可将人带入画中,与水墨河山融为一体!”人群不住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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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沈千秋进了书画迷境之中,只觉天上地下一片黑白颜色,云是黑的,水是黑的,滚滚墨浪在刚劲有力的枯墨山石下发出隆隆声响,雄鹰振翅掠过,留下阵阵啼鸣。这水墨画卷之中,颇有沧海桑田的壮阔之气。
沈千秋徒步前行,只觉眼前风景不住变幻,峥嵘山石间,苍松翠柏各具形态。忽然,他脚下一沉,竟是向下落了去,与此同时,迎面就是一黑物破风而来,沈千秋抽出宝剑便向那物斩去,只听“当”地一声,那两尺来宽的黑硬物事被一削之下落在了地上,滚了两滚便停下了!沈千秋定睛一看,这黑色物事乃是落在了一个一亩地大小的棋盘之上!而这黑物本身,正是一颗棋子不错!
沈千秋落在地上,忽见周身俱是黑白棋子,按此棋子排布来看,乃是一盘残局!此局构思十分精妙,环环相扣,四面八方都是陷阱,意在诱敌深入,而如若走错一步,则要满盘皆输!
而这大棋盘周围,全是焦墨所画成的道道荆棘,足有十丈来高,可见,若不破此局,沈千秋断无可能走出去!
棋盘边上一块石碑,上书文字道:“墨谷棋局,古来无人能破,一炷香内,若局不破,则荆棘暴走,尸埋于此!”
此刻那焦墨荆棘已经左右扭动,竟是活了起来,而两侧棋篓中不断有黑白棋飞出,冲着沈千秋就攻将过来,白子是墨谷棋局所控,而黑子则由沈千秋通过宝剑挥砍的力道落子!沈千秋不仅需要思考如何才能破这千古迷局,还须得当心不能被这纵横飞舞的黑白子击中,否则一旦防御不及,登时便要胸骨碎裂,血溅当场!
此时山崖之上狂风大作,墨海之中涛声隆隆,棋局变化万端,让沈千秋的精神都无比紧绷,白子相当狡猾,处处示弱露出败象,实则舍小求大,巧布陷阱。棋局如人生,沈千秋仿佛从这局中看到逸水沈家由人摆布的命运,看到沈天临的欺骗和嘲笑,落子之时竟是贪胜冒进,连下几步都中了白子的套,就在局面近乎崩盘之时,沈千秋忽感右臂一阵疼痛,原来是沈慕泽以血灵契惊醒沈千秋!
——原来,这墨谷棋局不仅极为难破,还有扰人心智的作用,以前进入书画阵来破局的高手,都由此局想到了人生诸多不如意之事,种种执着令他们或举棋不定,或焦躁贪胜,最后无一不被白子击败,沈千秋此番也差点由此局重新被心魔所惑!
若没有沈慕泽这一下刺痛,只怕沈千秋也要被埋在这里化作白骨。此刻沈千秋看这棋局,形势已更为严峻,好在自己刚刚还有些理智,没有被白棋诱得太过深入。
沈千秋心中对沈慕泽满是感激之情,又想起她曾说过,不管世事如何变化,永远站在哥哥一边这种话,心中重新燃起战意。
他回顾小时所学棋谱,想起围棋师父曾教他十诀: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舍小就大,逢危须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
这十个要诀虽为棋中奥理,也是生于世间做人的道理,不可贪心,不可自作聪明,放下一切欲望,方能攻破迷局!世人能看穿这些的,少之又少,故而千百年来,此局无人可破!
思虑间黑子再度袭来,沈千秋的白鸟光芒一闪,棋子便冲着棋盘落去!这一着下去,黑子的半壁江山近乎都要失掉,乃是满盘皆输的一步!
画卷之外,所有看客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没想到,白子落后,黑子的招数却是源源不绝,看似已死的局面,竟在一瞬间焕发新生!原来向死而生,方是破局之关键!
沈千秋看破红尘种种不公,心中放下计较,重新审视人生,亦是给了棋局一次凤凰涅槃的机会!
顷刻间棋局被破,白子满盘皆输,墨谷棋局在一瞬间支离破碎,消散成一团浓墨随风而去,棋盘之下,皆是输棋者的累累白骨。
沈千秋长舒一口气,向那白骨堆抱拳以示惋惜,随后便大步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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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前走,山水越少而碑林越多,这些石碑上,俱是古往今来,书法大家的字迹。
这些书法或苍劲有力,或温婉如水,可看得出,每个石碑上的碑文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不知不觉间,沈千秋已被这层层叠叠的石碑围在一三丈长宽的空地里,忽听刷地一声,沈千秋忽然转身,一文字从石碑上飞跃而出,直冲沈千秋奔腾过来!沈千秋一看,此字正是一“马”字,这马字写得,潇洒张扬,从字中似乎可看到一匹浑身油亮四蹄踏云的高头烈马,一边嘶鸣一边冲撞,力道刚猛,气势威严!
“好字!”沈千秋不由得发自内心惊叹,白鸟自剑鞘呼啸而出,与那“马”字交起手来!
这“马”虽只是个汉字,可一样蕴含无穷功力,且它的功力,与马的风格完全一致,灵活、冲动、刚劲,沈千秋一不留神,就被这“马”撞翻开去,“马”见来人倒伏在地,抬了“前蹄”便要踏碎沈千秋的头颅!沈千秋用剑撑起身子,凌空就是一个翻跃,避开了马字沉重的前蹄!
白鸟击在字身上之时,沈千秋只觉刚硬无比,反弹而来的剧烈颤动让他的虎口一阵阵地疼痛,而马字每一次的冲撞都带着千钧的力道,正面抵挡的话,沈千秋一下都难以承受!
沈千秋从未想过,由墨笔写出的字竟还有如此深奥的玄机,自己绝地境的功力在它面前完全处于下风!
画卷之外,万曜四人和楚南星都焦急不已,而叶青则十分得意:“本座的书法,岂是这毛头小子可以参透的!”
“砰”地一声,沈千秋的左腕被马字的蹄子狠狠压住,沈千秋只感觉手臂之内的骨骼卡啦一声,钻心的疼痛便从那被压之处传来!
他咬紧牙关,宝剑一挥,便使出“凤翎遮天”一招,缤纷的凤凰翎带着呼啸之声直攻马头,那马的视线立刻就被扰乱了,蹄子一抬,沈千秋向侧边滚了出去!
他抬起左手一看,见手腕之处已是血肉模糊!眼下,自己一手已伤,若再不思变通,只怕顷刻见就要被这马字碾碎!
然而还未等他想好办法,四面八方碑文上的字都忽然活了过来!每个字带着自己独有风格的功法,一并冲向沈千秋!
这些字中,有刚有柔,或沉重或轻盈,或狡诈或耿直,一笔一划俱是铁画银钩,笔笔都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