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精锐尽丧阳曲,晋王刘粲兵败身亡,消息传到平阳后引起一片哗然。
很多匈奴贵族、将领皆不敢相信,前些年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匈奴铁骑,竟轻易败给了羸弱晋军。不少匈奴贵族情绪失控,纷纷叫嚣着要报复杀光阳曲晋人,唯有被匈奴掳掠而来的晋人百姓忍不住暗暗叫好,盼着晋军早日收复平阳。
匈奴狂热之辈的叫嚣并未得到汉国重臣如陈元达、靳准、刘曜、刘景、呼延晏诸人响应,相反陈元达、刘曜等却开始暗中收缩兵力,谨防晋军趁机攻取平阳。
不是匈奴人宽宏大量,而是现实逼得他们不得不示弱。眼下在外匈奴精锐全灭,在内刘聪突发疾病,已无法处理朝政,匈奴汉国哪还有精力、实力去报复阳曲?
且不提惶惶不可终日的匈奴人,单说阳曲之战结束后,让邵玉娘再次名震天下!
此战,邵玉娘以一女子之身,统领千军连袭三次,救刘琨于水火之中,挽并州狂澜于既倒,击破三万匈奴精锐,又阵斩汉国晋王刘粲,让她迅速名传天下。
当消息传到冯翊,卫朔、莫含诸人亦是瞠目结舌,他们也没料到邵玉娘竟有如此能量。在辽东军主力整休期间,仅靠驻陉北偏师就稳住了并州局势。
“哈哈哈,巾帼不让须眉啊!邵将军这一套组合拳,算是打残了匈奴人!壮哉!邵将军!”
众人望着有些癫狂的卫朔,苦笑着摇摇头。邵玉娘三战三捷不仅让坐镇后方的卫朔轻松不少,同时也给青州曹嶷增加了信心,加大了石勒攻略青州的困难。
“主公,厢军还调动吗?”
“当然得调!趁着匈奴势弱之时,将其连根拔除!我想北宫将军等待这一日一定等了很长时间,传我将令:调府兵七厢增援陉北,暂时归邵将军统辖。另外,晋升北宫纯为昭武左校尉衔、领指挥使之职,择机出征并州。”
……
正如卫朔等人猜想的那样,当邵玉娘击破三万匈奴精锐的消息传到青州后,本来有些颓势的青州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开始疯狂的反击石勒,虽一时还无法挽回败局,可起码延缓了石勒全取青州的脚步。
而石勒得知阳曲战事结果后,对辽东愈发重视、警惕起来,同时又把石虎、夔安、张宾、郭敖、程遐、徐光等幕僚、臣属找来商议。
“诸位,前不久邵玉娘奇袭阳曲,阵斩晋王刘粲,大破汉国三万精锐,已彻底改变了并州敌我力量对比。勒担心辽东趁机攻取河东,一旦河东落入卫朔手中,辽东就可从西、北两个方向威胁襄国,对襄国威胁太大了。”
说起来此时众人中最尴尬的当属石虎,当初厌次大战中,邵玉娘以疑兵逼退了石虎十万大军,让他丢尽了脸面。如今再次听到邵玉娘这个名字,石虎忍不住全身戾气丛生,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石勒却横了石虎一眼训斥道:“季龙,你不要看不起邵玉娘,其能一再击败诸如你、刘粲之类军阵宿将,足见其颇有才能。观她进入并州以来所行谋略,不过是攻其不备罢了,可她却能将袭击玩得如此炉火纯青。”
说到这儿他环顾众将一眼正色道:“尔等都给本将记在心里,日后若是遇到邵玉娘,务必给我小心谨慎些,千万不要让她抓住机会偷袭。”
“诺!”众将回应得有气无力,虽然邵玉娘已取得了巨大成就并且名扬天下,但她的女儿身仍然让大多数人会情不自禁地轻视之。
“主公,卫镇北绝不是王浚、刘琨之流可比,其肯定不会放过眼下这个全取并州的机会,襄国还是要早作打算啊。”
夔安见诸将有些不虞,生怕与石勒起嫌隙,忙出声转移了话题。
石勒也觉得刚刚对众将刺激过甚,今见夔安出面解围不由略带感激之色看了夔安一眼,觉得还是自己老兄弟贴心。
“对此诸位都有什么看法?”
石勒虽是对众人征询意见,其实一双眼睛却只牢牢盯着张宾不放。随着张宾才华逐渐得到施展,其对张宾的依赖也越来越深,而张宾在石勒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重要。
张宾果然不负其所托,略一沉吟便起身道:“主公,卫朔全取并州之势已不可阻挡,除非主公立即回师平阳,否则不可能挡住辽东军攻势,只是主公愿意抛弃青州大好局势,回身去救刘聪吗?”
“哼!”石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其意不言自明。
“故而以臣之见,襄国要做的不是去管什么已无药可救的平阳,反而应抓紧时间攻取青州,争取在辽东全取并州之前消灭曹嶷,如此主公便可以中原富庶之地对抗北方卫朔,重现汉末曹操与袁绍当时鼎峙之势。”
“嗯,孟孙之言深得我心!传我将令,接下来诸将务必加快进攻,争取在冬季来临前,拿下半个青州。”
……
“没想到邵刺史的女儿竟有这么大本事!”
荥阳城内,司州刺史李矩看着手中军报不禁感慨万千。作为中原汉族抗胡领袖之一,李矩对在河北乐陵坚持抗胡的邵续老大人钦佩不已。
外甥郭诵眼中精光一闪直言不讳道:“匈奴汉国历经关中、阳曲两场大败,其势已衰,距其灭亡怕是不远矣!”
郭诵习儒家经典,一向多谋善断。以前李矩能以羸弱兵力数次击败匈奴人,其中多亏有郭诵为其谋划献策。可这一次郭诵直言判断强大的匈奴人将亡国,仍引起李矩、郭方、苟远、骞韬等司州文武上下一片哗然。
“哦?匈奴人真的要完了?不……不可能吧!”
“就算河东主力尽丧,河北不是还有石勒吗?”
“哼!石勒……”
郭诵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之声道:“你们真以为石勒对刘聪忠心耿耿?以在下之见,石、刘二人早就嫌隙丛生,石勒正攻伐青州,他肯定不会半途放弃青州转而好心去拯救什么刘聪。”
闻言李矩目露惊喜之色问:“诵儿的意思是说,石勒已暗中背叛了刘聪?”
“没错!瞧着吧,只要镇北将军南下平阳,石勒一定会袖手旁观,任由刘聪败亡。”
“那司州该如何应对呢?”
“按兵不动!”
“按兵不动?”
李矩满脸不可思议之色,有些跟不上自家外甥的思路。在他看来,既然匈奴人已到了穷途末路,就该趁机上去狠狠踹上一脚,以好好出一口恶气,怎能无动于衷呢?
郭诵苦笑一声,对在座诸人解释道:“非是郭某胆小怕事,而是司州力有未逮。匈奴人固然已到了穷途末路,可越是这个时候,敌人也就越疯狂。眼下整个司州都凑不出一万骑兵来,仅靠数万步兵上去,还不够匈奴胡骑塞牙缝。人家拿辽东铁骑没辙,还收拾不了我们?”
闻言司州文武皆默然,他们固守中原多年,与刘聪、刘曜、石勒交手多次,岂能不知胡骑厉害?辽东军为何能屡屡大败胡虏,还不是拥有辽东铁骑之故?
“另外,将来一旦辽东进占幽并平雍朔等北方数州之地,定会逼得石勒不得不调整战略,从而将重心重新转移到中原来。如此一来,司州不就首当其冲?所以我才劝阻诸位按兵不动,反而要抓紧时间整顿兵马准备迎接来自石勒的威胁。”
这些年石勒就像巨石一样压在各地晋朝将领心头,如今郭诵一提起石勒,李矩等人彻底没了染指并州心思,反而要加强东边警戒,以防止石勒部偷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