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扶余肯定是要救的,但怎么救却需要好好谋划一番。”
说着卫朔目中精光一闪道:“另外,我有意趁此机会北上收复失地,以解除北方游牧民族对辽东的威胁。”
这时鲁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呵呵,刚刚臣还在纳闷,为了一个小小的扶余过,何至于搞这么大阵仗?原来主公大张旗鼓地将臣等召来,是为了扫平漠南草原啊。”
“哈哈哈,知我者,昌之先生也!没错!一个丧家犬似的慕容部落不值得辽东上下大动干戈。我真正的目的是要趁机恢复秦汉时对北方草原的优势,将北方防线推进至阴山、大青山、燕山一带,彻底终结被草原民族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被动局面。”
随即卫朔起身指着北方地图上,由阴山余脉、燕山山脉环绕的一块草原说:“诸位先生请看,这儿被称为坝上草原,乃漠南高原与幽燕大地之间的结合部位,是鲜卑人的核心统治区域。”
“后汉时,鲜卑族中涌现出一位勇健而有智略的首领——檀石槐。鲜卑在檀石槐带领下大断壮大,其率部北拒丁零,东败扶余,西击乌孙,南扰汉边、尽据匈奴故地,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军事部落联盟。”
“在统一了鲜卑诸部后,檀石槐建牙帐于高柳城北三百余里的弹汗山,而弹汗山就位于坝上草原南部。在檀石槐死后,鲜卑联盟瓦解,坝上草原由拓跋鲜卑、宇文鲜卑两部平分。”
“紧接着宇文鲜卑灭亡,慕容鲜卑远窜漠南,坝上草原完全落入拓跋鲜卑手中,连同西南边的参合陂以北、阴山南麓的东套平原并称拓跋鲜卑三大核心牧场,是拓跋部落主要聚集地。”
“坝上草原,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只有据占此地,鲜卑人才能北控漠南草原,南向入侵幽燕、并州等大晋疆域。”
“相反若辽东占有坝上草原,再收复东套平原、参合陂以北,就可全据阴山以南。然后再依托阴山山脉上的秦古长城,完全可将胡虏兵锋挡在阴山以北。”
“主公,刚刚收复雍秦两州,明年又要出征?这是不是有点儿急切了?”
“不急不行啊!尔等不了解游牧民族,其恢复能力远远超出大家想象。拓跋郁律英明神武,肯定会将部落损失转嫁到漠南诸胡身上。据参军司估计,也许三五年之后,拓跋鲜卑就会重新恢复实力,会再次纵兵南下掳掠。”
听了卫朔分析,众人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之前不少人似乎完全将已臣服辽东的拓跋鲜卑给忽略掉了,甚至将其从威胁者名单上剔除。但眼下经卫朔一提醒,众人才反应过来,原来拓跋部落是隐藏在身边的一头恶狼,一旦伤势痊愈就会随时反咬辽东一口。
历史上不少草原部落都用这种方法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等到实力雄厚后,再反咬中原王朝一口。
作为现代人卫朔自然不会犯同样的错,他打算趁拓跋、慕容鲜卑尚未恢复元气之前,彻底将其覆灭掉,以绝后患。
面对众人,卫朔斩钉截铁道:“诸位,随着秦州被收复,辽东向西扩充已达极限,之后重点将是归化西羌部落,武力征服反而退居其次。向南则时机未至,因此辽东只能向北扩张。”
“而在北方,那里不但漠南有拓跋、慕容两部鲜卑,漠北还有柔然、敕勒部落,都是辽东最好的征服对象。”
“为了解除来自北方的威胁,明年开春,辽东必须将北方防线推进至阴山一线,进而依托秦长城实施主动防御,从而将草原民族挡在阴山脚下。”
“在未来的规划中,阴山以南绝不允许再有一个独立的草原部落存在,而阴山北麓漠南草原虽可允许草原民族进驻,但必须是完全臣服于辽东的部落,今后我们将不会再养虎为患。”
在卫朔的设想中,北方第一道防线将直接建在阴山山脉上,只有这样才会让辽东得到最大保护。
“哦!原来如此啊!主公真是大才,臣望尘莫及啊!”
“怪不得主公早早收复了朔方,原来早有了出击阴山打算。”
“诶,诸位过奖了。朔又不是神仙,哪可能想得那么远?只是当时辽东军初入关中,又不能轻易南下与长安翻脸,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将兵锋指向朔方,却没想到为今日攻略阴山南麓埋下伏趣÷阁。”
“最后,我还要提醒一下各位,大家可千万别小看了拓跋郁律。他的能力比拓跋普根、拓跋六修强多了,即便与拓跋猗卢相比也不遑多让。之前拓跋部落的衰落怪不到他头上,相反在他的带领下,拓跋部落不但稳定了漠南统治,还将部落损失转嫁到漠南诸胡身上,眼下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接下来众人围在地图前比比划划,过了好一会儿,裴嶷摸着下巴道:“看来辽东又要大兴土木了,想要实现主公心中的谋划,辽东就得下大气力修复阴山、燕山上原秦、赵、燕等国修建的古长城。”
“这些长城不但年久失修,而且距离辽东核心区域太远,一切原材料、劳力都得从后方转运。原材料还好说,可在当地阴山山脉中解决,但劳力问题就不好解决了。因此,此战还需辽东将士们多多抓些胡虏战俘,老夫可不忍心让大晋子民远赴阴山劳作。”
“哈哈哈,这个请裴长史放心,将来出征时我一定将长史的要求转告给各将士,让他们多多抓捕俘虏。”
这时一直沉默的高瞻突然建议道:“主公,我们还可以先派人前往漠北游说柔然、敕勒等漠北部族,若是能与漠北诸胡达成联盟,就可从南北两个方向共同夹击漠南草原。”
“高军师建议虽好,就怕柔然、敕勒等漠北诸胡心怀叵测,别弄到最后变成前门拒虎后门进狼的局面,万一咱们前脚灭了拓跋鲜卑后,后脚柔然等胡虏却趁机南下,辽东岂不仍要面对来自北方草原的威胁?”
温峤眉头紧皱,显然不太赞同高瞻建议。这些年由于胡患频频爆发,已经让大家对胡虏有种谈胡色变的心理。
而且永嘉之乱发生的一切,无不证明了借胡骑助剿不是一个高明的策略,从拓跋猗卢到段疾陆眷、慕容廆,从鲜卑人到乌丸人、氐人、羌人,最后往往总会养虎为患。
“主公,温军师顾虑确有道理,但臣比较赞同高军师之议。柔然、敕勒漠北诸胡与那些内迁胡虏不同,其远在漠北草原,对辽东的威胁远远比不上漠南诸胡。”
“只要辽东能抢在柔然、敕勒前头拿下漠南草原,就可将漠北诸胡压制在漠北酷寒之地,再加上漠北与漠南之间隔着浩瀚不便的大戈壁,如此一来就能将漠北诸胡的威胁将至最低。”
“而且辽东结盟漠北诸胡并不是真的邀其出兵漠南,不过是借其势牵制一部分漠南胡族骑兵罢了。而漠北诸胡又被鲜卑人狠狠教训过,肯定不敢轻易南下,他们一定会等到我们与拓跋鲜卑分出胜负之后,才会大举南下坐收渔翁之利,岂不知那时我辽东已全取漠南之地,哪里还会任其占据漠南?”
“漠北柔然、敕勒胡虏刚刚从遥远北方迁居漠北草原,纯以实力而论,不要说远远不及鼎盛时期的匈奴、鲜卑,就是当下拓跋鲜卑也能稳稳压其一头。因此短时间内,辽东完全不必为担心漠北诸胡为祸北方。”
“另外,臣以为若是击破了漠南诸胡之后,最好不要将其彻底覆灭,留下一部分部族安置在漠南草原,只要让整个漠南草原上各部胡族之间保持均势,就能将游牧民族对中原的威胁降至最低。”
“嗯,世容言之有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