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来上海,就是在延安那边遭遇了这个危机。
这个危机就是,她在延安抗大的时候,身边好多女同志都给领导牵线说媒,嫁给这个首长,或那个首长,说是延续革命传承,所以女同志在那边很稀缺,很多当官的都单身,都盯着那抗大里面的女孩子。
而她细水长得水灵漂亮,自然有人看上她了,然后有一次领导就找她谈话,她自然有点不愿意,可是不愿意能怎么办呢?难道离开这里?这个动乱的年月,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儿?
想来想去,她请求离开延安,去外面执行任务来逃避,这不就来到了上海。
这次来上海也是凑巧,因为上海地下党潜伏某女校的一个党员牺牲了,急需人去替补。这个时候细水提出执行任务,自然就调来了上海。
为了掩饰她的身份,组织就让她假扮一个官太太的远房表妹,这官太太就是之前叫她丽丽的那个妇人,那妇人的堂兄是一个地下党,细水能假扮那妇人的远房表妹,就是那那妇人的堂兄牵的线。而那妇人的男人就是在汪伪政府任职的一个专员,可以说是一个汉奸。
施慕白傍晚出现在那汉奸家,那汉奸正和两个特高课的日本人谈事,谁知道施慕白突然闯入。当时的施慕白,以为细水这次执行任务是和别人假扮夫妻,或做别人的小妾,或做别人的丫鬟,来掩饰她地下党的身份以获取情报。所以敲门的时候,听到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就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有了一股杀人的冲动!
进入后,那男人居然用枪指着他,那他施慕白就不客气了,不过他也没想杀人,只是发泄一下火气,谁知道就把那汉奸弄成植物人了,毕竟自己的雷电不是一般人能曾受。接下来是那两个日本人,用枪指着他,他这些日子也听说过日本人的暴行,所以直接将那两个日本人电成了焦尸!
细水的出现,施慕白让她跪下,就是心里有火,这么混乱危险的上海,竟然往火坑跳,干什么地下党!也愤怒下午五点半居然不出现,是不知道自己的到来,还是不愿意来?
曾经有疼她,现在就有多愤怒!
现如今,人是找到了!
可也因为他施慕白的到来,死了两个特高课日本人,这事就大了。自然而然,不管细水还愿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潜伏,都得走了。甚至细水这条线,都得转移。
不过这些对于他施慕白来说,没有太大的感觉!甚至对于找到的这个细水,变化太大了,居然敢和自己顶嘴了!
也许她没有错,错的是自己把他扔在了这个动乱的时代!
一个时辰后。
繁华的夜上海,一家餐厅出现了施慕白和细水。
点了两份牛排和一瓶红酒。
“施先生,我们干嘛来这里呀?这儿好贵的。”
“火车是明早九点的。”施慕白拿着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既然来了这个时间,就让你好好吃一顿,你知道这个怎么吃吗?”
细水摇头。
“看我怎么吃,你就怎么吃。”施慕白切了一块牛肉,放进了嘴里。
“我来虽然来上海有三个月了,但只看过别人吃这些,你也知道,我们经费不足,那有钱吃这些。”
“你们?”施慕白抬眼看向她。
细水愣了一下,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施慕白收回了目光,边吃边说:“就知道你没吃过,临走前带你开开洋荤。”
她轻嗯了一声,将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咀嚼了两下,说:“说真的,就这样离开了党组织,还有点不舍。”
当啷一声,手里的刀叉扔在了盘子里。
细水的心一抖,望向他。
“舍不得,就和你的你们继续留下吧。”施慕白扔下钱,起身就走了。
细水拿着刀叉,呆呆地望着离去的他,整个人都懵了,他发什么脾气?自己又没有得罪他,还是说自己说错话了?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两人一前一后。
“你站住。”
他继续走,似乎没听见。
她追杀来,拦住他质问:“施先生你怎么了?从我见到你,你就不对劲,不是叫我跪下,就是冲我发脾气,我,我是不是哪儿做得不对?你说啊。”
夜风拂来,吹动了他鬓角的发,盯着眼前的她:
“你没错,是我错了,我不该把你带进时光,忍受孤独之苦。”
“是我错了,我不该出现那次意外,让你来了这儿,为生死担惊受怕。”
“是我错了,这次不该找你,不该打扰你为全天下穷苦人拼尽全力的理想。”
“是我错了,我太自私,为了不让自己孤独,为了有一个人能陪伴身边,为了有一个人能和我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而忽视了你的自由,你的理想。”
“是我错了,把自己看得太重,自以为是,以为我的东西就该没有思想,就该百依百顺,终来,不过是一厢情愿。”
“是我错了……”
……
“不要说了……”她一下抱住了他,眼里泛着泪:“……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不爱听的,以后我不会了……”
施慕白闭上了眼。
“何苦呢。与其跟我这个时光里的囚徒漂泊而浪费生命,还不如坚持你的理想,丰富你短暂的人生,让你的生命更有意义。”
“我不……”
施慕白不说话了,就这么站在大街上。
她也紧紧抱着他,哭泣着。
灯红酒绿的映衬下,施慕白睁开了眼,嘴角上扬。心想:你被这个时代的人和事所洗脑,我还修正不了你?
是的,施慕白在跟她玩心理战!毕竟他懂人性和善于揣摩人的心理,对于这丫头,只能采取以退为进的方法!
拍了拍她的背:“走吧。”
她含着泪望着他:“……你不要我了?”
“不要你,就不会来寻你。让你走,是让你松开我,去给你买身衣裳。”
她怔了一下,试着问:“真的?你不生我气了?”
“你在不松开,就不买了。”
“买,一定要买,我就这一身衣服,换洗的都没有了。”她笑着说,也知道要顺主子的意,否则他又要发脾气。
施慕白捏了捏她的鼻子,领着她去买衣服了。
路上,施慕白也这样跟她说:“细水,你为穷苦人打拼这件事,没有错,为这个国家不受侵略,为了同胞不被屠杀,你做得都对。只是你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这个时间不管多你或少你,都影响不了大局,有功不是你这个小人物的,丢命只会遗忘在历史的长河中泛不起波澜,终一把黄土。我的丫鬟,落这个下场,我于心不忍。”
她轻嗯一声,试着说:“施先生,我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说。”
“其实我们这样漂泊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我听说日本在太平洋那边和美国打起来了,日本现在呈现了颓势。如果我们在这里多待两年,以施先生你的本事,应该可以杀更多日本人,为同胞报仇,加速日本的的灭亡,将他们早日打出我们中国。这样我们也算为这个国家出了一份力,生命里也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
“是吗。”施慕白笑了,他道:“我在时光里漂泊千年万年,历经无数次改朝换代,战乱无数,见证着这个国家分分合合,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如果每一次战乱,我们都要尽一份力,会够你忙的,也只会平息了一场战争,之后会还有,只要有人的地方,有利益存在,就会有勾心斗角和战争,你帮得完吗?你也说了,日本有颓势了,灭亡也只是早晚的事,有我们和没我们,都一样。而现在抗日战争是这个国家需要的,它会帮助这个国家将底盘打造的更加坚实,让一盘散沙的国人更有凝聚力,所以这是全民的事,得由他们自己解决,而我们不属于这个时间,何必增添因果。”
“我就是随便说说,反正有施先生你在身边,我也不担心我的生命安危了,他们爱怎么着怎么着吧。”细水挽起了他的胳膊,笑着问:“施先生,你的衣服是哪儿买的呀?很好看。”
“好看吗?”
“嗯。”
“在英国买的。”
“你什么去的英国呀?对了,之前你和那两个外国人说话,我听你说了好多外语,你什么时候学的呀?还有当年你和我失散了,你去了什么时间?”
“你在这个时间待了近两年,其实我已经其它时间待了二十几年,这上海我已经是第四次来了。”
“不会吧?那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呀?”
“都不是一个时间,怎么来找你?”
“第一次,就是上次和你失散的时候,我去了1925年的上海,当时为了买发电机,抢了一个银行……”
“啊,不会吧?”
“如果你去警察局查档案,估计还能查到当年对我的通缉令。第二次来上海,就隔了一个月;第三次是我从1899年去国外,然后月回国途径上海;现在这是第四次。”
“去了这么多地方……施先生,下次带我出国去看看吧,我在延安听说苏联的圣彼得堡是一个圣地,你带我去哪儿看看吧。”
施慕白摇摇头:“圣地只是对于你们而言,其实那个地方天寒地冻,没什么好的。要去就去英国和瑞士,以及地中海,那边的风景很漂亮,有时间我带你过去看看。”
“真的?”
“当然。”
“那我们今晚住哪儿啊?总不能等下买了衣服,一直在大街上逛到明天早上吧?大街上有很多宪兵,会盘问的。”
“带你住酒店去。”
“你有钱啊?”
“知道找到你后,会有一大笔开销,所以昨晚就在上海转悠,转悠来的钱足够花了。”
“那,去酒店,我要和你睡。”
“干嘛?”
“你是主子,我是丫鬟,丫鬟当然要伺候主子了。”细水挽着他的胳膊,抿着笑说。”
“……”施慕白无语,看向别处:“谁让你把头发剪了?你不知道我喜欢长头发的吗。”
“啊?那,怎么办呀?等它长出来,要好久。”
……